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地竄到她身旁一把捉住她的身子搖晃著她。「錯誤?你如何說那一夜是個錯誤?!你今生一天是我的人,一輩子就注定是我的人!」
曲向樓狠下心來別過臉去。「京城里多得是和王爺門當戶對的千金大小姐,王爺又何必對我苦苦相逼?你走吧!」
「你當真要我走?」朱皭顃真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的。「難道你連我日夜千里跋涉來這個地方一點也不感動?」
曲向樓違心地點頭,她不能再讓他動搖她的心智,影響她往後的日子。
「你……」朱皭顃突然地吻住曲向樓。
她驚悸地想推開朱皭顃的侵犯,奈何她幾天來未曾進食,一時間竟使不上力月兌出他的臂彎,只能任他殘暴地蹂躪她的唇。
她嘗到嘴中有一絲血味在擴散,她猛力一推,將朱皭顃推到了門邊。「你走吧!」
「我不會走。」他篤定地說道。「我會留到你願意跟我走為止。」
曲向樓淒楚地短笑了一聲。「可笑,你就這麼放棄高官厚祿地等我?我永遠不會跟你走的,你還是回去做你的王爺吧!就此忘了我的存在,找個能和你廝守終生的千金小姐成親吧!」
他認真地瞅著她淒然堅毅的面容。「我不在乎王爺的位子,就算要我放棄一切我也願意,你不也為我放棄了傲風堡,向樓,我今生的妻子只有你一個人,其他的女子我瞧不上眼,除了你,我此生不娶。」
曲向樓聞言不免為之動容,但她又斂回原本慣常的冷漠。「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管不著。」
「我一定會等到你回頭的。」朱皭顃信誓日豆地承諾道。
她背過身去,素衣隨著瘦弱的身軀揚起。「王爺想露宿野外也罷,曲某重喪在身,不便讓你這身分尊貴的王爺在此逗留。」
「駱前輩過世了?」朱皭顃問道。這就是她身著喪服的原因?
「先師也不願有人在他的屋子里,就請王爺回京里去吧!恕我不遠送了。」曲向樓狠下心來地攆他走。即使朱皭顃想留在這里,她也不給他留下來的機會。
「向樓,就算我必須餐風露宿,我也不會離開這里一步。」
她裝作視若無暗地收起桌上的碗筷。「隨你的意思,倘若沒事的話請別擋著我的路,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做。」
朱皭顃隨即讓了一條路出來,曲向樓便從他的身邊和他擦身而過。他瞅著她的背影,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不管要花上多少的時間,他一定要等到曲向樓首肯做他的妻子,他不能讓此生終于尋獲的摯愛從掌問白白逸去。
于是朱皭顃在屋外的林子里搭起臨時可供安身的帳篷,非常克難地在曲向樓漠視的情況下住了下來,打算每天對曲向樓展開他的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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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懊死!懊死!」
朱皭顃一面詛咒著,一面急忙將淹進帳篷里的雨水潑出帳外,但雨水仍像流瀉的水銀般無孔不入,他原先潑出去的水又夾帶著猛烈的雨勢,向他的棲身之處流入。
他現在這副模樣,稱之為「落難」再恰當不過,他的帳篷里無處不是濕的,衣擺猶滴下一條條的小泉流,更別說他身上會有地方是干的了,他躲在帳篷里簡直和站在大雨中沒有兩樣。
朱嚼煩佇立在一窪窪的小水池中苦笑,盡量讓自已不去想曲向樓那間草屋的溫暖舒適。篷里滿地的水混著泥濘放肆地佔據他所有可以安歇的地方,他現在又濕又冷,連想找個位子坐下來都辦不到。
