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子瑟抹去了眼淚,她的淚只能吞入月復中,挺直了胸膛緩步走出書房,她來到了畫室。
在離開倫敦前,她一定要完成畫像,縱使這畫可能會被安東尼丟棄,也要將畫留下來。
畫筆在畫布上描繪著,只是畫里的人卻顯得那般的哀傷,和畫者一樣痛苦。
終將是走到終點的時候了。
第九章
熱鬧的宴會、歡樂的人群,社交季即將結束,大家都把握最後幾場大型晚宴的機會,盡情的瘋狂玩樂。
每個人看起來都很開心,喝著美酒,和朋友閑聊,舞池里是快樂舞動的男女,歡樂的氣氛感染了每一個人,但獨漏了坐在一邊、手拿著香檳啜飲的鬼子瑟。
從和安東尼一起來到宴會後,她就被警告只能坐在這里,哪里也不能去,連下場跳舞都不行。這要求有些過分,可是她沒有異議,她並不是想來舞會玩樂,她只是要待在離安東尼最近的地方,看著他、守著他。
這兩天她受夠了他的冷落,從昨天早上後,他就不再對她有所聞問,她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待在房里,直到今天晚上要參加宴會,她打扮好下來才見到他。他對自己仍是不言不笑,把她當成透明人般。在馬車里,兩人也一樣的安靜沒有交談。
只在下馬車時,在外人面前他讓自己挽著他的手臂進場,再來就將她限制在角落里了,連話也不肯對她多說一句;而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放任自己的目光追逐著他,看他和友人說話,看他邀請漂亮的小姐跳舞,看他英俊臉上帥氣的笑容。
見到安東尼和別的女子親密的模樣,嫉妒就像把刀子直刺進她的心窩。可是她除了承受痛楚外還能做什麼?命運之神早已將她排除在安東尼的生命之外了,他們沒有一絲機會能在一起,就算向上帝強求了一個月的時間,最後一樣仍是要分開。
縱使痛苦難當,她還是會忍下去;這段感情用盡了她所有的心力,她明白在這一生里她都不會再有別的戀情了,安東尼永遠是她心中的最愛,一生一世,永不改變。
在她陷入自己的思緒時,薇娜氣質優雅的向鬼子瑟走來,她發現後馬上收起愁緒,換上了歡喜笑臉。
「親愛的,安東尼說你的腳受傷了,不能走動跳舞,只能在這里休息,這是真的嗎?」薇娜關心的看著鬼子瑟。
表子瑟淺笑點頭。
「是真的,我今早時不小心將腳扭傷了。」
「天啊!你真是太不小心了,要我找女僕來侍候你嗎?」薇娜細心問起。
「不用了,我在這里很好,也有許多人來找我談天,我一樣玩得開心的!」鬼子瑟笑著回答。
「真的?安瑟,你可別和我客氣哦。」薇娜還是有些不放心。
表子瑟揚起了滿臉的笑容。
「是真的,薇娜,你不用擔心我,好好去招呼別的客人吧。」
薇娜釋懷的笑了。
「好,那你就在這里多休息,有什麼需要就讓女僕來找我啊。」
表子瑟點點頭,薇娜便離開了。
而她再看向安束尼時,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然後馬上就轉開頭,邀請另一位淑女跳舞。鬼子瑟的心霎時又暖和了起來,原來他還關心著她,這就夠了,她不能再奢求什麼。
表子瑟忙仰頭喝下香檳,也將要奪眶而出的眼淚眨回去。她該感到滿足了。
這一整晚,她就如此孤伶伶的坐了一個晚上,然後喝了不知多少杯的香檳,到最後讓她都有些飄飄欲仙的感覺了。她不知道自己怎麼離開宴會、如何回到辛頓宅邸的,只是在她躺在舒適的床上後,她感到有人在她額上吻了下。她醉得無法睜開眼楮看是誰吻她,不過她的心卻感到好幸福,這使她含笑入睡。
是他,應該是他吧?
