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其實有點像黃石公園,有沼澤有地熱有豐富的生態,只是那是在另外一面山,這一頭的沼澤是有毒的,所以能存活的動物很少,雖然看起來很荒涼,連樹木都稀稀疏疏的,但她還挺喜歡這種荒涼感的,有種與世隔絕之感,若是不要那麼臭就好了。
這兒危險的除了沼氣外,就是不定時噴出的熱泉,噴出來的熱泉是黑色的,她想大概是礦物質還是灰什麼的。
「那兒有個大岩洞。」
她指著大概三層樓高的岩洞,不過實在沒自信能走上去,這附近就那個洞最大。
「那里夜色應該找過了,目標很明顯。」莫道言繼續往前走。「你感應到什麼了嗎?」
「沒有。」她捂著鼻子,開始覺得頭有些暈。「赤鳳與我的頻率或許不那麼搭,我什麼也沒感應到。」
「頻率?」他不懂這兩個字。
「我的意思是重生後的米蘭蘭沒有巫術,感應不到。」
「在宮里你就感應到赤鳳大人遭遇危險。」
「巧合吧。」
他瞄她一眼,沒再說話。
兩人靜靜走了一段,突然間他推了她一下,她差點絆跤,而原本站立的位置噴出了約一尺高的熱泉。
她道聲謝,繼續往前,習慣了這兒的臭味後,似乎不再那麼難受,她放下手帕,想著是不是該吃藥丸了,她不像其他人有武功底子,所以只能支撐一刻多鐘,算算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
「你怎麼知道那兒會噴泉水?」她將藥丸放入嘴中,清新的味道,讓她原本沉重的腦袋輕了不少,她慢慢咬著,倒不急于吞下。
「四翼國的人多少有點小異能。」
「可你不是四翼國的人。」她有米蘭蘭部分的記憶,沒記錯的話他是鯤人,玄鯤位在四翼西南邊陲地帶,是個小柄家,那兒的人膚色黝黑,體型高大,打漁維生,自古就與四翼友好,若說四翼崇拜鳳凰,那麼玄鯤則膜拜烏鴉與鯤魚。
「玄鯤與四翼比鄰而居,多少也有些異能。」他簡單說道。
正想再問,卻見他忽然彎身,撿起窩在石頭底下的蜥蜴,隨即將它放入腰間的竹筒內。
「說異能不如說是一種感應,鯤人總是能知道哪兒的漁獲最多,哪里藏了蜥蜴,哪兒能獵到兔子,說穿了只是小能力,不像四翼擁有奪人性命的咒術之力。」
◎◎◎
「有件事我正巧想問你,我們……我是說你與米蘭蘭是為了什麼成親,還有你之前說的血約是怎麼回事,怎麼解除?」她只知道他與米蘭蘭成親近四年,但其他細節卻沒有印象。
「血約是四翼的咒術,已經失傳很久,當然失傳是對外說法,少部分人還是知道如何使用,米蘭蘭就是其中之一,血約顧名思義就是用兩人的血立契約,禍福與共,死生相隨。」
「看來這咒術還不是普通的爛,而且完全無效。」看來這種術法時靈時不靈,跟算命差不多。
「夫人認為無效的原因是因為米蘭蘭不在了,而我還在?」他牽起嘴角。
她警覺地看著他。「除非你也不是原來的莫道言。」
他一怔,隨即笑開。「我可以保證我是。」
「所以這法術完全不靈。」她下結論。「既然如此,也不需要忌憚,我們直接離了。」
「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嗎?」
「這跟不滿沒什麼關系……」
「那跟什麼有關系?如果你只是過客,我希望你能安于現狀,不要造成太大的改變。」他的語氣比在轎子時還要強硬一些。
「我也希望自己只是過客。」她恨不得現在就回二十一世紀,而不是在這兒聞臭味。
「我不是說了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說實話,我不信任你。」她抹去額上的汗,在這兒待久了還真有些吃不消,雙腿像鉛塊一樣沉重。
