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打算拿他怎麼辦?」他盯著她。
夕川瞧著其它人,尋求意見。
「把他綁起來吧!」阿西木嘎說道。
「明天再把他送進城交給官爺。」曲比阿烏接著說道。
夕川听得似懂非懂,看了阿西木嘎的比畫後才明了。「好,綁起來。」其實索日與那漢子的對話她只听得懂三成,她打算一會兒再問索日。
「我們沒有繩子。」石拍說道。
普布拿下藍色腰帶,彎拉起漢子。「過來。」
索日拿起匕首細細端詳,拇指指月復滑過銳利的刀鋒,刀光白亮的由他的左眼斜橫至他的右臉頰,映照出他帶著肅殺之氣的目光。
在場的人無不讓他凶惡的表情嚇住,石拍害怕地後退一步,卻踏上夕川的腳。
「對不起,主人,我不是故意的。」
石拍的聲音讓索日抬起眼,這才發現眾人都在看他,他回視眾人,不發一語地轉身走開。•
「沒關系。」夕川對不停賠禮的石拍說道,隨即跟上離開的索日。「索日,等我。」
「瞧見他拿刀的表情嗎?」曲比阿烏沉聲道。「像惡鬼一樣。」
「別說這些嚇人的話。」阿比甘莎撫了一下手臂上泛起的雞皮疙瘩。
「他在這兒對我們都不好。」曲比阿烏又道。
「什麼意思?」古比敏銳地問。
「他不過是個奴隸,竟然會有人想要殺他,你們不覺得很不尋常嗎?」曲比阿烏銳利地掃了眾人一眼。
「等會兒他回來再問他就好了。」阿西木嘎說道。
「他會老實告訴我們嗎?更何況他一向不太搭理我們。」古比說道,他模模下巴。
「他唯一會理睬的是主人。」阿比甘莎冷哼一聲。「剛開始還一副硬骨頭的樣子,現在只差沒跪在地上舌忝主人的腳趾頭。」
她酸溜溜的語氣引來眾人的目光。「怎麼,我有說錯嗎?」她揚起下巴。
「沒說錯,就是讓妳來說不對頭。」曲比阿鳥一如以往地不忘刺她一句。「如果主人是個男的,現在跪在地上舌忝腳趾頭的就是妳了。」
石拍笑了一聲。
阿比甘莎張牙舞爪地就要撲上她。「妳說什麼--」
「好了好了,不是要談正事嗎?」阿西木嘎連忙擋在兩人中間。
「我到底哪里得罪妳了?」阿比甘莎尖叫一聲。
曲比阿烏冷哼一聲,沒理她的話,只是將話題導回。「我們總得有個人告訴主人,要她小心索日。」
「對啊、對啊!」石拍立刻附和。「他今天差一點就淹死我。」
「不是因為你從後面偷襲他,他才給你個教訓的嗎?」古比說道,這件事晚餐時石拍已經提過,據索日的說法,是石拍想推他下水,他才會給他一點教訓的。
主人知道後還要索日以後不要這樣做,說石拍還是小孩子,難免調皮,別把他嚇著了。
「我……」石拍嘟囔地說不清。「他……」
「主人年紀小,不懂人心的險惡,得有個人提醒她。」曲比阿烏瞄了大伙一眼。
「事情沒這麼嚴重吧!」古比皺眉。
「你們也看到他拿刀的樣子了吧!」曲比阿烏繼續道。「他總有一天會給我們帶來麻煩。」
「妳倒是看每個人都不順眼。」阿比甘莎悻悻然地說。
「胡說。」曲比阿烏看向阿西木嘎、普布,以及很少說話的巴里呼瑪。「你們的意思呢?」
「主人信任他。」普布簡短地說,雖說主人對他們每個人都好,可一開始只有索日能與她溝通,所以她自然跟素日比較親近,這也是人之常情。
「我看主人喜歡他。」阿比甘莎又添了一句。
「沒人問妳。」曲比阿烏不客氣地瞪她一眼。
「怎麼,我說話還得妳批準不成?」阿比甘莎嘲弄地說。
「好了。」阿西木嘎說道。「討論事情重要。」
「你們不敢去跟主人說,我去。」石拍說道。
「你一個小孩說的話,主人不會認真的。」曲比阿烏說道。
「妳要誰去說?」阿西木嘎問道。
「找個機會支開索日,大家一起說。」曲比阿烏提議。「這樣主人才會听得進去。」
普布交叉雙臂在胸前,眉頭皺了下來,黝黑的臉是不贊同的神情。「在背後說人是非我不做。」
