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上眼沒說話,他也沒逼她承諾什麼,只是溫柔地撫著她柔軟烏黑的發,她也懶得再糾正他輕薄的行為,反正她現在說什麼他都只挑愛听的來听。
「你回答我一件事兒。」
「你說。」
「你真的中毒了?」
他勾著嘴角。「你就是不信對嗎?」這話她不知問了幾次了。
「回答我。」
「我沒騙你,我真的中毒了。」她的身子僵了下,他收緊手臂。「不過你別擔心。」
她沒回話,沉默不語。
他轉個話題。「還想喝酒嗎?」
她點點頭。
他將手上的酒壺遞到她唇邊,她啜口酒,感覺辣意一路燒下胃部。
「以後我陪你喝,別一個人喝悶酒。」他也飲口酒。
察覺鼻頭泛起酸意,她揉揉鼻子,壓下心中那份莫名的悸動,一時有感而發地說道︰「以前我常陪娘一起喝酒,娘的酒量很好,她老說自己千杯不醉,連生病了也要喝,我怎麼勸都不听。」
霍凌非在心中喟嘆一聲,他听大夫說蘭姨的肝髒一直不好,除了太過勞累外,飲酒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銀子。」他抱緊她。「我不該讓你一個人獨自面對這一切的,如果當年我不出遠門,或者你娘不會那麼快就走,我們之間也不會變成這樣。」
他的話讓她胸口一陣緊縮,她閉緊雙眼。「過去的事不提了,我累了,想睡了。」酒果然不能喝太多,會讓人感傷。
「別老是避開我。」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再次對他打開心房。
「我只是想睡了。」
靶覺她想起身,他仍是不放。
「霍大俠……」
這三個字讓他惱火。「我一直沒跟你說我不喜歡你這樣叫我,可是我一直忍著,因為我沒有能力改變現況,但現在不一樣了。」他轉過她的臉讓她面對他。
他的氣息近得她都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
「你別靠我這麼近。」她伸手覆上他的臉想推開他。
他拉下她的手,黑眸鎖著她。「你醉了嗎?」
「沒有。」
「那很好。」
她還未弄清他話中的意思,他的頭已經壓了過來。
「你……」
微涼的吻落在她的眉心,她嚇了一跳,酒意去了大半。「霍大俠……」
「你再喊我霍大俠,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他啞聲說。
她還未自他威脅的話語中反應過來,又听見他說︰「我們和好吧!」
她的心又縮了下,胃也糾結著。
「以後我們就要一起生活了,難道你還要這樣跟我鬧別扭,成天喊我霍大俠。」
「我沒有跟你鬧別扭。」她抗辯。
「那為什麼你要改口喊我霍大俠?」
「因為我……」她感覺他的雙臂縮得更緊,幾乎要讓她不能呼吸了。「你快勒死我了。」
他稍稍松開了些。「我一時沒留神,弄痛你了嗎?」
「沒有。」她感覺他喝了一大口酒。「如果你的酒量不好就別喝太多。」她不想他發酒瘋。
他勾著嘴角。「不用擔心我。」他又灌了一口。「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一陣極輕的冷顫由背後傳來,她轉頭看他。「你的身體好冷。」
他沒回應她的話,只是盯著她的雙眼。
「你的毒發作了?」她輕語。
「一下就過去了。」他輕描淡寫地回答。
「你……」
他抬手撫過她的劉海。「別再跟我嘔氣了。」
她的喉口緊縮著,她知道她欠他一個解釋,但她從沒想到他會掛懷至今。
母親說他進了江湖後就會忘掉她,即使沒忘記她,兩人也會越離越遠,那距離不是她能跟上的。
看著他一次又一次地離開,她總認為他不會再回來,可他卻一次一次地回到她身邊。
她低下頭,感覺他身上的寒氣沁入她衣內,她不由得打了冷顫,想到他身中劇毒︰心頭又是一陣抽緊。
「我不是跟你嘔氣,我只是認清了一些事。」她小聲地呢喃著。
「什麼事?」他追問。
「我不想重蹈爹娘的覆轍。」
丙然是這個原因,霍凌非嘆口氣。
「我們不會步上他們的後塵。」他肯定地說。
她沒回應他的話語,反而轉向另一個話題。「你真的不要緊嗎?」
「只是有點不舒服。」
他的臉色比平時蒼白許多,冷汗也自額上滑下,她拾起手以袖子擦拭他的汗水。「龐項有辦法醫治你的毒嗎?」
「他說他會試試,不過他現在在生我的氣,所以……」他沒再繼續說下去。
想到龐項生氣的原因,白玉銀忽然有些想笑,那人像是存心胡鬧似的,認定了她是爹許配給他的娘子,不由分說就要跟她拜天地。
霍凌非為了阻止他胡來,不小心出手傷了他,他可氣了,說霍凌非見色忘友,忘恩負義,一氣之下就跑走了。
霍凌非也沒去追他,只說他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會兒就會回來了,誰曉得到了晚上也不見他回來。
「我們不會像你爹娘一樣。」他忽然將話題拉回。
她嘆口氣。「你何必非我不可?江綠瀅對你……」
「別說會惹我生氣的話。」他打斷她。
她抬眼瞪他。「你才惹我生氣。」
她的怒火讓他微笑,他抬手輕撫她耳旁的幾綹發絲。「我心里就只有你一個,你要我怎麼辦?」
她的臉整個燒紅起來。「你又說這些……」
「是你問我的。」他提醒她,話中有隱隱的笑意。
「算了。」她難為情地轉過身。「我不想听了,先治好你的毒,其他的……再說吧!」
「好,其他的以後再說。」他收緊手臂。
「你……」
「我冷。」
他听見她惱火的噴氣聲,像一頭要撞來的公牛,但她終究忍住,僵硬的身子過了一會兒後才放松下來。
他也不想用這種小人的手段,但他真的不願兩人再繞圈子了,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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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你真的要把當鋪給收了?」
「你已經問過很多次了。」白玉銀打著算盤。
「我就是不相信。」
「這店是我娘懷我的時候籌錢開的,所以跟我一樣歲數,要收了它我也很舍不得,可是我爹……」她聳聳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你爹現在不是在明霞山莊嗎?你能天天看到他——」
「可這不是長久之計,總不好讓我爹一輩子都寄住在山莊里吧。」
三娘挑起眉毛。「有什麼關系,向莊主不在意就好,至于你爹,他誰也認不得,住在哪兒又有什麼差。」
「話不是這樣說——」
「再說你拳腳功夫半點兒都不會,也看不住他,留他在山莊里是最好的。」三娘又說。「你一個人照顧不了他的。」
「我知道。」
見她這句說得輕淡,一點兒也無煩惱之意,三娘探問道︰「怎麼,有幫手?」
「沒有。」她將算好的帳本放到一旁去。
「別瞞我了,你一個姑娘家怎麼照顧你瘋爹,定是那霍凌非給你出了別的主意對吧?」
听見這話,白玉銀總算抬起頭。「你別胡想,他干嘛幫我出主意?」
三娘笑笑地說︰「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他干嘛幫你出主意?怎麼不說他干嘛帶你去找你爹,還替你跟莊主說情,讓你爹能待在里頭好有人照應,是啊!他是誰啊他,每次回來,還茲茲念念的帶些小東西回來給你。」
白玉銀臉兒一熱。「他又不是只帶給我一個人。」
「對對對,蒙你的恩惠,我跟洪老還攬了不少好處。」她模模發上的簪子。「這象牙簪子可不知要多少錢呢,還有我手上的鐲子、臉上擦的水粉,可都是沾了你的光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