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碧臻搖了搖頭,「不,我不是。這八年來我在另外一個地方,世間的人也許稱為‘天堂’。那個世界介于仙界與人界之間,都是象這樣過世的人所居住的地方,在那里沒有什麼可煩心的事情。」
「那麼為什麼離開那個地方?你在那邊過得不好嗎?」既然那邊的世界象碧臻所說的那麼美好,為什麼她會回到人間呢?孟凜德實在不能了解。
「你不懂嗎?」盧碧臻的眼眸中帶著憂郁,「我在那邊過得雖好,但是我並不想待在那個世界,那里少了我此生最珍惜的一樣東西、一個遺憾,所以我過得並不快樂。」
「那是……」
「你。凜德,在那邊沒有你。」盧碧臻溫柔地笑著,柔美的面容上有著在楊綠臉上不可能出現的滄桑,「我最近才從那個地方逃了出來,從八年前開始,我心里所想的就是怎麼回到你身邊。」
「碧臻。」孟凜德心中的感動無可復加,碧臻願意為他而放棄天界的生活,教他怎麼能不感動呢?更何況當初的他只專心于自己的事業上,根本沒有多對碧臻好一點,將她默默的付出視為理所當然。
「你還記得我在臨終前說過的那句末完的話嗎?」盧碧臻幽幽地聲音飄過房間,勾起了孟凜德八年前的回憶……
那是他生命中最後一次落淚,之後,他的心空白了好一陣子,直到綠綠象天使般地闖進他空虛的心靈里。
「如果有機會……」孟凜德撫著頭低吟當初盧碧臻末說完的那句話,經過八年的疑問,他終于明白了。
八年前的那句話不是承諾來,也不是懷舊,而是盧碧臻一片的痴心想換回奇跡,一個不會天人相隔的奇跡。
盧碧臻帶眼淚微笑,「你記得?!」
「我記得。」孟凜德篤定地回答,「原諒我有一陣子試著用工作將的你身影忘掉,畢竟你的死帶給我的打擊太了。
盧碧臻柔情萬千地擁住孟凜德,「我能了解,我能體會你的感受,並不是每一個都能無畏地接受死亡,我經歷這些,但我卻只想回到你身邊。「
「你辦到了。」在盧碧臻的柔情攻勢下,孟凜德實在沒辦法分心去想楊綠又該如何在他的心中定位。
「我很高興,我們終于能長相廝守。」
盧碧臻靠近他的氣息傳來屬于楊綠的隻果香氣,提醒了孟凜德還有一個是他不能忽視的,「你以後都要和楊綠共同生活在一軀體里面嗎?」
盧碧臻的心中隱約地閃過不安與愧疚,她不能讓凜德知道她將奪取楊綠的軀殼、毀掉楊綠的生命。她不能冒著失去凜德的愛告訴他這件事情,因為愛是自私的,要顧自己就顧不得別人了。
「也許吧!」盧碧臻給了他一個含糊不清的答案。
「那對綠綠很不公平。」
「難道對我就公平嗎?」盧碧臻殷切地瞅著孟凜德,「我用盡一生心力地愛你,上天卻讓我們無法廝守,我不願屈服于這種命運,八年!你知道這八年的相思有多麼地椎心刺骨嗎?我只是想要多一點回憶、多一點溫存,這並沒有錯。」
「但是綠綠是無辜的。」盧碧臻的存在讓孟凜德對楊綠有愧疚感,這一切不能怪誰,只能怪碧臻出現的時機太晚,他已經為綠綠動心了。但是當初他答應碧臻不會再愛上任何人,自己卻違背了這項誓言。
「無辜。」盧碧臻苦澀地念過這個詞,「楊綠是很無辜,我本來不願意附在她身上的。她不太小,和你有一段距離,可是我又離不開她的身體,你告訴我應該怎麼辦?如果說楊綠的體質讓我附在她的身上叫作無辜,那我先天短命的身體讓我抱著一世的遺憾又該怪誰?我也不願意這和做啊!老實說楊綠是個我很喜歡的女孩,她隨時隨地充滿了朝氣,那是我窮極一輩子也做不到的個性。但是為了你,為了能讓我以真實的血肉之軀再次觸踫到你,即使只有夜晚又何妨?我不要天人相隔,光是看著你卻不能以血肉之軀接觸你,那種近在咫尺遠似天涯的感覺好難受,你知道嗎?」
