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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朝暮暮 第9頁

作者︰夏雨寒(蘇緹)

「哈!炳!」他干笑起來,「元晴,妳真是傻得很,妳以為我是病了才這麼冷嗎?錯了,因為我是個死過的人。」

應該是死過吧?

數千年前的記憶突然浮現,在那個改變他一生的寂靜夜里,他從夢中突然驚醒,听到陰森低沉的聲音輕蔑的告知,「從今天起,你的臉就是我的。」

然後他看到一個人形黑影,手拿著一把璀璨非凡的光劍沖向他。

就在他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那把劍已從他眉間穿入……

那時他就該死了,不是嗎?

但他卻還活著。

第五章

我的心情似乎又更惡劣了,因為她。

出乎意料之外的,她竟沒因為我是個「死」過的人而害怕,她來找我時,听到我提起過往的事,竟然眼眶含淚的問我,「你死的時候痛不痛?」

她在同情我,可憐我嗎?而我竟然因此而有點喜悅,太奇怪了。

還記得那眉心的痛楚轉瞬間穿透全身時,我難受得立即昏厥,醒來後,已經在這個牢籠里……

我很想告訴她所有事情發生的經過,但是我能嗎?愈讓她了解我,與我知心,只是愈增加她的危險,增加以後離別時,我將承受的痛苦,更稱了秋楓、白樺為難我的心意。

所以我當時起身就走。

但奇怪的很,無論我躲在哪里,她總有辦法找到我,白樺說是秋楓告訴她的,但面善心惡的秋楓是怎麼被她收買的?我想她應該沒有那麼大的本事。

然而我錯了,某日秋楓竟然出現在我面前,「我們一起吃飯吧?」他說。

多令我驚愕,一向都是白樺送食物來,讓我獨自取用,曾幾何時變了?

因為元晴嗎?

「我愈來愈喜歡你的新娘了。」秋楓笑著說。

我的心因他的話猛然狂跳,為她歡喜為她憂,更為他們的愉悅相處感到嫉妒,有沒有那個可能……秋楓將取代我成為元晴的丈夫?

想到這里,我的心情更加惡劣了。

☆☆☆

「夫君,吃紅燒蹄膀好嗎?」元晴體貼的夾了塊親手做的菜放進他碗里。

他沒拒絕,默默的吃飯。

「小晴晴,那我呢?」秋楓索性把碗遞到她面前,一副我也要妳夾菜伺候的模樣。

「你有手不會自己夾嗎?」她凶凶的瞪過去,刻意坐到他身邊,「夫君是特別的,喔!」她多希望他能點頭附和一下。

可他沒有,竟夾起她夾給他的那塊蹄膀,送到秋楓的碗里,「吃吧!」

秋楓得意的朝她擠眉弄眼,也學她的模樣靠到他身邊,故意嗲聲說︰「爺對我果然是特別的。」

元晴氣得眉頭皺在一起,「秋楓,你是個男人,夫君也是個男人,男人跟男人撒嬌,你不覺得羞恥嗎?你看,連白樺都在笑你了。」

坐在對面默默喝湯的白樺確實是在笑,不過是冷笑。

「我是在笑妳。」白樺輕鄙的睨了她一眼,「誰規定男人跟男人不能成夫妻?」

元晴怵然眼楮大睜。白樺的意思不會是……

她連忙看向秋楓,注意到秋楓竟然伸手探入她夫君的衣襟內,讓她夫君露出胸前一截白皙的肌膚,而她夫君竟躲也不躲,任秋楓蹂躪。

「對,我們就是這種關系。」秋楓笑嘻嘻的望著她,「不然這山里頭還有誰能當爺的對象呢?」

還有白樺呀!至少她是女的,用起來比較正常……等等,天哪!她在想什麼?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白樺嚐了一口清酒。

真相大大重擊了元晴。她夫君不只是她跟白樺的夫君,還是秋楓的夫君,他們是二女一男共侍一夫,天哪!她受不了,這超過她道德與倫理可以忍受的範圍。

「不可以!我們不可以這樣搞在一起。」元晴拍桌站起來。

秋楓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無聊似的打了個呵欠,「怎麼,妳要退出,專心當廚娘?」

她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認為……

「你應說跟白樺在一起。」可話一出口,她就很悔了。白樺跟夫君先在一塊的,她怎麼可以後來居上?「不,我是說我應該……」跟秋楓在一起。想想也不對,她一直當秋楓是姊妹呀!天,她頭痛極了。

「妳怎麼曉得我們沒在一起過?」白樺漫不在乎的輕哼。

元晴听得嘴巴張得大大的。白樺是說……是說她跟秋楓也有肌膚之親?而且還在他們的夫君面前坦承通奸?

