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只是想,那就沒什麼危險性。
「姥姥,你何必讓他這種人污了你的雙手。」她討好的說,不想再更加深姥姥對馮雲的厭惡。
「那你又何必讓他再度擾亂你的心?」江姥姥接著反問。
問得青娘語塞,無言以對。
「宋沅青已經死了,你現在叫宋青娘,跟馮家沒有任何關系。」江姥姥提醒著她。
青娘同意的點頭,「姥姥你放心,我不想跟馮雲有關系,我會在他醒來之前暫時離開。」
江姥姥松了口氣,「想開了就好,想開了就好。」
但事情真的能如她們算計的順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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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雲連著二天發著高燒,青娘也連著二天衣不解帶的在床邊細心照顧。終于,他臉上的紅潮漸消,肌膚也變回了原本健康的淡褐顏色,最危險的時期終于熬過去了。
模著他冰涼的額頭,她安心的傾听他平穩的呼吸。
「少爺,恭喜你從鬼門關回來了。」她輕吐,疲憊的合上雙眼,任那一絲絲的喜悅在嘴角浮現。
「沅青?」
青娘陡然睜開雙眼,吃驚的看到馮雲一雙清朗的眼楮正在盯著她瞧,她駭然的抽回手,急急站起身……「沅青,你別走。」馮雲大叫,伸出手就想拉她,但病體虛弱的他,一個不平衡竟從床上掉落,連帶牽連著對及走避的青娘滾落地上。
「放開我。」青娘慌張的想要推開壓在她身上的馮雲。
「沅青,你終于回來了。」但馮雲卻愣愣的盯著她瞧,看來似乎神志不清。
「你認錯了,我不是宋沅青。」青娘緊張的高聲否認。
「沅青,你在生氣嗎?對不起,我錯了。」
現在認錯……太遲了。
「娘,你在叫什麼?」望兒直接撞了進來。
不妙!
青娘一慘白的看向兒子驚訝的臉龐,正想開口解釋時……「娘,你要生一個弟弟給我嗎?」
什麼?
「你就是我的孩子嗎?」馮雲對著望兒露出傻傻的笑。
亂了,一切都亂了。
「可以呀!」望兒饒有興味的蹲了下來,「只要娘喜歡你,我會叫你爹的。」
「望兒,別亂說。」青娘厲聲斥道,這次更是卯足了勁猛推,終于推開了馮雲,急忙側身逃出他的懷抱,也不理馮雲這樣趴著是否會難受,一心只在意望兒如何想。
只見望兒瞪大了眼往他們下半身瞧,「你們這樣生不出弟弟的,你們要光著才行。」
火熱的紅潮忽的淹沒了她,「你從哪里學來的?」她惱怒的問。
「兒子,我有兒子了,真好……真好……」馮雲趴倒在地,心滿意足的低哼著。
「前幾天,我跟後頭的香兒在河邊的草叢里,看到張大叔和張大嬸在‘壓來壓去’,還叫得好痛苦,他們說是在叫小孩來。」望兒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青娘不敢置信的張大口,「他們……是誰說他們是在叫小孩子的?」
千萬……千萬不要是……「是張大叔他們呀!」
天呀!青娘忍不住申吟著,可想而知,望兒一定是在他們「辦事」的中沖了出來,然後好奇的問,「你們在干什麼?」
喔!她實在無顏再見張家夫妻了。
「好奇怪,他們也像你一樣臉紅紅的。」望兒疑惑的抬起馮雲的臉端看,「為什麼他不紅呢?」
青娘頭疼的扶著額頭,她要如何向一個「小孩子」說明男女之事呢?
「兒子,叫我一聲爹好不好?」馮雲一臉期待的問。
望兒點頭,爽快的叫一聲,「爹。」
「不許你叫他爹。」青娘臉色難看的叫。
望兒嚇了一跳,「娘,你不喜歡他嗎?」還沒等青娘回答,他又隨即點頭,「也好,他看起來笨笨的,當我爹……我實在太委屈了。」
這小子也太狂妄了。她輕嘆。
「姥姥呢?」青娘開始試圖要將馮雲重新搬回床上。
「去河邊洗衣服了。」望兒也幫忙的想要抬馮雲的腳,但一個小蚌子的小孩能得上什麼忙?
