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直,我只不過問了兩三個問題而已。」她小聲地辯白,畢竟是她違背了諾言,總不好太理直氣壯。
「你問了什麼?」
晨星正要開口……
「算了,你不要告訴我。」王媒婆挫敗地揮揮手,「反正一定又是沒頭沒腦的話。」
晨星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覺得不需要為這小事與她計較太多。
「小姐。」王媒婆突然憂慮地喚。
「什麼事?」晨星抬起頭,臉上掛著溫柔的微笑。
「你知道‘洞房’嗎?」
「有洞的房子嗎?」晨星直覺地猜,臉上笑容未變。
天哪!王媒婆翻著白眼,事情果然如她擔憂般糟糕。
「那‘圓房’呢?」她掙扎著。
「圓形的房間嗎?」晨星的笑意未減。
「那你總該知道什麼是‘魚水之歡’吧?」王媒婆挫敗地問,幾乎已經放棄了希望。
豈料,晨星竟微微地點頭。
「你真的知道?」王媒婆眼楮一亮,很高興她終于有了這麼點常識。
「真的。」晨星點頭。魚水之歡,顧名思義就是魚兒歡歡喜喜地在水里游來游去嘛!這有什麼難的。「不過,我無法體會。」她微笑地補充。
「沒關系,你待會兒就體會得到了。」王媒婆寬心地說。
「怎麼可能?」她搖著頭認真說,「我又不是魚。」
王媒婆差點昏倒。她臉色難看地望著晨星︰「我……我以為你知道的。」
晨星疑惑地偏著頭,然後似有所悟地開口︰「難道不是這個意思?那會是什麼呢?」接著看向王媒婆,「你不解釋給我听嗎?」她滿懷期待。
王媒婆嘆了口氣,走到她面前坐下,然後清了清喉嚨,以極不自然的音調說明︰「所謂‘魚水之歡’,是指男女契合時的歡愉。」
「什麼是‘契合’?」晨星好奇地問。
「那……那就是男人身體的一部分會跟女人的一部分踫在一起……」
「哪個部分?」晨星眨眨她的大眼楮,天真地問。
「這……這……你待會兒就知道了……」
「你不先示範給我看嗎?」晨星失望地要求。
王媒婆臉色刷的一下變白,接著懊惱地抱著頭低喊︰「天哪!我真是選錯人了。」
「你別難過。」晨星拍拍她的肩,好心地安慰著,「人總會做錯事,只要能改,一切都不會太遲,只要你有心……」
「小姐。」王媒婆突兀地抓住她的手。
「什麼事?」晨星有點被嚇到。
「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她嚴肅地要求。
看起來似乎挺嚴重的,晨星猶豫地點頭。
「待會兒你相公會來和你圓房,答應我,不管他要你做什麼,你都要順著他。」
這要求雖然令人不悅,但似乎無害。「好吧!」她勉強地點頭。
「還有,你不要再出聲了,除非他要你回答。」
這更令人不悅了,但如果只有今晚,那她還能忍受。
「只有今晚。」她勉強地頷首。
王媒婆稍稍松了口氣,「最後答應我,待會兒,你一定要低著頭,裝出一副羞答答的樣子。」她再度要求。
晨星眉頭打結,「為什麼?」
「不要問為什麼,只要答應我就好了。」
不忍再看王媒婆緊張焦急的樣子,她還是點頭了。「不過,」她出聲,然後無比疑惑地打量整個房間,「這房間明明是正正方方的,為什麼叫圓房?」
「拜托!」王媒婆申吟,用手扶著悸痛的額頭。
※※※
棒著紅頭巾,她屏著氣息聆听周遭的動靜。很清楚地听到她相公遣退了這房間所有的人——包括王媒婆。她很想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何在,但礙于承諾,她只好捺下好奇不吭一聲。
接著,她听到他向她靠近的腳步。然後咻的一聲,她知道那個礙眼的紅巾被拉掉了,可惜,她不好抬起頭來瞧他個徹底。
