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瞿淇立刻移至她的身後,多少替她擋去些寒風。
「你回京途中,順道回濟南一趟吧!」她步下石階。
他詫異的揚起眉,沒想到她還記得他的家鄉。
「你多少年沒回去了?」她回頭問,在石階下站定。
「十年。」
這回輪到她訝異了。「十年?」
「那兒已經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他淡淡地扯了一下嘴角,他雙親皆已身亡,再無親人等他回去。
她凝視著他冷硬的的臉部線條。「是嗎?」
他頷首,低頭俯視她無瑕的臉蛋。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情形,那時的她還只是個粉女敕的小娃兒……
「看來我又打擾到你們兩個了。」
這聲嘲諷的話語一響起,鳳翎立即冷下臉,瞿溟則皺一下眉頭。
索冀禮的心中則是升起一股無名火,這兩人若沒有曖昧,會這樣形影不離、含情脈脈?他才不信呢!
鳳翎轉向她名義上的夫婿,臉上淡然無表情。「將軍又想吵架嗎?」
對他,除了陌生外還是陌生,她甚至不知該如何與他和平相處,兩人成親不到幾天,卻是爭吵無數,要這樣的婚姻何用?
索冀禮壓下惱火的情緒。「我是來同公主把話說清楚的。」
鳳翎向瞿溟使個眼色,他猶疑了一下,不過,最後仍是頷首告退。
她撫著眼前的花朵問道︰「索大人還好吧?」
「父親很好。」他簡短的回答。
她點個頭,沒再說話。
索冀禮凝視著她的側臉,不可否認的,她擁有花容月貌之姿、傾國傾城之色,只要是男人,都會對她有非分之想,可一想到她的身份、她的傲氣,往往都會隨之熄滅。
「公主仍打算回京?」他轉向正題。
她微揚嘴角。「終會回去的。」她回答得模稜兩可。
「公主打算央求皇上降旨廢了這門婚事?」他又問。
「將軍覺得不妥嗎?」她漫不經心地問。
「我是無所謂,可我不能不為父親著想,若是皇上要怪,就怪我一人,與其他人皆不相干。」他說得很大聲。
她瞥他一眼。「那就請將軍同我一起回京面見父皇,由你來同父皇解釋吧!而在這之前,你最好先告知四皇兄一聲。」
索冀禮皺一下眉頭,這才開始覺得這事棘手。先別說皇上那關,恐怕他連燕王這關都過不了,倒不是他懼怕燕王在一怒之下會斬了他,而是怕到時燕王苦口婆心、好言相勸,他又如何開得了口?他這人向來吃軟不吃硬。
可在面見皇上之前,他又不能不先去面見燕王,畢竟燕王是他的主子,他這個做下屬的有事,自然要先稟告一聲。
「將軍看起來面有難色。」鳳翎心知肚明地說︰「如果將軍想到了什麼萬全之策,再來同我說吧!」說完,她就往前走去。
索冀禮見她就要離去,一股惱意又陡地升了上來,他一個跨步攔在她的面前。「公主請留步,我話還沒說完。」
她冷靜以對。「請說。」
索冀禮惱怒地道︰「公主可曾想過這樁婚姻為何會走到這步田地?」
她微揚柳眉,並不答話。
「因為公主的氣焰讓人無法忍受。」這句話憋在他心里都要生瘡了。「我雖地位不如公主、權勢不如公主,可我好歹是你的夫婿,是個男人——」
「所以我該溫柔相待、軟言以對、委曲求全?」她替他接話。「將軍可曾想過你又做了什麼、努力過什麼?」她冷下臉來反問。
「自從嫁予你,我未計較你什麼,可將軍卻屢屢出言不遜,懷疑我與瞿溟有曖昧,光是這一項,我要治罪于你,又有何難事?」她的聲音像冰一樣地刮過他。「難道將軍從不曾想過自己有何非難之處嗎?」
「我有何可非難的?」他怒聲道︰「若是縈旋一事,我已做了最好的處置,公主還有何不滿?至于瞿溟,他仗著你的氣勢,都爬到我的頭上來了,我心里會好受嗎?我還是不是將軍?再說,你們兩人形影不離,剛剛還說說笑笑的。」
「可你一瞧見我便冷下臉,我還能怎麼想?我到底算什麼?我還當什麼駙馬?」他激動地伸手握住她的肩。
鳳翎見他激動,直覺要往後退,可卻仍是讓他扣住了自己,一陣疼痛自肩上傳來。
「放手。」她厲聲道︰「你失去理智了。」
「怎麼?我連踫都踫不得你嗎?」他更氣了,他到底做的是什麼丈夫?