這對夫君不是莫大的打擊嗎?他一定氣炸了!

元晴小心翼翼的轉頭看向她夫君的臉,黑壓壓的一片,根本看不出喜怒哀樂。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不然咧!」秋楓無聊的用手指敲著桌子,「幾百幾千年了,不找點事做,怎麼打發。」

「也不能因為無聊就亂搞呀!」元晴低吼,不敢相信秋楓的道德觀念這麼差,「小心死了下地獄。」

「那還得我們死得了才行。」白樺瞪著她,仿佛恨透了她提起「死」這個字。

「小晴晴,妳真笨,都跟妳說我們已經數千歲了,妳怎麼還搞不清楚?我們根本是不死不老之身。」秋楓很好心的提點。

「什麼?」元晴愕異的僵直身子,他們不老不死,不就意味著當她老了,白發蒼蒼的時候,他們還是這副德行?

「妳是我們之間的例外。」白樺接著說,「不然妳以為我會輕易把我的男人讓給妳嗎?真是天真,妳對我們來說只是個短暫的玩具。」

一把利刃刺穿元晴的心。她只是個玩具?她悲哀的望向夫君,多希望他吐露一點否認的聲音,但他沒有,坐在那邊仿佛是尊木頭雕像。

從出生她就不是被人期望的存在,爹怪她害死了娘,怨她不是可以傳宗接代,下田干粗活的男孩兒,村人更認定她是個災星,縱然她努力做一個好女兒,認真做每件事,但還是有人不滿。

她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盼望有個人愛她,需要她。親人是無望了,她轉而希冀那個未知的丈夫。

當她後來覺悟到,要被犧牲做祭品時,她連那個願望都放棄了,因為她不認為她真嫁得成。可老天垂憐,讓她嫁了,卻又嫁了個不把她當「人」的丈夫,就連「大房」、「二房」也一樣不把她當「人」。

玩具?

她這一生就注定要這麼無用嗎?

「夫君,」元晴含淚低語,「你真把我當玩具嗎?」

他默然不語,雖望著她,但沒有人看得清他臉上的表情。

「難道還真愛妳一生一世?」秋楓溫溫的笑著,「若他真的做到了又如何?等妳老了、死了,再傷心難過個幾千幾萬年嗎?妳還真狠心。」

仿佛被槌子重重敲了一下。是啊!她怎麼可以自私的要求他的真心,畢竟她沒法與他白頭偕老啊!當她老死後,他該怎麼辦?

老天憐她,卻又折磨她,給了她無解的姻緣,讓她空歡喜一場。

「夫君,你說話啊?」元晴碎聲要求。

至少說一句「沒錯,妳就是玩具」來徹底斷了她所有的痴心妄想。

但他只是端著那張黑臉望著她。

「是還是不是?」秋楓代「她」溫柔的問,「至少給她個話,讓她明白自己的本分。」

剎那間,元晴又了解了一點。秋楓看似親切,但實際上或許不,感覺上雖然和善,但事實上,可能也不。為什麼人的表面與內在有這麼大的差別?

為什麼幸福總不降臨在她身上?

「夫君?」淚光在元晴眼眸打轉,是心碎,是情裂。

「是。」

他的輕輕一聲,卻鏗然有力,重重撞擊著她,把殘余的心霎時壓個粉碎。

有夢,最美;夢滅,卻最悲。

「我明白了。」元晴幾乎顫不成聲,「那麼……我會盡我……玩具的本分,任憑吩咐,夫君……」她立即搖頭,「不,是爺,不,也不是爺,我還沒那個資格跟白樺、秋楓這樣叫你,我應該稱呼你……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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