「娘子,委屈你了。」江平輕巧地解下她頭上的鳳冠擱在桌上,「戴著那行頭,想必不好受吧?」他朝她俯。
但低垂著頭的晨星一點反應也沒有,這情形令江平蹙緊眉頭。沉吟了一會兒,他輕抬起她的下巴,讓她不得不看向他。
「我記得你不是如此沉默寡言的。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嗎?還是……我早上去迎娶的新娘不是你?」他帶笑地調侃道。
晨星睜著大眼,仔仔細細地瞧著他,雖然明滅不定的燭火令她看不清他的臉,但整個輪廓還是瞧得見的。
眼前這位叫江平的男人擁有文雅俊秀的身形,幽柔的臉部線條,雖看不清他的真面目,還是可以預知他是個文質彬彬的丈夫。這樣的男人,雖不是頂合她的心意,但也不討厭。
「如何?不給我個答案嗎?」他更靠近她的臉龐。
晨星的跟隨著睜得更大,「你不覺得你靠得太近了嗎?」她不情不願地開口。
江平搖搖頭,「給我個答案吧?」他說。
「什麼答案,我只是做我該做的。」她平靜地回答。
雖然她看不清楚江平的表情,但借著背後斜映而來的燭光,他倒是將她的表情瞧得一清二楚。
「你真是這樣想的嗎?」江平悄然放開她的下巴,看著她迅速地又垂下頭,「別垂著頭呀!我知道你並不是個害羞的女孩。」他柔聲道,語氣中並沒有責備的意味。
但晨星依舊沒答他。
江平不由得嘆了口氣,接著移轉著身子坐到她旁邊。「娘子,我們才剛見面,你就要忤逆我的意思嗎?」他帶了些許無奈說。
晨星猛然抬起頭,滿是疑惑地輕問︰「我有嗎?」
江平點頭,「你不肯給我個答案,又死垂著頭不看我,莫非……你是嫌我長得大丑?」語氣是調侃的。
但听在晨星耳里卻像是自怨自艾,「不,你不丑,你很漂亮的。」她沖口而出。
江平微笑地直視她,「那為什麼你對我這麼冷淡?」
晨星咬著唇遲疑著,看著他帶笑的臉龐,想起王媒婆適才的交代,到口的話語又吞了下去,她深怕又說了些不該說的。
江平等了好一會兒,見她一點也沒有出聲的打算,原本的好心情不禁為之沉澱,臉色也淡了下來。
「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再追問下去就太不知好歹了。」他站了起來走到桌邊坐下,拿起了筷子隨意地吃著桌上的小菜。
在一旁的晨星心驚膽跳地看著他,直覺告訴她——他好像非常不悅!
「你在生氣嗎?」她小心地問。
江平聳聳肩,「我還以為你決定當個默不作聲的新娘呢!」
沒錯,這是她本來的打算。
「難道這樣不對嗎?」如果不對,為何王媒婆要堅持她這麼做?
江平微抬起唇,臉上有著明白的領悟,「是有人告訴你要這麼做的,對嗎?」
她點點頭。
江平放下了筷子,轉過頭認真地看著她,「其實,你何必管別人怎麼說,照自己的意思行事,不是很好嗎?」
她贊同地點頭,「其實我也是這麼想。」
江平失笑,「那為何不呢?就算有人怪你乖張,你也可以借口自己曾大病餅一場,早已忘卻了所有禮教規條。相信不會有人怪你的。」
「真的?」她雀躍地問,眼中閃著光亮。
「當然。」江平肯定地點頭,並起身走到她面前,「其實我倒挺欣羨你能有這麼個好借口自由自在。我還真希望這病是生在我身上呢。」
「你說什麼?」晨星困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
「我只是要你好好把握這個機會。」他輕輕拍著她的肩膀,「而我,我會幫著你。畢竟,我的夢想在你身上。」
可是晨星只听到他會幫她,「你真的會幫我?」她不大敢相信地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