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大響,閃電畫過天際。
山頂隆隆的似要坍下來。
元晴驚愕的抬頭。不解發生了什麼事?
「山崩了。」秋楓失笑,輕輕一點他的下巴,「看來你的心情惡劣極了,呵呵!」
山崩,跟他的心情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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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晴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印象中,原本蒼翠的「累積山」光禿了一半,而原來老是細雨不斷的天空則不斷降著滂沱大雨。
「怎麼回事?」她驚愕的問著身旁帶她出山,瞧瞧久違天地的秋楓。
秋楓依然和煦的笑著,「爺心情不好,當然天地與之同泣了。呵呵!」
他為什麼心情不好?是因為她嗎?她……做錯了什麼?而天竟然跟他的心情同調,太令她驚訝了。
「怎麼樣才能讓……主人心情變好?」她什麼都願意做,只要他的心情變好,村民就不會再受水患之苦了。
「那就看妳了。」秋楓歪著頭。
她不了解、不明白,看著滿天大雨,心情沉重了起來,她擔憂起她的爹親、她的村人,大雨加上山崩對他們可有影響?
「秋楓,我想回村子里去看看,我一定會回來的,你幫我轉告主人,好不好?」她焦急的詢問,再三的保證。
秋楓的嘴角更上揚,「好極了,妳回去一趟,待個幾天再回來吧!」
秋楓人好好喔!或許她之前想錯了,秋楓其實還是和善可親的,只是他笑的樣子,太……詭異了,好像還有什麼別的企圖?
她想太多了吧?
「妳要回來的時候,只要對著這棵大樹說‘摩莎摩謁訶’,通往山里的門就會打開。」秋楓細心的叮囑,更不忘提醒,「別忘了回來時,帶些好玩和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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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雨的傘從元晴震驚的手里掉落,因為眼前,她從小居住的村莊,竟被土石淹沒了一半,村民們正努力想從土石中挖出還活著的人和尸體。
恐懼攫住了她,把她的心一下抓得老高。這一切都是她的錯!都是她害他心情不好,天才會降下大水……
「爹?」她爆然大喊,往頹圯的土堆奔去,她還認得她家的屋子就在土堆的下頭,「爹,你在哪里?阿晴回來看你了,你快出來呀!爹!」發瘋似的用雙手挖掘土石,眼淚和大雨混在臉上再也分不清。
村人們驚異的看著她,一個個停下手上的動作。
「你們在干什麼?為什麼停下來,還有人在里頭啊!」元晴朝他們大吼。好奇怪,他們的臉看起來好陌生,卻又有些熟悉。
「妳……妳是阿晴?」
元晴望向那白發蒼蒼的老人,熟悉的輪廓、相識的眼眸,卻配上陌生的斑斑白發以及歲月的皺痕。
「爹?」她輕喚,不明白何以成了這般?「你真是我爹,元……元鏢?」爹為她傷心而一夕白了頭發嗎?
「是呀!我是元鏢。」老人激動的走上前去,模模她的手,捏捏她的臉頰,「妳真是阿晴?」看她點頭,又更激動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妳怎麼一點都沒變?」
山里奇異的遭遇從她腦海掠過,難道……
「多少年過去了?」她屏息的問。
「三十年。」
三十年?可她在山洞內並不覺得過了三十年呀!頂多個把月而已,難不成,她成了秋楓、白樺的同類?可他們說她會老會死……那麼就是山中歲月一日,人間流金一年了?
