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不跟案子的關系人牽扯不清,那會惹來很多麻煩,也會影響辦案的公正,這是一個老前輩千叮嚀萬叮嚀的事,英雄難過美人關,絕對不能因為美色就失去判斷力。」他嚴肅地說。
「我知道。」她微笑。「我喜歡有原則的人,其實彭士奇已死,小芷的仇也算報了。」
「你能這樣想最好。」
她微笑。「我知道你擔心我像你學長一樣,報仇報上了癮,殺人殺紅了眼,自己身陷泥沼卻不自知。我曾經想過除了彭士奇外,還有輪奸小芷……的那些人……我都沒有辦法原諒……恨不得他們都死掉……」
一想到這件事,她就顫抖。「我知道如果我殺光了這些人,我自己也要下地獄,但說真的我根本不在意,只要能報仇,在地獄里也沒關系,唯一惋惜的是我跟你就不可能了,我想你不會跟一個殺人女魔頭在一起。」
他皺緊眉頭,她卻微微一笑。「但那時候我真的沒有辦法思考那麼多,看著三樓的屋子里小芷留下的一切,我的心真的很痛,痛到沒有辦法多想。」
「你吻我是在跟我道別?」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她點頭,輕輕笑了一聲。「去地獄前,總要偷個值得紀念的東西。」
「你……」
「別氣。」她親他一下。「听我說完,其實我一直都很矛盾,心里也不斷在拉扯,我當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麼樣,我跟你說的話都是真的,我想跟你在一起,天長地久、海枯石爛,但另一方面,我又沒有辦法拋開小芷,無憂無慮地假裝這些事都沒發生過,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做我想做的事,也做我該做的事,後來我穿上皮衣皮褲打算去見彭士奇的時候,我的行李袋里發現了這個……」她從口袋里拿出一根白色羽毛。
「我不知道它怎麼跑進袋子里的,但是我當時看了很激動,我知道是小芷在告訴我不需要為她報仇,從小到大她總是說我像天使一樣,她喜歡我的笑容,每次在孤兒院表演,我都扮天使,她都扮惡魔,她總是說惡魔就要做惡魔做的事,天使就要做天使做的事,不可以亂來。」
想到過去,她嘆口氣。「或許你會覺得很滑稽,如果是你看到羽毛,可能只是把它丟開了,但我知道小芷不希望我去做惡魔的事。」
「但你還是去了。」他說。
她點頭。「看到羽毛我很矛盾,但畢竟仇恨沒辦法這麼快放下,所以我還是去了,但當時我已經在想……或許報仇已經不那麼重要,如果小芷希望我能快樂地活下去,我就听她的。」她吸吸鼻子。
他知道自己要听到跟案情有關的重點了,所以也沒催他。
她平復情緒後,才接著道︰「剩下的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
「什麼?」他冒火。
她笑出來。「騙你的。」她傾身吻他一下。「耐心點。」她在他胸膛模了模。
「等一下……」他忽然住口,因為她手上突然多出一個銀色的錄音筆。「你怎麼……」
「都在這里。」見他吃驚,她樂不可支。「本來是要錄我跟彭士奇的對話,沒想到對象卻換成了別人。」
他接過錄音筆。「你到底藏在哪兒,明明搜過你的身。」
她笑得開心。「秘密,秘密。」她放松地靠在他懷里。
「你說要給的另一半資料……」
「是小燕。」
他揚眉。
她一臉無辜。「她就是我答應給你們的資料,所以我說你們來搜沒用。」
「為什麼他會是我們需要的資料?」他頓了下,腦袋一轉。「你是說……她跟你妹一樣都做了記錄。」
「不是。」她看著他,認真道︰「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詭計,就像魔術一樣,一開始就是要蒙騙人的,小芷從沒做過任何記錄,小燕才是那個出賣瀘幫的內奸,是她陷害了小芷。」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昨晚我看到她殺死彭士奇的時候恍然大悟,小芷在E-mail里說過有個女的跟她很像,瞞過了大家的眼楮。」
他點點頭,這句話他有記下,但資料實在太少,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她說的是誰。
「我一直記住這句話,所以當彭士奇跟我說小芷是線人時,我立刻想到那一定是另一個女人。」
「隨身碟是彭士奇給你的?」他詫異道。
她點頭。「我也很訝異他會給我,畢竟那是不利于他的資料,不過我想他可能是想贖罪吧,他看到我的時候很驚訝,他沒有告訴我他對小芷做了什麼,他只跟我說小芷是線人,所以他把她趕走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楮里有一絲傷感。
他給我隨身碟,或許是想還小芷一個公道吧。小芷曾說過彭士奇對她很好,連毒品都不舍得她沾,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優待,即使他後悔殺了小芷,我也沒辦法原諒他,他對小芷……太殘忍。」
「我知道。」見她泫然欲泣,他親了下她的額頭,故意道︰「所以你給我隨身碟的時候還是騙了我,你根本不是在三樓那里找到的,是彭士奇給你的。」
她微笑。「你很愛記仇。」
「我記得可清楚了,你在背後插的刀子已經數不清了。」他故意凶狠地說。
她笑得開心。
「你還洋洋得意,你知不知道你誤導警方辦案。」
「這不是誤導,是基本魔術技巧。」她伸出右手。「我叫你看著我的右手,是因為我左手在動手腳。」
他不知該拿他怎麼辦才好,只能瞪她。
「你也別泄氣,你又不了解小芷,怎麼會知道她不可能寫那些東西,這部分算我作弊,你們會懷疑她是線人,這是很自然的。」她討好地晃著他的手。「我跟她從小一塊長大,更別說還是雙胞胎,我自然比你們了解她,小芷眼里從來沒有別人,她很自我中心,只听自己的,不可能會做警方的線民,而且如果她做了線民,不可能不告訴我的,但你應該發現不管是她的日記還是E-mail都沒有記錄這件事。」
他點點頭。「我看日記的時候是有點疑惑,但我以為是你把重要的記錄刪掉了。」
「你就愛懷疑我。」她皺眉。
「我不該懷疑你嗎?你剛剛才說你設計騙我。」他怒道。
完了,她不該得了便宜又賣乖,趕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嘛。」她賠不是。「請你原諒我,警察先生。」
他又好氣又好笑。「算了,小燕呢?是不是艾琳把她帶走了?」
她點頭。「是,我拜托她的。」
「就知道你們兩個在搞鬼。」他沒好氣地說。「人呢?」
她轉開話題。「吃完便當再說嘛。」
「人呢?」他火冒三丈。
「我想給她一點懲罰。」她說。「看到她殺掉彭士奇的時候,我整個清醒了,我不否認也曾對她動過殺念,但我還是放下了,不過雖然她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否則她干嘛幫小燕逃走,就是想先給她一個教訓再移送警方。
「你……」
「等我吃完便當。」她執拗地說。「如果你連這樣一點時間都要逼我,那……那我……」
「怎樣?」他瞪著她。
「不怎麼樣。」她繼續吃壽司。「我只希望你可以體諒我,身為警察你有你的職責,但你不能要我以德報怨,小芷雖然不是她親手殺的,但她也是害死小芷的凶手。」
她抹去眼淚,神奇地吃著壽司。「我就是不說,不說……」
見她任性地嚷叫,這回他沒有硬踫硬,而是拂去她嘴角的飯粒。「好了,別再塞了。」她的嘴都鼓滿了。
她哭泣地眨著眼。「我好想她……好想再跟她說話……再見她一面……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