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孩子們在園子里嬉戲,細數炊煙幾許,猜測著空氣中彌漫的香氣是誰家在做好吃的東西,然後沖到那戶人家驗證結果……
啊!某次她闖進隔壁朱嬸家時,發現從她家傳出來的臭味竟不是炸臭豆腐的味道,而是朱嬸解開裹腳布,在那里摳腳趾……
朱嬸氣得連鞋都來不及穿,拿起擱在牆角的扁擔追出來……還有……
「妳不怕嗎?」
她猛然回神,屏住呼吸傾听。
她有沒有听錯?剛剛似乎有人在講話,那聲音若有似無,低沉得令人心驚,仿佛從陰暗的深谷底冒出來,可是除了呼呼的風聲之外,這里怎麼可能還有其他的聲音?
是幻听嗎?
元晴頭皮發麻,牙齒更是頻頻打顫,不久前,香姑的殷殷叮囑在她腦海浮現。
今天是妳大婚之日,記得一件事,新婚之夜無論新郎對妳做什麼,都不可開口驚擾新郎,畢竟妳要嫁的不是一般人……
她要嫁的是個叫做「水」的妖怪。
妖怪會是長什麼樣子?三個頭,四條胳臂,還是面帶慈光,有如菩薩般的聖容?如果是,那就阿彌陀佛,萬幸萬幸了。
就怕她不是嫁,而是被吃,吃得尸骨無存。
前途茫茫,萬事不由己,到底她看不看得到明天天明?
「妳很怕吧?」
嚇!
她听到了,真的有人在說話,低沉的男聲,陰冷的在她耳邊緩緩放送,是那個「水」嗎?
元晴想開口問,但張了口後立刻又閉上。如果她能看,就能確定吧?可是他若長得出乎意料的恐怖呢?
想到這里,她又慶幸香姑蒙上了她的眼楮。
「嚇昏了嗎?我的新娘。」
丙然是她的新郎,她等待的命運終于降臨……
風,呼嘯得更大聲,雨勢,迅速加強,冷意更是在她身上泛濫得厲害。
是他做的嗎?元晴劇烈顫抖。
風如刀,颳吹在她的衣裳,她可以感覺到衣服稍稍被吹開自己的肌膚,然後嘶一聲,破了嗎?
她不敢確定,但應該是。她敏銳的感受到雨珠打在的肌膚上引起的微微痛楚,還有絲絲麻癢。
雨如細吻。
是雨吧?應該是雨吧?
啪!啪!
什麼聲音?
察覺自己身上的束縛解開了,是他弄開那些粗繩的?
來不及細想,她身體乏力的往前一倒,根本使不上力站起,但預期身體會猛烈撞擊地面的事卻沒有發生,她……似乎輕飄飄的飛了起來。
飛?怎麼可能會飛呢?
蒙眼的黑布,讓她什麼也瞧不見,只能試圖漫抓,但四周一片空茫,什麼都抓不到。
風仍是囂張的呼號著,放肆的拂過她的每寸肌膚,沒有熱度,毫不輕柔,卻引起她心底一股渴望,她想要……想要更猛烈的接觸。
恐懼漸消,取而代之的是她無法理解的想望,到底是什麼?
雨勢更大,吻上她的紅唇和似玉般的肌膚,撩撥著她全身的感官,讓她嬌喘不已。這就是夫妻間的魚水之歡?
元晴的背貼上冰涼的表面,她似乎躺在什麼地方,赤身的,不知羞恥的大敞著雙腿。
她害羞的想要拼攏,身體卻不听使喚,痠軟得乏力,她到底怎麼了?又被怎麼了嗎?
她猜不出來,伸手想要抓,卻被莫名的力量壓住,然後大敞的腿間,有著冰涼的奇異觸感,是什麼在觸模她?是風、是雨、是他?
元晴弓起身,顫抖的低吟,沁涼的東西侵入了她溫暖的身體輕輕騷動著,一次又一次的輕搔。
不,不要!
