「會嗎?我只是想讓你睡得舒服一點。」樊散東無聲地咧開微笑,只有凌睿堯才看得清他的笑臉有多無賴。
聶夏萌沉默了許久,在他以為她已經入睡的時候,她又突然冒出模糊的低語,「記得……只能讓我睡一個……小時,一定要叫……我……值班……」話語未落,她深長的呼吸聲就取代了她的囈語。
樊散東緩綬地勾起更深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將她整個上半身攬進自己的懷抱,好讓她的頭能舒服地枕著他的肩,而後他抬起了眼,直視著浮在半空滿臉不悅的凌睿堯,笑容里多了一份得意與挑釁。
凌睿堯的胸口猶如被棍棒沉重地一擊,疼得他無法以言語形容他那在胸口迸發出酸楚發疼的思緒,瞅著聶夏萌在樊散東的懷里熟睡,他驀然閉上了眼瞼,隔絕掉這幕殘酷的景象,藉以隔絕掉他如萬蟻咬噬的心痛。
他怎能責怪夏萌在別人的懷里沉睡?他再也沒辦法給她一個溫暖的胸膛了。
由樊散東來讓她忘了他是最好的事,不是嗎?但是——
第四章
「樊——散——東!」聶夏萌拉長了臉,雖然眼眸里的睡意未退,睡得連頭發上的發簪都岌岌可危地斜掛在肩側,一頭散亂的發說不上有什麼威脅性,但是小睡片刻,她的精神都來了。
她瞪著睜大無辜眼楮回里她的樊散東,耳邊盡是黎明時分的鳥鳴聲,「我不是叫你只能讓我睡一個小時嗎?結果咧?」
樊散東又無辜地笑了笑,「我看你睡得那麼熟,不忍心叫你嘛,這樣讓你好好睡也錯了嗎?」他喜歡她在他懷中熟睡一整夜的感覺,而暖玉在懷的滋味更讓他迷戀得不舍將她叫醒。這是第一次他讓一個女人整晚待在他的床上……呃,雖然什麼都沒有做,都該怪那個鬼家伙的眼楮盯她盯得緊緊的,就算他想偷個香也苦無機會。
「你怎麼可以讓我好好睡?」聶夏萌煩躁地踱起步來,「我完了,昨天晚上跟我一起值班的醫師是醫院里有名的大嘴公兼小心眼,我蹺班一晚上,下場可慘了。」早知道她昨天晚上就不應該來找他眯一下,天曉得老教授听到她蹺班後會不會拿這個藉口當掉她的實習。
「有這麼嚴重嗎?」樊散東覺得她燠惱的神情倒十分賞心悅目,鼻子微皺,小巧的唇嘟得高高的,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也不過是蹺班一個晚上嘛,你又不是因為貪玩跑出去狂歡一整夜。」
「你——」聶夏萌咬牙切齒地狠狠賞給樊散東一個芭樂,「少在那邊說風涼話,算什麼好哥兒們嘛,要是我實習被當掉,小心你也沒辦法活著離開醫院。」
樊散東揉著頭做了個鬼臉,聶夏萌怔了下,在一瞬問彷拂將他的影像和凌睿堯重疊,那種被她打後的反應動作,和拖把頭好像。
「很痛那。」樊散東夸張地齜牙咧嘴,沒有錯過她眼神里剎那間閃過的錯愕。她想到了什麼?或是她從他身上又看到了什麼?他直直地瞅著她的眼眸,不意外地發覺在錯愕間,她隱藏在眼眸深處的感傷。
樊散東的眼神微微地黯了下,隨即又恍若無事的喃喃抱怨,「夏,當你的哥兒們真可憐,幫你著想還不好,如果你醒著的個性,能像你睡著的時候可愛十分之一就好了。」該死的凌睿堯!他才不要夏看著他的時候卻想到另一個男人。
「還敏銳,昨天晚上你乘機吃我豆腐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咧。」聶夏萌的頰邊泛起紅暈,除了怒氣,她不願承認是否還有其他的情緒,「我只是跟你借一個枕頭,干麼摟著我睡?害我……」
「害你怎麼樣?」樊散東樂得逗弄她。
一時語塞,聶夏萌連耳根子都熱得發燙。該死的樊!害她今天醒來時瞧見他超近距離的臉龐瞪著她睡覺,嚇得她差點從床上跌下去。她勉強自己努了努嘴,克制自己別將他臉上邪惡的笑容撕爛,「不怎麼樣。」
「哦。」樊散東擰眉捂胸苦笑著,「夏,你又讓我受到打擊了,睡在我旁邊一整夜,難道你不會覺得有點心跳加速的感覺嗎?」
「我、我干麼對你心跳加速?」她駁斥道,又想玩她了嗎?這家伙真是自大得無藥可救,頂著一張俊臉,就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會對他發花痴?
