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她逗笑。「妳這樣的脾氣,黎大人受得了?」
「你不用拐著彎罵人。」她瞟他一眼。「你心里想的是,這人說姿色沒姿色,論性情潑辣嗆,黎大人看上她什麼?」
他連雙眸都笑彎了。「看上妳什麼?」他順著她的話問。
「公子不會連這都猜不出來吧?」
「看上姑娘品茶的能力。」他說道。
她點頭。
「妳打算躲他一輩子?」
「只要再兩個月,他的任期滿了,我就能回建州。」她不知他會被調到哪去,也不在乎,她只想他快點離開。
原來這就是她打的如意算盤,贏瑾蕭總算明白她的用意。
「我能走了嗎?大少爺。」她蹙下眉,立即感覺額頭一陣刺痛。「嘶……」她倒抽口氣,小心地模了一下額頭的腫包"好象愈來愈大塊了。
「藥膏拿著。」他將大夫給的藥放到她手上。「走吧!」
見他邁步走,她疑問道︰「你不會要跟我一起回去吧?」
他沒回答她的話,只是往前行。葵月嘆口氣跟上,這事真是愈來愈麻煩了,她真希望他能合作一點,不過看來是不太可能,待在府里的這五個月雖然與他接觸不多,可倒听下人說了不少他的事,他不是這麼容易打發的人。
現在她只能盡量想辦法將不利于她的情勢逆轉過來,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還能讓黎大人狠狠地栽個觔斗。
第五章
一回到贏府,葵月就在贏瑾蕭寬大為懷的德政不得以回房休息,不過不是回僕役房,而是回他的寢室。她才靠在榻上歇息,榮粟已推門而入。
「小姐,您怎麼了?」榮粟在瞧見她的額頭時,發出了驚叫。
「沒事,只是撞了一下。」她的頭隱隱作痛著。
「怎麼會這樣?」榮粟立即道︰「奴婢去端熱水,熱敷一下會好一點。」
「不用了,若是讓人瞧見,可解釋不完了。」她閉上眼。
「您不是上街買東西嗎?怎麼會--」
「禮物!」葵月睜開眼。「我忘了拿回來了。榮粟,妳去跟大少爺說一聲,要他幫我帶回來,他好象在書房。」
「是。」榮粟點頭往外走。
「等等。」葵月喚住她。「若是他問妳任何事,妳都答說不知道,別讓他套出話來。」
「什麼意思?」榮粟一臉茫然。「套什麼話?」
「他知道我的身分了。」
「啊?」榮粟震在當場,呆若木雞。
「不礙事,我本來就想讓他發現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快。」而且還是在惠文面前,她煩躁地嘆口氣,這與她的計畫有些出入,她得把這破洞補回來才行。
「那……那太少爺說什麼?」榮粟緊張地問。
「他很能諒解,所以不會趕咱們走。」她頓了一下。「他發現你們也是遲早的事,所以讓他知道無妨,但別讓他套出話來。」
「哦!」榮粟點頭。「他會問什麼?」
「一會兒我再跟你們說應對的方法,現在我要先休息一下。」在頭痛的情況下,實在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來。
「奴婢知道了。」榮粟走出去,順手帶上房門。
葵月順勢倒在榻上,眼皮闔上,睡一覺頭應該會好一點。她打個呵欠,一會兒便沉入夢鄉。
贏瑾蕭在她入睡的當兒走進內室,莞爾地瞧著俯臥在榻上的人兒。「叫她休息,還真休息。」
他走近坐榻,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他轉過身,听見一女聲叫道︰「小姐,您撞到頭了--」來人在沖進內室的剎那,猛然停住,表情驚恐。
「還真是明目張膽。」贏瑾蕭瞧著對方驚嚇的表情。
「大……大少爺。」姞安慌張地行禮。天啊,天啊!她怎麼會這麼莽撞,就這樣闖進來。
「妳是她的奴婢?」他挑眉問道。
