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記憶不見得跟目前發生的事有相關,好比十天前她正在跟赤鳳吵架,腦袋也是這樣閃過一幕幕的畫面,她沒理睬,也沒去細看。吵完架後,她忽然很想吃果凍,那是米蘭蘭生前很喜歡吃的東西,各式水果凍上澆淋鮮乳,周圍放著碎冰拌著果凍吃。
她立刻要奴婢去做一份來,吃完後心情暢快無比,但她不怎麼喜歡鮮乳,所以把鮮乳改成了蜂蜜,還是一樣可口,只是有時想想,這感覺還挺恐怖的,她明明不是米蘭蘭,但受制于這具身體,有些喜好還是會受影響。
畫面漸漸淡去,她也不以為意,仍是閉眼休憩,忽然有個東西在她腦中慢慢現形……
到底有沒有听見我在說話,沒見過素質這麼差的。
影像整個清晰起來,是赤鳳,它正跺著腳,生氣地瞪著她,因為有上一次的經驗,這次總算沒被嚇到,不過尤鳳儀還是有些遲疑。
豬腦袋,到底有沒有听見我在講話?
……這難道就是莫道言說的心音嗎?可不只聲音,她還看見活生生的影像,她試探地問道︰赤鳳是你嗎?
總算通了,耗了我多大力氣知不知道,你的素質為什麼這麼差?
真的是你?
不要一直講蠢話。赤鳳以翅膀指著她,一如往常的高傲。你給我听好了,馬上到咕咕山來。
我已經來了,你在什麼方位?她才問完,腦中頓時顯出方位,宛如googlemap。
快點,沒時間了。
她立刻睜眼,影像隨之不見,想起身卻發現全身無力,她開始大喊︰「莫道言——」
第4章(1)
「是這里嗎?」他指著空地上的一塊巨石。
「嗯。」她點頭。「快把石頭搬開。」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以我之力恐怕沒辦法。」那石頭起碼有三、四百斤以上,他雖然長得高,可不是大力士。
「叫公孫兄弟。」這對賽亞人來說或應該是小case。
他點點頭,從腰間拿了信號彈,點燃後拋向空中。
這里距離斷崖約莫五十公尺左右,下面是黑河,像瀝青一樣,又臭又稠,尤鳳儀蹲將耳朵貼在石上,但沒听見什麼。這花玉華還真費工夫,在這兒挖洞,把赤鳳它們關在這兒,到底有什麼目的?只是為了試探她是不是真的米蘭蘭嗎?或者是想借機除掉她?
她覺得這整件事實在古怪,她搞不懂花玉華到底在想什麼,赤鳳可是四翼國的聖鳥,有人會拿聖鳥的性命來賭嗎?
她起身,說道︰「這附近能藏人嗎?」
「你覺得花玉華在這兒埋伏了人?」
「我不知道,若真的有她的人在這兒,有可能是為了殺我。」她左右張望,這兒除了稀疏的樹跟石頭外,幾乎無處可藏。
「也有可能是為了釋放赤鳳,我是說如果我們沒及時找到赤鳳的話,她的人會出手相救,畢竟赤鳳是四翼的神鳥,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但最近十幾年有些東西改變了。」
「什麼?」
「人是一種……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改變想法的物種。」他含蓄地說。「據說以前這世界不只赤鳳一只神獸,但慢慢的其他神獸漸漸消失,據說有些回到天界,有些被人捕殺了。」
「這是書上記載的?」
他點頭。
每個民族都有其神話起源,她猜想他說的那些書大概就像《山海經》一類的書籍,上頭寫著各種奇怪的人類與動物,當然還有神仙以及世界是如何誕生的,哪里有仙鳥等等。
「那只是神話,不用盡信。」她說。
他沒回應她的話,視線被天邊的某個東西吸引,她順著他的視線瞧去,訝異地發現四翼國體積最龐大的曳鳥正朝這兒飛來,大概有四、五只左右,曳鳥的棲息地在另一座山頭,怎麼會飛來這兒?
