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翊安在走回辦公室的路上一直這樣說服自己,直到走到自己座位旁邊,她才赫然發現自己的桌上竟擺著一大束美麗的玫瑰花,那花束大到幾乎佔去她整張辦公桌。
天啊!這至少有一百朵玫瑰吧?
「這是怎樣回事?」翊安看著花束發愣,不禁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位子了。
旁邊的秀姊笑道︰「什麼怎樣回事?我們一大早進來就看到這束花擺在妳桌上啊!」
「是啊,大手筆耶!沒想到翊安也有愛慕者呢,竟然還一直瞞著我們,快說到底是誰?」大伙兒笑著起哄。
「我怎樣知道?」她根本還搞不清楚狀況好不好。
當確定這是自己的座位沒錯後,翊安才坐了下來。看了半天,並沒有發現任何卡片和線索,她決定小心翼翼地拿起玫瑰花束,動作簡直就像在拆卸炸彈般戒慎恐懼--
啊!鮮花底下居然是她的筆記型計算機!這、難道……莫非……該不會……
「鈴--鈴--」桌上電話突然響起,嚇了她一大跳。
她帶著不祥的預感接起電話。「喂?」
「怎樣樣,很漂亮吧?」電話那端果然傳來瞿光的聲音,和她猜想的一樣。
「果然是你干的好事!」她的直覺果然是真的。
「什麼叫我干的好事?妳這人怎樣這麼說話?」瞿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這女人的反應總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你弄這麼一大堆花花草草的,佔掉我整個辦公桌,叫我怎樣做事啊?」她摀著話筒低聲抱怨,深怕被同事听到。
「喂!必翊安,妳有沒有搞錯啊?哪有女人收到花是妳這種反應的啊?」瞿光也忍不住抱怨起來。
「你才莫名其妙勒,沒事送花給我做什麼啊……」關翊安這時突然想起潘課長剛才說過的話,難道他真的對她……「啊!你、你該不會是想追我吧?」
「答對了!」他帶著點捉弄她的語氣。
「你……」翊安的額頭上冒出三條黑線。「天啊,你是開玩笑的吧?」
「有什麼不可以嗎?」瞿光停頓了一會兒,然後在電話那端認真地對她大聲說道︰「關翊安小姐,我現在正式宣布--我要追求妳!」
「噓!拜托你小聲一點!」她握著電話筒,表情超緊張。「先生,你是在整我吧?拜托你也別用這種方式好不好?」她可不想成為全公司女同事的箭靶啊。
「這怎樣會是整妳?妳這女人說話也未免太毒了吧?」竟然說他要追求她是在整她?
毒?居然還怪起她來了?真不知道誰比較毒喔?關翊安每次和他總是說不到兩句話就開始上火氣。「毒又怎樣樣?你以為你是誰呀,告訴你,以後少跟我開這種無聊的玩笑!」砰一聲,她把電話掛上。
哼,這男人真是莫名其妙,沒事一大早送束花給她,還打電話來開這種無聊的笑話,差點沒把她嚇死。他是太閑了是不是?
「鈴--鈴--」不到兩秒鐘,桌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喂?」她接起電話。
「晚上一起吃飯?」
竟然又是他!「不要。」二話不說,她干脆俐落地掛上電話。
可是電話卻沒打算就這樣放過她,又不停地鈴鈴響。
「鈴--鈴--」
她一直不接電話,卻反而引來辦公室的人注意。
「咦?翊安,妳的電話在響呢!」小慧好心提醒著。
「喔……」她不得已,只好接起電話。「喂?」
「終于肯接電話了?」瞿光聲音里有些得意,彷佛有自信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我警告你!不、要、再打電話來煩我了--!」她壓低了嗓音,對著電話放狠話。
「可以,那就答應晚上跟我約會,不然我就會一直打,打到下班為止。」
「天啊!難道你堂堂一位協理都沒有別的事可以做了嗎?」她簡直快被他打敗了。
「如果一個男人連約會吃飯這種小事都搞不定,還能做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兩個人你來我往,唇槍舌劍互不相讓。
「這位先生,很抱歉,我可不是用來讓你證明自己能力的,何況--我晚上已經有約會了。」她刻意提高聲調,流露出一股得意的語氣。
瞿光氣到額冒青筋。她是有沒有搞錯啊?沒听到他說要追她嗎?居然還要跟別人約會?