「放手——」她從沒這樣生氣過,原本白皙的臉已漲成粉紅色。
「放開公主。」瞿溟冷冷的聲音自索冀禮身後傳來。
索冀禮一听見他的聲音,無疑是火上加油,他猛地轉身,就見瞿溟的劍尖抵著他的喉嚨。
「好個奴才!」索冀禮這次是真的火大了。「今天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瞿溟冷然地收回劍,退後一步,示意他出招。
索冀禮二話不說上掌便劈了過去,須臾間,兩人已大動干戈。
鳳翎站在一旁,眉心斂起,無意識地動了一下疼痛的肩膀。「瞿溟,別傷了將軍。」
他是京里第一錦衣衛,論武功自然無人能出其右,所以她並不擔心他,只是,他若傷了將軍,反而麻煩。
索冀禮听見她的話,頓時怒海翻騰,每一招都向瞿溟的要害打去;瞿溟從容應對,在索冀禮打向他胸膛之際,以左手化開,右手快速地擊上他的脅下,令他踉蹌退了一步。
「夠了。」鳳翎出聲阻止,再打下去,都要將人引來了,府里鬧的事已經夠多了,沒必要再添一樁。
念頭才剛落,就見園子的另一端已跑來一群侍衛,另一邊則是她的隨從。她伸手揉揉眉心,開始覺得這樣的生活已經讓她徹底厭倦了。
瞿溟正要走向她,卻又讓索冀禮攔了下來。
「哪里走!」他今天若不宰了瞿溟,實在難消他的心頭之恨。
「將軍——」
「公主——」
跋來的侍衛與隨從再次見到這個場面時,不由得愣了一下,不過,基于上一次的經驗,雙方人馬都不敢亂動,只是神色戒備的瞪視著彼此。
「將軍還不住手嗎?」鳳翎蹙眉說道。
「辦不到!」索冀禮咬牙切齒的回答,一連出了數掌想將瞿溟打倒。
此時,一名帶隊的侍衛長立刻拔出自己的刀叫道︰「將軍,接住。」
索冀禮一個旋身,接住大刀,二話不說的便立即朝瞿溟揮去。
這邊的郭韋看不下去,也立即喊道︰「統領拔劍!」再怎麼說,瞿溟都是他們侍衛親軍的統領,他自然希望他能打敗將軍。
他一喊,其他的隨從也跟著大喊,「統領拔劍。」
而他們一喊,另一邊的侍衛也開始叫陣。
鳳翎蹙緊眉心,想道︰「還不住口,成什麼體統!」他們這樣也不怕事情鬧得不可收拾嗎?
見她生氣了,兩邊人馬立時全住了口。
「還不架開他們。」她提高聲音命令道。
「是。」郭韋與其他隨從立即上前,可因為將軍手里拿著刀,他們近身不易,最後,就見一伙人直繞著他們打轉。
瞿溟以劍鞘擋住索冀禮的攻擊,雙方來來回回拆了十幾招,索冀禮揮舞大刀的聲音听起來像陣陣疾風,仿佛能削鐵如泥。
鳳翎正欲叫瞿溟住手時,突然一名僕役奔跑而來,叫道︰「燕王……燕王來拜訪將軍跟公主了。」
大伙兒听見這話,不由得吃了一驚。
這時,僕役靠近瞧見了打斗,不由得又低呼了一聲,「怎麼回事?怎麼……打……」
他話還沒說完,便讓侍衛長捂住了嘴巴。「不許大聲嚷嚷。」他低聲斥喝,若是讓燕王知道了,那怎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