「阿晴,妳……是人,還是鬼?」元鏢害怕的猜測。
「爹,我當然是人。」她握住他老人家的手,「你瞧,我的手是溫的。」
確確實實還有著人的熱度。
「這些年來,妳都在哪里?」
「山里,‘累積山’的山里,我和他們住在里頭。」她不想隱瞞爹親,讓爹親擔心,「夫君待我極好,我在里頭也過得很好。」她只是撒了點小小的謊,把「主人」和「夫君」稱呼調了一下。
村人們恐懼的面面相覷,憤恨的交頭接耳起來,可是她並沒有注意到。
「那個‘水爺’不中意妳當他的新娘嗎?」
「怎麼會?」元晴裝出燦爛的笑,說謊只為了讓爹親放心,「我跟夫君一直相親相愛。」
「既然如此,為什麼從妳嫁進山里開始,這雨勢不但不停,而且還更大,最近這一陣子甚至大雨不斷。」
才說著,豪雨就像傾泄的水流般,嘩啦嘩啦的降下來。
第六章
出乎意料之外,秋楓竟然答應帶她外出,還讓她外宿,連我都沒有的權利,竟然為她破例了。
我羨慕她也嫉妒她,更為她遺憾,或許這是她最後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
但這次放她出去結果恐怕不好,因為秋楓說「山崩了」,白樺道「那是連日降大雨」的緣故。天會降下大雨,是因為我的關系,因為我無法控制自己惡劣的心情,而我的心情莫名的與附近的天氣同調,是那魔界之王下的詛咒。
如今山崩了,山下的村民會受何影響?總不可能是好的。或許死傷無數。
回去探親的元晴目睹那種情況會如何想我?是怨我、氣我、恨我嗎?最後會再認定我把她當玩物而拒絕回來嗎?
她不回來,我也無法怪她,這或許對她是件好事,只是想到日後生活里少了她的糾纏,少了她連聲呼喚「夫君」的聲音,他的心情又會再糟起來吧!恍如狂風暴雨般。
不行!我的心情不能壞,不該亂。
我會懷念她的,元晴,這個曾帶來一縷陽光的女孩,一顰一笑都刻在我的心板上。
不由自主的拿起筆,用秋楓新買的墨與硯,在書房的空牆上一筆、一筆描繪她的身影。
還記得她的眉如柳,手指輕輕撫過,眉就順服的貼在肌膚之上;也記得她的鼻高挺,似蜿蜓起伏的山丘;她的唇鮮紅似血,溫暖且飽富彈性……
晴兒,晴兒呀!妳怎麼也看不出我這麼思念妳吧?
寂莫是悲,惆悵是苦,萬萬及不上想妳念妳卻又不能對妳傾吐的痛,這般心情無人能解,縱然妳是「晴兒」。
「你從不畫我。」
我轉頭,是白樺,她瞪著水眸望我,似乎在責怪我偏心。唉!靶情總是如此,誰喜歡誰,誰又不由自主的戀上另一個誰。
「你喜歡她?」白樺拿走我手上未干的筆,用冰冷的手輕撫我的頸項,「我哪里比她差?她只是比我溫暖,比我有活力而已。」
我是個半死的人,而白樺與秋楓卻死得很徹底,他們的體溫比我低更多。雖然數千年來,我與白樺共度過許多夜晚,但是她冰冷的身軀還是引不起我一絲眷戀,與她交纏不過是怒氣、獸性的傾泄,她一向明白。
「白樺,別這樣。」我躲開她挑逗的手,但她仍不放棄,直接偎進我的懷里。
很冷。
「你以為她還會回來當我們的玩具嗎?別傻了,不會有人這麼笨,明知是冰窖還回來受凍。」
白樺說的正是我的心事。
「所以趁早死心吧!待在這里這麼久,你還學不會教訓嗎?」
我嘆口氣。如果說死心就能輕易死心的話,就好了。
「那個女人配不上你。」白樺在我耳邊輕語,拿起我的手按上她的胸脯,「你該明白只有我能陪你,我們是一樣的。」
我本能的動手掐住那一團柔軟,雖然有肌膚的觸感,卻沒有溫暖的熱度,不像晴兒。
她終究不是晴兒。
「抱我。」我被白樺拉上一旁的臥榻,被動的吻上她冰冷的唇。但願她是晴兒,閉上眼楮,極力思念。
來了,我終究是個男人。
月兌去彼此的衣服,我貼上她的,但刺骨的寒冷卻襲向我的心,靈魂仿佛被抽離了身軀,在一旁望著在女體身上野獸般律動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