誰教自己的嘴那麼笨拙?原以為不出三天的時間他就可以說服曲向樓和自己回京,誰料她似乎心意已決,無論他好話說盡、親自獵野味來賄賂她,她始終面不改色地拒絕他的好意,用犀利的言辭反駁他每一項說辭。
唉!這些日子來他根本就是徒勞無功,曲向樓未曾為他的任何舉動而有所動容。愛上一個聰明絕頂的女子,真是一個男人最悲慘的一件事,怪不得連孔夫子也道︰「女子無才便是德!」
朱皭顃望著一波波涌近篷里的泥水,心里的滋味真是百感交集,任憑著水流漫過他的腳背,他也懶得再去將那放肆吞沒他的濕意逐出篷外。
「朱王爺。」
朱皭顃聞聲回頭一望,曲向樓不知何時撐著傘站在篷外,如瀑布般的雨水沿著傘緣落下,她仍是那身素衣,雨水也刷濕了她衣緣的下擺,但此刻他卻覺得曲向樓從未如此美麗過。
朱皭顃低首望著自己狼狽的模樣,短笑了一聲。「你是來看我被這場雨趕走了沒,是嗎?」
她的眼神閃過一絲朱皭顃來不及解讀的神色。「朱王爺,我的確是希望你不在這個地方,這里不是你應留之地。」
「也不是你的。」他意味深遠地說道,「現在你瞧清楚了,我說什麼也不會走的,要我離開這個鬼地方,除非你答應我的要求。」
「明知道我不可能答應你,你就別僵持下去了,這麼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曲向樓輕緩地說著。
朱皭顃諷笑。「究竟是誰想不開,我想你很清楚,倘若你是藉著這時候來勸我離開,那你是白費心機,無論刮多大的風、甚至于天崩地裂,沒帶走你之前我絕不離開這里半步。」
她輕嘆了一聲。「你這又是何苦呢?回去吧!」
「難道你還不明了我的決心?」他為表心跡,不顧滿地的泥濘席地而坐。「你不走,我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在這個荒山野地里獨自生活。」
曲向樓剎那間為他的深情所悸動了,但她強忍住心中的撼動,將手中的傘拋至雨中,縞白的衣裳瞬間全部濕透。
「你在干什麼,這樣淋雨會生病的!」朱皭顃見狀便要將她拉進篷里,但曲向樓卻不依地站在雨中任由傾盆大雨沖刷著蒼白的嬌顏。
「你不走,那我就在這個地方陪你淋雨。」她明白朱皭顃也許不關心他自己是否會生病,但若她以自己的身子作威脅,或許他會讓步也說不定。
「你真的希望我走?甚至不惜拿你自己來反抗我?」他低聲問道。
「我是為了你好,朱王爺,你根本不屬于這個地方。」曲向樓眨掉流進眼里的雨水,初冬大雨的冰冷已經開始滲入她的身子。
朱皭顃極是心疼地瞅著她堅決蒼白的面容,她的身子仍舊如同幾天前一般瘦弱,縴弱得似乎承受不住暴雨的無情撲打。他沉默了半晌,也進入了雨中握住她的肩,痛楚地沉聲問道︰「向樓,事情真的沒有轉圜的余地?你真的不顧念我的一片痴心?」
她沒有正面回答,一雙美目炯炯地盯著他。「進屋里去吧!我不是個見死不救的人,這是我來這里的目的。
進草屋里?他的心底掠過一絲狂喜,她從來不準他踏入草屋半步,但現在居然肯讓他進屋里了!可見得向樓的心里多少還是對他有一點情分存在,原先見到她這種態度時他還真以為該死心了,朱皭顃決定將這個新發現視為成功的一大步,起碼她還不至于忍心讓他在外頭淋上一夜的雨。
「你不想進去也罷,算我多事。」她巧身微側,朱皭顃搭在她肩上的手瞬時就落了空,她回首朝他望了一眼,逕自走回了草屋里。
朱皭顃見狀連忙跟了上去,反正進了草屋,他多的是時間勸服曲向樓和他下山去。
曲向樓遠遠地將他丟在身後,心里半是後悔自己又作下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她不該讓他進屋子里的,她應該在剛才時堅決一點,讓他死心下山,而不是引狼人室,讓好不容易有些動搖的他又重新拾回帶她回到俗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