「沅青,帶著兒子跟我回岳陽好嗎?」馮雲喃喃念著。
「沅青?」望兒狐疑的偏著頭,「沅青是誰?娘,你認識嗎?」
青娘背脊一僵,「不,我不認識什麼沅青的。」她鄭重的否認,但心卻不安的動著。
第二章
在灼熱的煉獄里,全身乏力的他一直見到他的小女兒──芳琇,琇兒置身在血紅的火焰中,淚流滿面地伸手向他,微弱的哭喊著──爹,救救我,我不想死……他奮力的想要靠近愛女,無視囂張的烈火,不管全身泛滿的灼痛,但不管他如何努力,琇兒仍離他這麼遙遠,甚至身影逐漸消失,像山中的迷霧般揮發成無形。
「琇兒,不要走……」他聲嘶力竭的喊。
然後,一聲聲呢喃像股清流般劃過灼熱,前來安撫他激蕩不已的情緒,並帶來一陣陣冰涼的撫觸,替他驅走不舒服的熱度。
那溫柔的嗓音好熟悉,像極了多年前他愛過卻深深傷了她的女子。會嗎?可能嗎?
費力的張開眼楮,他看到了她。
「沅青?」
這是個夢吧!
他的沅青早在六年前離他而去,音訊杳然,任他如何苦心尋找地無所獲,如今在眼前的她恐怕是個幻覺吧!
但這夢真美。他不只見到了沅青,還見到了他無緣相見的兒子。
嘻!兒子耶!
倘若這一切都是真的,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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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睜開雙眼,他只見到陌生的床鋪。這不是他的房間,他想。
空氣中彌漫著藥味,沉滯的氣氛顯得悶熱,在空無一人的房間中,他獨自慢慢拾回記憶……對了,他被那個古怪的司徒文柳丟進棚子里「生病」,真不知道他想干麼?
什麼叫教未來的狀元公什麼是謙虛?
胡扯一通,還虧司徒文聲對他贊譽有加。
糟!琇兒?
他猛然翻起,卻撲通的摔倒在地,他驚訝的想要爬起,卻發現無論如何努力也站不起來,看來他病得不輕。
懊殺的司徒文柳竟害他變得如此不濟事。
「馮爺,你下床做什麼?」江姥姥艘進門來,氣定神閑的問,也不急著去扶他。
馮雲沮喪的望著眼前五十多歲的婆婆,「請問,我昏迷了多久?」
「有三天了吧!」江姥姥叉腰睨著他。
馮雲臉色變得慘然。三天?恐怕琇兒早已魂歸西天了,可憐的琇兒呀!
「怎麼?想琇兒?」江姥姥踱到窗邊倒了杯茶。
「你怎麼知道?」他大驚,他無暇顧及這樣躺在地上很難看。
江姥姥從容的喝了口茶,「你在昏迷中一直叫著這個名字。」
原來如此。
「琇兒是你心愛的人?」江姥姥又問。
「唉!」馮雲淒然的嘆氣,「恐怕再也無緣相見了,我可憐的琇兒。」
砰!江姥姥氣忿的將茶杯接到桌上。
「婆婆,怎麼了?」馮雲勉強的轉頭看她。
「你放心。──江姥姥狠狠的瞪他一眼,「我們已經托人去通知你的家人,你應該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她不平的反應令人起疑,但令人更不解的是──「婆婆何以知道晚生家在何方?」
江姥姥愣了愣,隨即恢復了臉,「對不是你自己說的。」答得挺沖的。
那他憾很厲害嘛!不但在昏睡中自報姓名,還說明了家居所在,該不會連家中成員及祖宗十八代也全透露了吧?
這可能嗎?她的反應也很奇怪,似乎……有所隱瞞?還有,她所說的「我們」是指她跟誰呢?
「婆婆,你自己一個人住嗎?」
「不行嗎?」江姥姥戒備的瞪著他,這小子看起來傻不隆咚的,沒想到還挺精明的。以後可得小心,少見為佳,少說為妙。
「當然行,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馮雲強作微笑。看來的確很可疑,如果可以,他真想查個徹底清楚,只是他得先趕回岳陽給琇兒辦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