「碧臻。」這種情形,教他能說些什麼呢?一個愛他的女人,在她死後仍然惦著他,不願在生死之間磨滅的情感。
「答應我,不要再對楊綠付出多余的感情,最近由她的能力我才明白,她是天人降世,與你只有這一世的姻緣。」盧碧臻緩緩地一笑。
「綠綠與我有姻緣?」孟凜德實在不敢置信。
「她和你的身上有三條姻緣線綁著,這是再也真實不過的事情了,尋常人的姻緣線只有一線,斷了會再接上其他的姻緣,但是我不明白你和她的身上為什麼有三條同時綁在一起,或許她和你的姻緣是我促成的,因為這樣,所以她注定這一輩子是你的妻子。」盧碧臻短短地加了一句,「而我也是。」但她的姻緣線卻在她死卻的那一刻斷了。
所以她想借著這三條姻緣線的助力,在楊綠的身體里面,完成她能和凜德廝守的誓言,她想要那種永恆不變的愛情,這是她最終的目的。
「這……」
「也許是我自私,凜德,請你不要愛上她,好嗎?」盧碧臻真誠地望進了孟凜德的眼中,令孟凜德無語地望著她。
明明是綠綠的身體、綠綠的聲音,但是卻是碧臻的靈魂,看著她就會想起綠綠如陽光般的笑容,有時冷靜得教人吃驚的沉穩。
叫他不要愛上楊綠,實在太困難了,孟凜德突然發覺聲音梗在喉嚨里,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
楊綠呼了一口氣,無精打彩地趴在桌上,怎麼睡了那麼久她還是覺得很累啊?昨天她是玩得很瘋,但是一回到家就不省人事了,還是讓孟凜德抱她回房去睡的。不過他也太不象話了,怎麼早上她起來的時候還是在他的床上?難道他把她抱回他自己的房間?不會吧!他怎麼會這麼沒品地做出這種事?
八成又是她自己半夜夢游到他的床上去睡的,真是糟糕!今天記得要去買繩子,她就不信將自己梆起來以後還能亂跑。
可是最近她的身體實在很差,動不動就想睡覺,仿佛晚上都睡不夠似地,而且最近她的胃也很不好,沒事也會痛得要她的命,是誰說牙痛比較痛的?楊綠臉色蒼白地揉著胃。
唔!好痛!痛死她了!她忍不住地申吟一聲,整個上半身癱在書桌上。看來就算晴宇拿來的是什麼大羅神仙煉鋼靈丹,恐怕也沒法治她這個纏她N年之久的宿疾。
奇怪,為什麼她的身體會每況愈下呢?近來連生理周期都不對了,但是她又沒有什麼壓力、沒有工作,每天也很按時睡覺,怎麼會……
任晴宇從學生餐廳飽足午餐後一進教室,看到的楊綠就是這副模樣,低調、痛苦、臉色蒼白、微蹙著雙眉可媲美西施捧心。
怎麼會有人連生病的時候都令人覺很美、我見猶憐的?她愛那一「###」病患就沒一個病得象楊綠那樣好看過。連任晴宇自己都快嫉妒起楊綠來了,難怪古代會出現「病美人」這個名詞,楊綠可說是當之無愧。
任晴宇坐到楊綠身邊,表面笑嘻嘻地,實則非常擔心地問了那個她好久以前就想問楊綠的「那個」問題。
「楊綠,你怎麼又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大姨媽’來啦?」
楊綠狠狠地地瞪任晴宇一眼,左手一直幫她的胃按摩,又來了,她身體不舒服就是「大姨媽」來了嗎?她才不相信任晴宇會不知道她胃痛的老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