迸比訕笑兩聲。「怎麼?你的規矩還真多。」
普布沒響應他的話,只是走了開去。
曲比阿烏也沒勉強他,她瞧著其它人說道︰「你們的意思呢?」
阿比甘莎揚起下巴。「如果這事不是妳提的,我就贊成,可因為是妳提的,我偏不站在妳那邊。」她瞪了曲比阿烏一眼後走開。
曲比阿烏冷哼一聲,懶得理睬她。「妳的意思呢?」她望向總是沉默,苦著一張臉的巴里呼瑪。
她有些不知所措。「我不……不知道,我沒意見。」
迸比勾起一抹好玩的笑意。「那就把我算進贊成的一票吧!」他想知道事情會進展到哪個方向去。
阿西木嘎想了想,皺著眉頭說道︰「也算我一票吧!」
「我也是。」石拍急忙道,深怕因為自己年紀小就被排拒在外。
曲比阿烏看了大家一眼,果斷道︰「好,明天我們找個機會說。」
同一時間,夕川在跟了索日一小段路後,終于忍不住出聲叫住他。「索日。」
他停下腳步,他一直曉得她在後頭,但不知她跟著他做什麼。
夕川趕上他,遲疑地踫了一下他的手臂。「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他轉身面對她。「沒有。」他自己也很納悶,誰會想要一個奴隸的命,這件事實在很詭異。
他撫了一下手上的匕首,覺得一股力量盈滿體內,他喜歡傷人的武器,因為那代表了力量。
夕川順著他的目光瞧見白刀在月光下閃著寒光。「那個……刀不好。」
他抬眼注視著她。「我喜歡刀。」
「你拿刀要做什麼?」她問。
他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給我,我放在包包里。」夕川說道。
「妳怕我拿刀對妳嗎?」他問。
他的話讓她愣了一下。「不是。」她搖首。「我只是覺得刀不好。」
他目不轉楮地瞅著她,像是要將她看透一般,隨著時間過去,夕川在他的注視下,愈來愈不自在。
「你為什麼一直看我?」她輕聲問。
「妳的世界……」他舉起手平伸到她眼前,在手指踫上她的額頭後才停下。「跟我不一樣。」
夕川再次愣住,難道……他發現她是從未來過來的?
「妳一定沒有被人欺壓的經驗吧!」
「你說什麼?」她追問,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用白族話。
「我要生存,要活下來。」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索日,你說什麼?」她有些心急,他用的白族話語都太深了,她听不懂。
「我說我喜歡這把刀。」他改回彝族話。
「但是……」她頓了一下,不知該怎麼說服他放棄刀子。
說服與辯論是她最不擅長的,從小到大,除了姊姊外,她與人的關系都不深入,跟姊姊在一起時,她不用做任何決定,因為都听姊姊的,跟同學在一起時,她也是最沒聲音的那個,沒想到來了這兒之後,她變成「主人」,成了拿主意的那個人,對她而言實在是一大挑戰。
「索日,刀子不好……會傷人。」她笨拙地想說服他。
他看著她認真的表情,又想起夢中的情景。「我夢到妳。」
她眨了一下眼楮,張嘴想說話,卻不知該說什麼。
他密切地注意她的表情。「妳能人別人的夢?」他探問。
她愣住,急忙搖頭。「不……不能……」
他听後,安下心來,她擁有一般人所沒有的治療能力跟感受力,說不定還有其它能力,因此,他必須問清楚才行,夢里的事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夢中代表的是他無能的過去,他不願給任何人窺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