有什麼東西從身體底處流了出來,可恥卻又令人迷亂的東西。
「啊!」元晴一聲輕呼,強大的重量壓上她的身軀,熨合的貼上她的肌膚,沁涼的暢快穿透她熱燙的全身。
「不要怕。」他聲音低沉的在她耳邊輕語。
奇異的低柔讓她所有的疑慮消失了。
她一點都不怕,只期待著他的下一步,不是風,不是雨,是他,她的「水」夫君。
「呃!」更大更冰冷的東西侵入了她溫暖的小小身軀,讓她有更多的不適,元晴握緊拳頭,屏氣承受,「呀!」放聲大喊,一股尖銳的痛從身下迸發。
好……好痛,為什麼這麼痛?是因為他改變主意要「吃」她了嗎?為什麼要從那麼下面的地方「吃」起?
「放輕松,過一會兒就好了。」
她該相信他嗎?
元晴的頭仿佛有意識的自己點動,她努力放松,如今能做的,只有听憑他的處置,無論他要做什麼。
然後身體里的他慢慢移動了,緩緩的、徐徐的,神奇的趕走她的緊張,她的不適,然後快速的引燃適才差點熄滅的火花。
「嗯……呀……啊……」嬌喘不已,申吟不止,她難耐的扭動身軀,催促著身體里的他加快動作。
快,再快一點……她要更多更多的他。
狂風暴雨加驟,在他與她之間。
☆☆☆
風歇雨停。
朦朦朧朧中,元晴自極倦的渾沌世界里慢慢蘇醒,暈黃的燈火照在眼上,令她掀動眼瞼張開眼楮,然而看到的卻是陌生的房間……
這是哪里?
驟然起身,薄被滑下赤果的身體,她連忙撈起來遮掩,敏感的察覺到乏軟的身體隱含著疲累的痠疼。
不久前的風雨記憶在腦海浮現,她的雙頰立刻涌出羞澀的紅潮。作夢也沒想到,她竟然會那麼大膽的回應,放浪的申吟,簡直就像……就像村里男人口里描述的,城里花樓的婬娃。
好丟臉。
所以夫君才不等她醒來,逕自離開嗎?
藉著木桌上一盞燭光瞧清了屋里的擺設,深灰的床幔層層疊疊,漆黑的木制家具沒有半點光澤,緊閉的門窗看起來沉重得難以推動,從窗欞望去,是一片黑……天還沒亮嗎?
可是,感覺上時間已經過了好久好久啦?
她的夫君就住在這麼黑的地方嗎?對身體不好喔!難怪他這麼冰冷,一定是因為住得太暗、太溼,導致全身氣血不順。身為他的妻子,她一定要想辦法改善才行。
取來床邊擱著的黑色長袍穿上,元晴伸出腳踩上冰冷的地板,強撐著疲軟的身體一步步走向門口。
這里好靜。
沒有風聲、雨聲,更沒有蟲叫蛙鳴,寧靜得透著一股詭異,蟲子應該是無處不侵的吧?怎麼這里沒有?
炳!她想太多了,說不定是這里除蟲有方哪!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她的夫君,所有的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而她也可以好好開始善盡妻子的責任,努力服侍他。
她伸手欲拉門閂,門卻嘎啦的自動開了,外頭的景致在她面前展現,她訝然的張開口。
外面竟然有一顆顆的火球在漆黑的空間里浮動,照亮了層層相疊至高處的樓閣屋宇,地上長著許多矮樹,以及一朵朵該是在黑夜里才盛開的曇花,暗香浮動,飄進了鼻端。
那些「鬼火」是怎麼回事?月亮呢?星星呢?
「夫……夫君?」元晴驚悚的低喊,四目極望,她才不想一個人待在這麼奇怪的地方。
她放足奔跑了起來,繞過回廊,穿過小橋,「夫君?」聲音由小變大,從安穩轉為破碎,「夫……君?」不要再丟下她一個,她什麼都能忍受,只求不要孤獨,不要在這漆黑里寂寞。
「妳找我?」
元晴驟然轉身,迎上一雙帶笑的眼眸。
第二章
看著她的睡容,我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她」。
她像「她」,不是面貌,而是她的心。
我听到了她要壞心的祭師放心,要她狠心的爹保重自己,明明很恐懼害怕,卻偏偏裝出一臉大無畏的笑。霎時我明白了,她有一副寬厚的心腸,就像那時的「她」。
所以我更不該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