樊散東專注地瞅住她,不滿地微蹙起飛揚的劍眉,低沉的嗓音誠懇而認真,「夏,這不太公平,我為你心跳加速了一整夜,可是你卻沒有這種感覺。」
「不會吧。」聶夏萌僵著臉強笑兩聲,不自覺又遠離床邊兩步,「我們是哥兒們,干麼對我心跳加速?突然心跳加速這種問題可不能怪我,本來你就是因為心髒不好才住院,你心跳加速干我何事?又不是我要你心跳加速的。」
「夏,何必這麼急著撇清關系呢?」樊散東調侃著她警戒的神情,神情輕松地翻身下床,健康得簡直不像個病人。他直瞅著她,緩緩地向她接近,直到他身軀的陰影阻擋了穿越百葉窗的陽光,將她整個人落在他的影子內。
聶夏萌毫不避諱地直視著他深邃的眼眸,對他的接近再度拉起警報,雖然她當他是哥兒們,但是她還不會笨到被他成天當老鼠玩,跟她開玩笑可以,但再深入下去可就不行了。她牽強地扯開嘴角,「樊,玩夠了吧?,再玩下去我會翻臉哦。」
他略揚起眉,「你分得出什麼時候是我真正開玩笑的時候嗎?」
「就是現在啊。」聶夏萌掛在臉上的笑意不見了,其實她哪知道他現在究竟是不是開玩笑,樊這家伙比她高招多了,想開別人玩笑時根本難以從他的臉上找出端倪,她就學不來他那種騙死人不償命的本領。
「答對了。」樊散東無聲地咧開嘴,重重地搓揉聶夏萌的頭發,她的發簪順勢而落,一頭及腿的長發整個披散了下來。
「混蛋!」聶夏萌毫不考慮地抓下樊散東的手,順便給他下巴一擊,打得他臉孔朝天。她護住自己的頭發,俯去撿抬發簪,嘴邊直嘟嚷,「不是叫你別踫我的頭發嗎?學不乖啊!老是想玩我的頭發,你不會去玩你自己的。」
樊散東疼痛地捂住下巴,使蹲的聶夏萌看不見他眼里閃過的情緒,「誰教你的頭發留得比我長?」
「比你長又怎麼樣?男人的頭發留得比我長才有問題咧。」聶夏萌將發簪咬在齒間,熟練地盤著頭發,目
扁狠狠地瞪住他漫不經心的表情。
樊散東不怕死地隨意撩起她一撮長發,在手中把玩著柔細的青絲,「為什麼留這麼長?以你的個性不太像是會花心思在頭發上的人。」她非常寶貝她的頭發,但那種保護法卻又不似真的喜歡留長發,反倒像想要守住什麼寶貴的東西似的。
聶夏萌略帶憤怒地睨了他一眼,馬上把他手中的頭發抽回來,「你管我留多長,少動我的頭發。」她飛速地將所有的青絲盤成髻,以免樊散東又打她頭發的歪主意,她的長要是屬于拖把頭的,而她不會讓其他人踫它,就算是好哥兒們也不行。
樊散東嘲諷地笑了笑,然而笑意卻未到達他的眼中,「是為了男人嗎?」他想起來了,凌睿堯也和他同樣留著一頭長發,而當初夏最在意他的地方也在這頭及腰的發絲,她的長發,是為了那個家伙留的嗎?
聶夏萌緩緩抬起頭,不語地瞪向他,黑眸中毫無往常的笑意外,還多了一份隔離的冷淡,她微微地啟唇,「樊,雖然我和你是哥兒們,但不代表你就有權追問我的隱私。」他刺著她內心深處的傷痛了,就算是為了拖把頭留的頭發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