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到黑黝黝的藥湯沃娜整張臉垮下。「這麼恐怖。」
溫亭劭端起碗,感覺湯藥不是很燙,他笑著建議︰「妳捏著鼻子別換氣,一口氣吞下就是了。」
她學著小孩兒喝藥的方式,一手捏著鼻子,張嘴咕嚕嚕灌下,連換氣都不敢,就怕自己一聞到就吐出來。
編下最後一口,五官皺成一團,肩膀都拱了起來,她滑稽的模樣讓他忍不住笑出來。
听見他的笑聲,她立刻張眼瞪他,生氣地將嘴湊上去親他的嘴,她強吻的行為讓他笑意更深,他早該知道在她腦中是完全沒有禮教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為所欲為。
偏偏他就喜歡她帶點任性、帶點霸道,外加與眾不同的思路,每每讓他又好笑又好氣。
她嘴中滿是苦味,她一邊親他一面打他,他不停笑著,感覺她的拳頭不停落在他的肩上、胸上。
他抱緊她,將她惱人的捶打全納進雙臂內,明知不該再與她牽扯下去,無奈他卻沒有選擇的機會,要他狠心丟下她、不管她的死活,他實在做不到,唉……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
第七章
時序緩緩進入六月,天氣愈來愈熱,這天是衙參之日,官員一早就到廳室參議辦差。
開封府不只佔地大,就連官員也多,除了開封府尹外,主要官員還有開封牧、權知開封府、推官、判官、司錄參軍、六曹參軍、左右軍巡使、左右軍巡判官、勾當左右廂公事等。
闢衙則主要有潛龍宮、廳事、左右廳、使院、司錄司、六曹、左右軍巡院、勾當左右廂公事所等。
對于前些日子,白雲寺有外人混入廟內扮成僧人以迷藥迷奸女子一事,府尹元紀赫示意要嚴加查辦。
「皇上對這事也甚為憂慮,光是京城內的僧人就有千人以上,管理實屬不易,雖說有僧人名冊,但這中間有多少是真的出家人,有多少是魚目混珠,還得費一番勁兒才能查清。」
底下列位的官員听後一陣耳語討論。
「今兒個就這事大伙兒提個方案出來,之前還有罪犯、強盜扮成僧人混在寺廟之中,還有人做假和尚就為免費的飯糧,甚至還听說有僧人娶妻生子,欺瞞上下,問題實在是大。」府尹元紀赫皺下眉頭。
「咱們就先照著僧冊驗明正身。」一名官員說道。
其他官員也陸續提出可行的方案,溫亭劭在一旁听著,偶爾點點頭,沒提什麼意見,他官階小,且只是代理推官之職,少說多听是最基本的為官之道。
今早他接到曹則捎來的訊息,紙條上寫著王嬌受了傷,目前已無大礙,他們現在在客棧投宿養傷,因為他答應王嬌不泄漏行蹤,所以暫時無法通知他來,但他會想辦法盡快帶她回來。
對于王嬌為何受傷一事信上並無交代,不過想必不是小傷,否則曹則不會六天後才托人捎來訊息。
他原打算派人去打探他們的下落,既然王嬌受了傷,他猜測他們應該沒有走遠,但一想到王嬌不願讓人知道她的行蹤,他選擇尊重她的決定,有曹則在身邊至少他不必擔憂她的安全。
結束例行參議後,府尹將他留下。
「這次白雲寺的事你立了大功。」元紀赫說道。
「大人過獎了,下官只是奉黃大人之命到白雲寺去誤打誤撞踫上的。」他微笑地說,這老狐狸不在僚屬面前夸獎他,只在私底下贊揚他的功績,他怎麼會不了解他的用意。
在皇上面前元紀赫定是攬功在身,頂多在皇上面前說句底下官員也辛苦了,可在下屬面前他當然要稱揚一番,讓他們更為自己賣命。
闢場上到處都是這樣的人,見怪不怪,他心情好就陪他們虛應一下,心情不好就暗地搞鬼讓他們難看。
元紀赫笑笑的又稱贊他幾句後,將話題轉向別處。「關于你留在開封府的事,差不多這幾日就會有好消息了。」
「那就謝大人了。」他扯著笑。
