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醫師,你要不要先去休息?」小護士很擔心地鰍著聶夏萌難看的神色。
聶夏萌連連又深吸了好幾口氣,強迫自己拉開笑臉,「不用,我只是……突然想到我過去的一個朋友……」
「朋友?」有什麼樣的朋友會讓聶醫師變了臉色?
小護士敏感地將病歷的事情和聶夏萌的臉色做了聯想,隨即我到了一點頭縮,難道……「聶醫師……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雖然她知道自己不該問,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
聶夏萌點了點頭。
「那個人……」小護士小心翼翼地選擇字眼,「那個人現在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聶夏萌回給她一個苦笑,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自己所發出的笑容有多麼地牽強與苦澀。
她好想拖把頭,只要能與他有一絲相同的地方都能引起她勸他的想念,她幾乎已經到達了沒有辦法忘記他的地步。
她緩緩地望著天花板,眼神凝聚的深處彷拂早已穿越了她所處的空間,「他現在……已經變成天使了……」
***
「天使……嗎?」凌睿堯皺著眉苦笑,低頭瞅著自己素白的長袍,穿著這身衣裳是那麼有一點像天使,可
惜少了對漂亮的翅膀。他扯開嘴角喃喃自語,「也許我該去借個光圈戴戴,少了翅膀給人的信服力不太足夠。」
「你是惡魔。」樊散東不悅地瞪了他一眼,搔搔頭躺回自己的床鋪拉上毯子,「別吵我了,我要睡覺。」
凌睿堯呼了口氣,表情哀楚地望著樊散東,「喂——」
「你有完沒完啊?」樊散東猛然蹙起眉頭,瞪著這個不知從哪個地方死過來纏住他不放的孤魂野鬼,「要我幫你跟那個奇怪的女人說‘我愛你’,話已經帶到了,你還想纏著我多久?」這是什麼鳥醫院?還要他為死人服務,自住院來每天都被這個陰魂不散的鬼家伙纏著不放,他連睡覺都睡不飽。
「我們是哥兒們嘛!」凌睿堯涎著笑臉回答,「別生氣,誰教你沒事就喜歡和女人說‘我愛你’,夏萌當然不可能會相信你。」
「廢話,那句話又不是我自己想說的,信不信隨她。」樊散東眯著眼盯著在空中俯瞰他的凌睿堯,「要說你自己去對她說,我拒絕當靈媒,以為我在演‘第六感生死戀’嗎?」
凌睿堯抿起嘴又苦惻惻地短笑了聲,「你以為我喜歡找你代勞?如果我有辦法說,我早就說了。」
樊散東冷笑兩聲,「既然沒辦法說,那我勸你還是早點投胎去吧!」反正愛著聶夏萌的男人又不是他,他可不會把自己趟進這場渾水中。
凌睿堯搖了搖頭,眸中隱含著一絲憂郁,他扯起嘴角自嘲地苦笑,「如果我能投胎就好了。」都怪他自己貪玩,結果造成了家人與夏萌的痛苦。
他仍在人世的時候早就料想到他不能牽入別人的感情,明白擅入凡間游玩的自己絕不可能在人間停留太久,卻在人生的最後幾個月遇上了夏萌……這算是作繭自縛嗎?他反而不舍得離開他曾為凌睿堯的點滴回憶。
他本來就不該牽扯進人間的輪回,就因為白石佬跟自己嘮叨個半天,話題全繞在白石佬那兩個在人間轉生的寶貝徒弟不肯回天庭,結果玩性甚重的他不免也對人間起了好奇心,然而卻發覺他真的也月兌不開這情感的束縛……
「不能投胎?」樊散東警覺地翻個身,瞪著盤腿浮在半空中的凌睿堯,「‘不能投胎’是什麼意思?你想纏住我一輩子?」
