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中途他慢慢察覺自己對她有了喜歡的情感,他仍未放棄自己的想法,因為這兩者並不沖突,但扎格今天的話語讓他開始察覺這兩者是矛盾的,如果他將她留在身邊,他就不可能去發展自己的雄心壯志,他若要稱霸一方,其問的血腥暴力是不可避免的,而她卻可能會因此承受不住而發瘋,這頓時讓他陷入兩難。
他注視著她清秀的臉龐,無法自主地又親她一下。除非他將她留在一個不會受到傷害的地方,他自己出去打天下,等他建立了自己的人馬後,再將她接過來,但……這又有無法讓他安心的因素在,萬一在他打天下時,有人對她示好,這會讓他坐立難安,畢竟像扎格這種討人厭的人到處都有,如果夕川因此而動心……
不會的!他立刻推翻這個想法,他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但她與扎格之間似乎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每次問她,她都支吾其詞,這情況讓他焦躁,他不喜歡她跟扎格太過親近。
就在他陷入思考之際,睡在一旁的石拍忽然翻身靠到夕川的背上。
索日火大地一把推開他,他差點忘了還有這個惹人厭的小表。該死!他詛咒一聲,這下可讓他為難了。
他到底該怎麼抉擇?
一個月後。
「索日,這給你。」一個靈秀美麗的少女遞給他一雙藍布鞋,她穿著白色上衣,外加紅藍黑領掛,腰系圍裙,頭上纏著花頭帕,一側垂著白色流蘇,今年剛過十五,有著亮眼甜美的五官。
索日看了鞋一眼。「我不要。」
阿雷娜立即噘起嘴。「為什麼不要?我辛辛苦苦做的。」
他懶得理她,直接扛起樹干往村子內走,會來這兒是扎格提議的,他說撲罹蠻是南詔少數部落中行蹤較隱匿,而且階級觀念最輕微的,到這兒是最適合的,再加上現在外頭隨時會爆發戰亂,還是先在這兒待上一段時間後,再趕路到川地。
他根本不想听扎格的,可其他人都沒意見,夕川也贊成,因此他只能勉強自己來到這兒。
「你真無禮,索日。」阿雷娜跑到他前頭,擋住他的去路。「我可是喜歡你才做鞋給你的。」
「我不喜歡你。」他直截了當地說。
阿雷娜惱怒地漲紅臉。「你好無禮,這樣跟我說話,我哪里不好?」
他直接推開她,從她身邊走過。
「我可是這兒最漂亮的姑娘,配你這樣的勇士是最好的。」阿雷娜跟上他的步伐,努力想說服他。索日是這兒力氣最大的,前幾天他們的牛陷在泥濘里,他一個人就把牛給拖出來了,而且一個人就可以把整棵樹給扛起,她相信他比天上的大力士還厲害。
「你要想想,你可是個奴隸,跟我在一起能讓你的地位提升。」見他不理她繼續往前走,她只得又道︰「我知道你有個姑娘,可她比不上我,她是個膽小表,連肉也不敢吃,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會蒙羞的。」
索日停下步伐,回頭看她一眼,眸子進出冰冷的怒意,阿雷娜被他嚇退一步,可仍不示弱地說︰「我又沒說錯話,她是不敢吃肉。」
「你再廢話,我就對你不客氣。」他的耐性已經快要耗盡。
「你能對我怎麼樣,你可是我們的客人。」她根本就不把他的話當真。
他瞪她一眼,她立刻倒退一步,索日往前走,她繼續跟上,在他耳邊說個不停,他真想一巴掌把她打下山谷,怎麼有人這麼多話,簡直跟石拍同一個磨子印出來的。
他在經過藤蔓樹時,終於受不了地執行清除噪音動作,而後一個人扛著大樹進村。
劈完木柴後,他往村于後頭走去,中途還瞧見阿比甘莎與村里的男人調笑,她在這兒倒是如魚得水,每天跟村里未婚的男人追逐嬉戲,而石拍到了這兒後,有同齡的孩子跟他一塊兒玩,相對比較不那麼黏夕川,這大概是到這兒的好處之一。
他來到他們住的木屋,發現夕川不在里頭,他直覺地往後頭的草地走去。她如果不在屋子附近,十之八九都在後面的草地跟羊、狗,還有馬一塊兒,她真的很喜歡跟動物在一起。
當他走到後邊的草地時,果然瞧見她坐在草地上與巴里呼瑪學刺繡,他一走近,巴里呼瑪立刻起身,朝夕川說了幾句話後,就先離開了。
夕川在見到他時露出燦爛的笑靨。「索日,你看。」她舉起手上的繡布。「我終於可以繡出一朵花兒了。」
他在她身邊坐下,一親芳澤後才將視線栘到繡布上,瞧見她繡了朵黃色的小花。「嗯!」他點點頭,刺繡他不懂,不過看起來是個花沒錯。
夕川高興的放下繡布,將針插回針球上。「等一下我想刺個紅色的,再過一段時間,說不定可以繡個羊。」她立下目標。
「你繡羊要做什麼?」他順勢躺在她大腿上,望著藍天白雲。
她靦一笑。「我也不知道。」她為他梳理頭發。「在這兒我也不曉得要做什麼,所以就學點東西。」他們不許她替人看病,說是怕節外生枝,她明白他們的顧忌,也只好听從,反正這兒有真正的巫師,倒也不需要她來醫治。
她溫柔的觸模讓他舒服地閉上眼,跟她在一起他很容易就放松下來。「夕川……」
「嗯!」
他睜開眼,問道︰「如果我有事得離開你一陣子,你會等我嗎?」
「你要去哪里?」她驚訝地問。
「沒有,我只是打比方。」他拉下她的頭,親她一下,下定決心道︰「我們成親吧!」
夕川愕然地看著他。「成……成親……」他為什麼會突然提這個?
「你不是二十一了嗎?」她的年紀在這兒已經算是晚婚的了。
「但是我——」
「你不願意嫁給我?」他坐起身,抬起她的下巴,直視她的錯愕眸子。
「不是,我是說我們還小——」
「你不小了。」他打斷她的話。「我也不小了。」
「但在我的家鄉,這樣算是早婚的。」她試著解釋清楚。「而且我們之間還有好多問題。」
「什麼問題?」他盯著她為難的表情。
「我必須先告訴姊姊。」她舉例。
他皺眉。「又是姊姊。」
「姊姊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必須先告訴她。」她無意識地撫模他結實粗壯的手臂。「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什麼?」見她欲言又止,他立刻追問,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在提到自己的事時為難的樣子。
「索日我……」她頓了一下。這件事她已經拖很久了,不能再隱瞞下去,但要說出口實在需要點勇氣。
她凝望他在陽光下幾近透徹的琥珀色眸子,提起勇氣說道︰「我不是這個……這個時代的人。」她困難地擠出一直藏在心中的話。
他沒有反應,只是瞅著她瞧,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夕川不安道︰「你听得懂我的話嗎,素日?」
「我听到了。」他淡淡地說道。
「你不訝異嗎?我是說,你真的懂嗎?」她狐疑地問,為什麼他一點都不驚訝,他真的有听懂她的意思嗎?
「我不確定真的懂你的意思,不過大概明白,一開始我以為你是從很奇怪的地方來的,所以才有那些奇怪的東西。」她的袋子里有許多他沒見過的東西,剛開始他以為那是中原的東西,但後來發現很多漢人也沒見過,甚至連走遍大江南北的茶馬商人都沒見過時,他就隱約覺得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