「這你可得去謝謝你未來的老泰山,不少人看在相輔的面子上,在皇上面前說了你不少好話,當然我也出了份心力。」元紀赫不忘在後面補上一句自己的功勞。
溫亭劭明白他的心思,現在他欠下一份人情了。「有勞大人了。」
「哪里哪里。」元紀赫笑著模模山羊胡。「以後你的前途不可限量。」溫亭劭很快就要成為宰相的女婿,以後自然官運亨通。
他沒再說下去,只是一味笑著,溫亭劭也笑,直到他說出下一句話。
「不過……有件事我得給你提個醒。」元紀赫又模模胡子。「外頭流傳你跟個苗女走得很近。」
溫亭劭沒答話,眼楮微微瞇起。
「你三番兩頭往她那兒跑,實在不妥,畢竟你可是有婚約在身。」元紀赫不忘提醒一句。「先不說什麼男女之情,反正男人風流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你怎麼偏偏就對個蠻女獻殷勤,她之前在衙門鬧得雞犬不寧,把一堆衙差弄得傷痕累累,不跟她計較也是看在她不是中原人士,又是個女流之輩的份上。」
見溫亭劭一直沒吭聲,元紀赫接著道︰「再說了,你也不是不清楚現在朝廷里對苗人多有防範,尤其是有養蠱之人,那苗女……」
「她沒養蠱。」溫亭劭淡淡的說了句。
「你啊……平時干練精明,怎麼在這事上犯糊涂。」元紀赫走到他面前。「這話我私底下跟你透露兩句,可咱們心照不宣,記得朝廷最近有幾個大臣得了怪病死掉嗎?」
「記得。」溫亭劭勾起眉毛。
元紀赫張望了下,確定沒人在門口才低聲道︰「有人懷疑就是蠱毒搞的鬼。」
「下官听聞過這件事。」溫亭劭說道。
「那你就更不該犯糊涂。」元紀赫立刻道。「你在這關頭上跟個苗女來往密切,人家怎麼想怎麼看?」
「大人的意思是……」
「我昨兒個在朝廷里听到有官員議論這事,有人懷疑有官員收買了苗人,再讓苗人在食物里下蠱,一方面鏟除異己,一方面也可控制不听話的官吏。」元紀赫大搖其頭。「真是狠毒啊。」
溫亭劭想到當時來暗殺他的黑衣人死在蠱毒之下,莫非……
「不管那苗女有沒有畜蠱,你最好早點跟她撇清關系。」元紀赫說道。「早晚有人懷疑到你頭上,你別笑,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下官明白大人的意思。」溫亭劭頷首。
「你明白就好,你是個聰明人,這利害關系你自個兒要斟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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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該吃藥了。」沃彩端著碗進房。
「我都好了,不用再吃那臭水溝的東西。」沃娜精神奕奕地梳理烏黑的發絲,在發上別了銀色的蝴蝶發飾。
「可是大人說妳每天都要按三餐吃。」
「不吃不吃。」沃娜拿起胭脂點在唇上。
見姊姊細心地裝扮著,沃彩笑道︰「阿姊要去見大人?」
「妳怎麼知道?」沃娜轉向她。
「阿姊裝扮得這麼漂亮,當然是要去見他。」沃彩笑著說。每次只要大人來,阿姊就笑得很開心,連吃藥也笑笑的。
「我沒打扮。」沃娜立刻反駁。「我去……問他找到牛丸了沒。」
沃彩輕笑一聲,沃娜立刻道︰「妳笑什麼?」
「沒有。」知道阿姊凡事爭強的個性,沃彩隨口說道︰「孩子踢我所以我笑了。」
沃娜走到妹妹面前。「畫像已經貼出去了,應該很快就會有牛丸的消息。」
「嗯。」沃彩微笑,她也是這樣相信。
這時巴努忽然由窗外飛進,雙手拿著干果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