「不……不是。」姞安口吃。
「小姐,奴婢給您端熱水來了。」榮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姞安在心里哀嚎。天啊,天啊!這下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還攜家帶眷。」贏瑾蕭忍不住嘲諷。
榮粟從屏風後現身,表情在下一秒凍結,連聲音也發不出,手上的銅盆摔落。他怎麼會在這兒?她剛剛去書房,他不在,怎麼會……
贏瑾蕭眼明手快地接住銅盆,平靜地道︰「還有人嗎?一次到齊也好。」
姞安與榮粟都不敢出聲,只是低著頭。
「都出來。」贏瑾蕭走出內室來到外堂,順手將銅盆擱在桌上。
姞安與榮粟相覷一眼,只得跟著邁出。
贏瑾蕭在椅上就座,打開扇子。「還有多少夏府的人藏在這兒?」
姞安吞吞吐吐地說︰「什……什麼……」
「我已經知道妳們家小姐的身分了。」
姞安大吃一驚,榮粟只告訴她小姐撞了頭,沒告訴她別的事,雙眸瞥向榮粟,只見她點了點頭。
「妳們家小姐向來這麼大膽嗎?」他瞧了兩人一眼。
「……是。」姞安勉強迸出一字。
「還有誰窩在這兒?」他又問。
姞安遲疑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都到了這關頭,還不說實話!」贏瑾蕭以扇拍了一下桌面。
兩人驚跳了下,姞安正想回答,榮粟想到小姐的話連忙說道︰「沒……沒了。」
贏瑾蕭一個宇也不相信,既然帶了這兩個,定還有其它的,想到府里不知藏了多少夏家人,就讓他頭痛起來,沒想他這鵲巢竟無聲無息地跑來這麼多只鳩。
「妳,去叫管家過來。」他要搞清楚這半年來有多少新進的奴僕。
「是。」被點到名的姞安只好走了出去。
「妳是我院里的奴婢?」贏瑾蕭問道,他記得見過她的面。
「是。」
「叫什麼名字?」
「榮……榮粟。」她囁嚅地回答。
「把頭抬起來。」
「奴……奴婢不敢。」她不想對上他的臉。
「抬起來。」他敲了一下桌子。
她驚慌地抬起頭,雙眸充滿恐懼。
「昨天是妳帶惠先生出去的?」
「是。」她吞了吞口水,他不會是發現什麼了吧!
「妳以前見過惠先生嗎?」
「沒……沒有。」她用力搖首。
他點點頭。「妳家小姐曉得惠先生昨天來過嗎?」
「啊?」
「回答我的問題。」他沒遺漏她眸中的驚慌。
「沒……沒有。」她再次搖首。
他也沒細究,只是換了問題。「妳們來多久了?等會兒我一問管家就會知道,妳若是撒謊,我可會把怒氣出在妳家小姐身上,瞧見她額頭上的傷了嗎?」
榮粟一听,嚇得腳都軟了。「公子不要傷害小姐……」
「還不說!」
「五個月前,我們是五個月前進來的。」她不敢遲疑,也不敢說謊。
「這兒藏了多少夏家人?」
「六個。」她吸吸鼻子,有些想哭。
他的嘴角抽了一下,竟然藏了六個,那麼多人掩護她,難怪她能在這兒安然度過五個月,若只有她一人,依她的性子早就露餡了。
「為什麼離開建州?」
「小……小姐不想嫁黎大人,所以離開。」
「她只帶妳們幾個就上路?」
榮粟低下頭,小聲道︰「小姐說人多麻煩。」
贏瑾蕭藏匿的六個人名字問出後,又問了一些瑣碎的問題,直到管家走了進來。「妳們兩個先站到一邊去。」他示意榮粟與姞安站到角落。
姞安有千百個問題想問榮粟,可當著贏瑾蕭的面,她只能吞忍下來,神情不安而焦急。
「景管家,我想瞧瞧這半年來新進的奴僕名單,整理好後,附上賣身契送過來。」
景萊沒有多問,頷首道︰「中途約滿離開的要附上嗎?」有些只是短期工。
「都附上。」他又交代一句。「午時前送過來。」
「是。」
「好了,去忙吧!」
景萊點個頭,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