☆☆☆
就如同她來時一樣,鬼子瑟靠著車窗看窗外的倫敦街景;差別是那時的她是受疼愛的,如今卻是孤身在馬車里,安東尼則騎著馬與馬車同行。
別了,倫敦!這個曾讓她那麼快樂的城市,她不會忘記這兒的點點滴滴,回到二十世紀後,她一定會找機會再來倫敦,會試著找尋兩百多年前的回憶,希望到時候會有收獲。
既然是一樣的路程,在傍晚之前她就會回到辛頓堡,若安東尼仁慈些,也許會多留她住一晚;倘若他討厭看到自己,那她就要在外露宿了,直到月光石帶她回到未來。
她不知道安東尼會如何做?不過她不會有異議,他給她的快樂是那麼多,她不應該再惹他厭煩,她一定會乖巧的順從他的意思的。
馬車離開倫敦市區後,就在平坦的田野間奔馳,車窗限制了鬼子瑟的視野,她看不到在馬車旁騎馬的安束尼,只好轉回眼光安靜的待在馬車中,好好的回憶這近一個月來的種種開心事情。
自畫像畫好了,她把畫留在畫室里,依然用布幕蓋著,安東尼若對她還有情,便有機會看到它;不過即使那畫會孤寂的一直留在那里,她也不會埋怨安東尼的。
中午時,馬車在另一家鄉間餐館停下用午餐,安東尼和她同桌用餐,但是他一樣冷漠,匆匆吃了些東西就先離席了,那模樣好像連多看她一眼都不願意。鬼子瑟心中好苦澀,也失去了所有的胃口,只吃了些東西就回到馬車里,馬車則繼續趕路回辛頓堡。
美麗青翠的鄉間美景無法讓她心里好過一些,她沉落的心情就如同一點點走下山的太陽,只是太陽明天還會升起,而她的心一旦沉入幽暗深處,就永遠都起不來了。
車隊進入了肯辛頓郡,經過一段路的馳騁,來到了辛頓堡的範圍。越近辛頓堡,鬼子瑟的心就糾結得越厲害,那兒也將是她時空之旅的終點了。
穿過了高聳的城門,馬車在大門前停下,僕人立刻上前來打開車門。
表子瑟走下馬車,她環視四周想找安東尼的身影,卻沒見到他,一位男僕走近告訴她,安東尼交代她回房待著。
表子瑟抿下唇,順從的隨著拿行李的僕人走日她原先住的客房。在僕人離開關上門後,她很自動的從衣櫥里拿出自己的皮箱,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在倫敦所買的衣飾她全部留下,那不該是她的,而且拿回二十世紀也用不上。
整理完自己的東西,她接著收拾從倫敦帶回來的東西,將皮箱的名貴衣裳一一拿出掛上。她要讓自己忙碌,忙碌可以治療傷心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被敲響,兩個女僕走入,看到她竟然自己整理東西,滿臉的驚訝。
「安瑟小姐,這是我們的工作,怎能讓你來做呢?!」
「不要緊,反正我也閑著,整理這些美麗的衣裳也能讓人心情愉快的。」鬼子瑟淡聲說,將最後幾件衣裳掛好。
女僕是進屋點燈和送晚餐來的,鬼子瑟這時才發現時間怎過得那麼快,一轉眼就這麼晚了。
在女僕要離開時,鬼子瑟忍不住問起︰「大……大人現在在做什麼?」
「福斯上校又來拜訪了,大人正和上校在用晚餐。」女僕回答。
「我明白了,謝謝。」福斯上校就住在附近,所以常來辛頓堡走動,甚至長期住在堡里。
女僕退下後,鬼子瑟坐在桌前,一個人吃著晚餐,心中也疑惑︰安東尼怎沒來要她離開?是不是她還可以再在辛頓堡住一個晚上呢?這讓她有些開心。能在堡里多留一刻她都會很高興的。
結果一直到要睡覺的時間,她都沒接到安東尼離開的命令,著實讓她松了口氣。至少今晚她還可以在這美麗雅致的房里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