「是赤鳳叫來的嗎?」她瞄了眼地上的巨石。「曳鳥可以把石頭踢開嗎?」
「我懷疑。」他說道。
曳鳥朝他們飛撲而來,激昂的叫聲與平時溫和的模樣大不相同,尤鳳儀本能地要撲倒卻忽然想起腰間的黑蛋,就這麼一秒的遲疑——
她已經離開地面。
◎◎◎
「噢,我撐不下去了,這里比剛剛那里更臭。」白隻抓著公孫朗的手臂,一臉痛苦,五官往中央集中。
方才他們瞧見信號,所以往東而來,沒想到東邊更臭,她終于明了世間的痛苦莫過于沒有「最」只有「更」,沒有最臭,只有更臭。
「為什麼你們都沒事,莫非北涼人沒有嗅覺?」這臭味已經開始讓她流眼淚。
見她一臉猙獰又流淚,公孫朗忍俊不住。「你為什麼總能把事情弄得這樣滑稽?」
鮑孫右也在一旁笑。「你這樣丑死了。」她的五官全皺在一起,像捏壞的包子。
「我沒有……心情跟你們開玩笑……」她真的受不了了,立刻把臉壓進他的胸膛,剛剛她叫公孫朗幫她點「聞不到臭味」的穴,他竟然跟她說沒這種穴,人體不是有三百多個穴嗎?竟然沒有這種實用的穴。
「你在干嘛?」她竟然大膽到在扯他的衣服。
「噢……」她把鼻子埋進衣服夾層,吸口氣。「你別動,衣服里有殘存的氧氣。」
「什麼?」
「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公孫右看不下去。
白隻沒時間理他,她憋住呼吸,對公孫朗說︰「快點把陰陽鐵弄到我的鼻腔保護我。」
他又笑了。「陰陽鐵不是這樣用。」
她火了。「那是怎樣,我想要的優點都沒有,只會讓我發情。」
鮑孫朗輕笑。「孩子在這兒,別說得這麼露骨。」
「我——」
「咦,是曳鳥。」公孫右指著天空。「有五只,不是說這兒沼氣有毒,鳥不會來這里嗎?」
「他們往信號那兒飛去了。」白隻說道。「不會出事了吧,我們快走。」這時也顧不得臭,趕緊往前跑。
不過跑步需要大量的氧氣,偏偏這里只有臭氣,一大口吸進來,差點到蘇州賣鴨蛋,只得叫公孫朗背她。他揚手一甩,把她拉上背,這下白隻高興了,忍不住竊笑。
雖然背了個人,但他完全不受影響,飛得極快,白隻很想張開手臂趁勢大叫︰Iamthekingoftheworld,但擔心吸進的臭氣會在肺部爆炸,所以還是決定低調行事。
又跑又飛的,他們幾乎與曳鳥同時到達,精確一點說大概慢了一、兩秒左右,所以當她到達時就見尤鳳儀被曳鳥抓在半空,而莫道言正巧扣住她的腳踝。
這時其他鳥兒轉而攻向莫道言,他揮開想抓住他的曳鳥,手臂立刻被劃了幾個傷口。
白隻緊張地叫道︰「快啊,快幫他們,鳳梨有危險!」
鮑孫朗甩出銀鞭,捆住鳥爪,右手一扯,就听見喀嚓一聲,抓住尤鳳儀的鳥爪瞬間折斷,曳鳥哀號著被公孫朗拉到地上,尤鳳儀跌了下來,莫道言右手一攬,環住她的腰,讓她不致摔跌在地。
「這些鳥怎麼了?」公孫右皺緊眉頭,他的銀鞭鎖著另一頭鳥兒的頸,控制著不讓它亂飛,之前他都騎著它們飛來飛去,明明很溫馴的,怎麼會攻擊人呢?
「請手下留情,別傷害它們。」莫道言抽出腰間的小竹笛,開始吹奏。
曲調柔和的樂聲一揚,原本要攻擊他們的另外三只鳥,忽然大聲鳴叫,一會兒上一會兒下地亂飛著,嘎嘎嘎地亂叫,似乎有點痛苦,過了一會兒才慢慢靜下來。
而此時一直靠在莫道言身上的尤鳳儀試圖想振作自己,無奈肩上的疼痛與體內的燒熱讓她開始渙散,她曉得自己大概快昏過去了,可沒見到赤鳳出來前,她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