「取消它!」他說。
「你休想!」她說。
兩人的強硬程度不相上下,沉默了一會兒,電話中隱約傳來瞿光的冷笑--
「哼……那就等著瞧吧。」這回,換他先掛掉電話。
「喂!你--」關翊安不可思議地看著話筒。這、這家伙,居然威脅她?還掛她的電話?!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砰!」她忿忿地摔下電話。不行!她一定要去找他說個清楚--
不過她的動作還是不夠快,她還沒離開椅子,瞿光人已經到了企劃課門口!
「妳們大家看,是瞿協理耶!他到我們辦公室來了耶,快看、快看!」
秀姊像廣播電台似的四處喧嚷,讓原本已經要沖到他辦公室的關翊安,瞬間坐回椅子上,並且盡量低下頭,把自己藏在OA隔屏下。
瞿光一走進企劃課辦公室,立刻受到大家的歡迎--
「協理好!」
「瞿協理好!」
向瞿光問好的聲音不絕于耳,他點頭微笑向大家致意。翊安拚命地把頭壓到更低,恨下得能藏進桌子底下,但事實上,瞿光銳眼一掃,早就瞄到躲在隔屏下的她。他嘴角微微一勾,並沒有往她的座位方向走去,反而走向了潘課長的辦公室
「各位,我和潘課長有些事要商談,你們都去忙吧。」他微笑地向眾人點點頭,便走進潘韋治的辦公室里。
翊安偷偷抬起頭,確定他走進潘韋治的辦公室,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呼∼∼還好,不是針對她來的……她可不想在潘課長面前大失形象地跟他吵架啊……
潘韋治抬起頭,見到瞿光,先是一陣錯愕,但他立刻在零點一秒內用熱絡的笑容掩飾過去,並且站起身主動向前與瞿光握手,表示歡迎--
「瞿協理?!您怎樣親自過來了?有什麼事打通電話來吩咐就可以了嘛。」
潘韋治的笑容讓人分不清真偽,不過這對瞿光而言一點也不重要。公司內部的傾軋斗爭、潘韋治對他的心結,他早就了然于胸。雖然他從國外研究所畢業沒多久,但從小苞隨父親征戰商場,這種小事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沒什麼事,我只是來參觀一下貴課。」瞿光隨意看了看。
「真是不好意思,還勞您大駕,本來其實應該是我先去拜訪您才對的,不過因為這幾天工作實在太忙,一直沒時間去拜訪您……真是不好意思。」潘韋治在職場上也算是條老練精明的狐狸,明明是王不見王、故意不跟他見面,卻還能把話講得漂亮又不得罪人。再怎樣說,瞿光現在畢竟是他的長官,還是董事長的兒子,他不會蠢到去正面得罪他。
「這不重要……」瞿光轉了個身,卻瞄到潘韋治桌上那個熟悉的藍色早餐盒,那瞬間,他的五髒不知怎樣搞的,忽然一陣酸、抽、痛!
他終于明白了,原來那女人心儀的對象就是潘韋治?早餐是為了他做、晚上的約會一定也是跟他嘍?一向冷靜從容的瞿光,現在卻想把某人一把捏死。
「那沒眼光的女人……」他低聲咒罵,恨得握緊了拳頭。
「什麼?」潘韋治沒听清楚。
「沒什麼,」瞿光立刻恢復了平靜,在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我是來跟潘課長商量一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