凌睿堯若有所思地瞅著他,嘴角的笑意改為譏誚,緩緩伸了個懶腰,「纏著你也不錯啊,你這家伙倒挺有趣的,況且我生前最喜歡熱鬧了,如果沒有個人陪我說說話,我會悶死……呃,我已經死了。」
樊散東形狀優美的薄唇嚴厲地抿了起來,眼眸里閃著風暴前的寧靜,「你為什麼就不能像其他死人一樣‘乖乖的’死?」他很刻意去強調那三個宇,被凌睿堯吵了一個禮拜,自己的脾氣就已經瀕臨爆炸邊緣了,要真讓他纏上自己一輩子,那不就……不,他才不會去料想凌睿堯有可能會纏住他一輩子的可能性,他會想盡辦法讓這個陰魂不散的家伙滾離他愈遠愈好。
凌睿堯哀怨地睨著樊散東,隨即又恢復嘻皮笑臉的個性,「以前我又沒死過,什麼叫‘乖乖的死’我也不知道,你能教我嗎?」
「別跟我裝白痴。」樊散東隱忍下磨牙的聲音問「躺回你的棺材、閉上你的眼楮、滾離我的視線、消失在這個世上,如果真有地獄的話,去找那個叫做‘孟婆’的歐巴桑把她那一桶孟婆湯喝個高興,這才是一個死人應該做的事情。」
「听起來挺無趣的。」凌睿堯意興闌珊地回答,為表真實又故意打了個哈欠,「如果每個死人在死後都得這麼公式化,那投胎就沒什麼意思了,況且……」他微微皺了眉,眼里飛掠過一抹認真,「我的夏萌怎麼辦?」
「恕我說一句話,」樊散東冰冷的言誥里增添了一分尖銳的嘲意,「凌睿堯,你‘已經’死了。」
「是啊。」凌睿堯非常肯定地頷首,「那又怎麼樣?」
「一個死人‘還能’怎麼樣?」
「一個死人又‘不能’怎麼樣?」凌睿堯笑嘻嘻地反問回去。
樊散東抽了抽嘴角,感覺所有的怒氣全梗在胸口,他快被這個不知好歹的孤魂野鬼給弄火了,好不容易可以乘機休個假,結果這個鬼家伙卻把他的假弄得像惡夢一場,「不管你怎麼愛那個叫聶什麼的實習醫師,但你人都死了,能再給她什麼?」
聞言,凌睿堯臉上所有的笑意全消失殆盡,眼神里充滿了很少在他臉上表現出的嚴肅,他沉默地鰍著半躺在床上的樊戲東,過了好半晌,他才緩緩地咧開笑容,笑得極端苦澀而不自然,「就是因為我愛她,而我最後能幫她做的事,就是……」他牽了牽嘴角,藉以沖淡他心中的刺痛,「我要讓她忘了我。」
第二章
進大學後,由于學校硬性規定每個學生部必須選修一年的社團學分,而喜歡自由的聶夏萌對參加社團興趣缺缺,只好與她同科系的好友莫希織,兩個人坐在涼亭里;苦思著如何找到一個可以掛名卻不需要按時報到的冷門社團,好蹺掉空堂課的時間去閑逛。
「稀奇古怪研究社?」莫希織猛然挑高眉梢,望著聶夏萌帶她過來的破舊建築,「喂,你瘋啦?你想進去這麼熱門的社團?別忘了我們的目的是找個超級冷門的社團,這樣蹺社的時候,社團里的人為了怕人數不足而虞社,,就不會把咱們兩個退社。」有沒有搞錯?商量半天的結果竟然選了這種熱門社團!
「這不就是很冷門的社團嗎?」聶夏萌瞄了瞄眼前的建築物,不免心里有點毛毛的,為了不讓自己準備走進這棟建築的勇氣消失,她將目光改看向她手中的社團簡介,簡單明了地念出簡介里的介紹,「目前社員三人,沒有指導教授、沒有固定集會時間,社辦還在校園最角落這棟要倒不倒的廢棄建築里……」她短嗤了一聲,揚了揚簡介,「這樣的社團看起來就快倒了,這算哪門子熱門社團?」
莫希織瞪著她半晌,方才緩緩地搖了搖頭,「我猜你對校園里的情況一點也不了解,幾乎校園里所有的女學生都想擠進這個社團,你都不知道嗎?」
「為什麼?」聶夏萌對女生之間傳來傳去的八卦新聞沒啥興趣,這麼一間社名怪異的社團憑什麼可以讓所有人都想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