「我知道。」他面無表情繼續道︰「找到神官大人後我會幫你安排引見一位巫師,或許他能有辦法幫你,當然如果你不想我幫忙,我也不會多事。」
「你希望我在這兒盡量低調,不要造成任何改變?」她重復一次他說過的話。
「是,這是我的條件。」
「但有些事不是我能控制的,即使我低調,但花玉華來招惹我,我也躲不過。」
「那麼我希望我們可以一起商量應對的方法,我不想惹你不快,但我必須說夫人有時太過急躁,太……性情中人。」他盡量說得委婉。
她瞪他。
「如果我說錯,請夫人指正。」他沒有回避她不悅的目光。
「你沒說錯,我只是听了不爽。」她皺著眉頭,想了幾秒,才又說道︰「好吧!看來我沒有其他的選擇。」
她試圖找過公主,但公主的態度一直不熱中,米蘭蘭人緣並不好,除了莫道言她也不知道還能找誰。
他看著她,露出一抹微笑。「那就這麼說定了。」
她點頭。「我丑話先說在前頭,如果讓我知道你耍陰招暗算我,我不會饒過你的。」別的不說,屋里的芳香精油他還是頭號嫌疑犯。
他勾起嘴角。「我明白。」
◎◎◎
他帶她往右邊的岩石區過去,他們必須越過這些石塊,到上頭去,這些岩石還算平坦,雖然層層疊疊走上去有點高聳,但還不算太難爬,她擦去臉上的汗,身上熱得像發燒,好想吃冰降溫。
「你還行嗎?」她的行動似乎越來越遲緩。
「身體很重。」
「越過這里後你在原地休息,我自己去找。」她藥丸吃得太慢,否則還可以撐一陣子。
接下來攀爬的過程有點辛苦,她覺得自己好像在攀岩,身體越來越沉,有幾次多虧他拉一把,否則她早失足墜下。到了上頭後,她坐在地上,身體無法再移動半分。
他扶著她到一棵枯樹坐下。「這兒的味道比較不重。」他拿出幾顆藥丸,要她咬碎吞下。
她解開水壺,喝了一大口,她的嘴唇很繃很痛,喝水時甚至嘗到了血腥味,她想她的嘴唇大概裂了。
他模了下她的額頭。「你的體溫很高。」
她把一整壺的水都喝光了,卻覺得還是無法解渴。
莫道言攏著眉頭,才走這樣一段路她的體溫就高得嚇人,連唇都裂。
「嗯……」
「怎麼?」他問。
她模了下腰上的袋子。「可能是錯覺,剛剛蛋好像動了一下。」
他低頭看著她腰上的袋子,若有所思,隨即道︰「你握著蛋。」
「干嘛?你不會教我在這里孵蛋吧!」他敢說是,她就叫他去吃屎。
「我只是突然想到磨磨在你身上下蛋或許不是湊巧。」
「什麼意思。」
「你的體溫比常人高,蛋孵化的機率會高出許多……」
「好了,我不想听這種話,我來這里可不是為了孵蛋。」她沒好氣地打斷他的話,要熱還不簡單。
「你去收集一些熱沙跟小石頭,裝進這里頭。」她把裝蛋的袋子交給他。
他勾起嘴角。「這方法也不錯。」
「別放太多,萬一烤熟了不關我的事。」她閉上眼楮。「你去忙吧,我要休息一下。」
還是這麼會使喚人。他盯著她的臉一會兒,才起身去找些細沙與石塊。
◎◎◎
原本只是閉目養神的尤鳳儀,隨著時間過去,意識開始有些恍惚,臭味已經不再困擾她,四周靜得好像她不在其中,她飄離了一切,像是在外頭觀望著被困在透明籠子里的自己。
好比高空俯望的鏡頭,將一切收攬,她的腦袋里閃過一幕幕畫面,速度太快她看不清,也沒刻意去看,自她附身于米蘭蘭身上後,偶爾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起初她嚇得立刻睜眼,後來才明白那是米蘭蘭的記憶,只要放松,等這些畫面過去後,她總會憶起一些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