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好,公主這是在給咱們下馬威嗎?」索冀禮勃然大怒。「這是我將軍府,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嗎?敢這樣闖進來!」他對進來的隨從們怒斥。「是想殺本將軍嗎?」
「我們……」所有的隨從皆面面相覷,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們是我的人,自然以我的安全為重,將軍不需要對他們發這莫名的脾氣。」鳳翎淡然道。「郭韋。」
「屬下在。」其中一名隨從立即應聲。他年約二十二,五官粗獷、體格結實、皮膚黝黑,左眼下有一道疤。
「請臨國公來見我。」她吩咐道。
「是。」郭韋領命就要出去。
「慢著——」索冀禮大喝一聲。「公主這是什麼意思?」
鳳翎瞥他一眼。「既然將軍執意要鬧下去,那就請索將軍來評評理吧!」她的聲音冷絕似冰。
「你——」一扯出父親,就讓索冀禮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太陽穴上青筋浮現。
「我累了,想歇息。」她一臉冷淡的說。
索冀禮恨恨的一咬牙,隨即喝令一聲,「退下——」
「是。」所有的侍衛急忙退出新房。
索冀禮冷哼一聲,憤怒的環視房內的眾人一眼後,就甩袖揚長而去。
「公主——」桑婆立刻上前。「將軍欺人太甚——」
「別說了。」鳳翎舉起手打斷她的話。「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霜兒與月環再次步出新房,身後跟著仍是不甘心的桑婆。
瞿涓轉向鳳翎,見她一臉疲憊的模樣,濃眉不禁糾結在一起。
她感覺到他的注視,抬眼看向他。「你覺得我小題大作?」
他搖搖頭,黑眸深邃地凝視著她。「索冀禮配不上公主。」
她微愕。「是嗎?」她有些訝異他會直呼索冀禮的名諱。
他表情嚴肅的頷首。
鳳翎嘆口氣幽然地道︰「無所謂配與不配,他現下已是我的夫君,我本當做好他的妻子,可如今看來是不成了。」
她再次嘆息。「我累了,下去吧!」她轉身往喜床走去,有些事她要好好的想一想。
瞿溟皺攏眉心,沉聲宣誓道︰「屬下不會讓駙馬傷害公主分毫。」
她頓一下腳步,嘴角微揚。「我從沒懷疑過這點。」
***
索冀禮怒氣沖沖地往南院而去,他自打娘胎出來,還沒受過這種窩囊氣。
她是公主又如何?她若以為他會如啞巴吃黃連般地忍氣吞聲,那她就錯了,他可不是個軟柿子,若她存心要給他難堪,那他……他……
這句「他」繞在心中千百遍,卻是怎麼樣也接不下話,「他」又能怎麼樣呢?
她可是皇上的愛女,這也是她一直跟他強調的。
索冀禮忿忿不平的握緊雙拳,緊到青筋都浮出了。「欺人太甚!」他怒咆一聲。
她才剛進索府,就對他頤指氣使的,還想請出「父親」,這口惡氣如果不出,著實難消他心頭之恨。
哼!既然她將他趕出新房,那他就成全她,別想他會再踏進去一步,他又不是非要她不可!他怒氣沖沖地跨進南院。
「將軍——」
南院的奴婢們一見他朝這兒走來,立刻福身,心中又忍不住詫異,將軍怎麼會來了?這時,將軍不是該在新房與公主一塊兒嗎?
難不成今晚縈璇鬧的事將軍已有耳聞?
「備酒菜到淺微的房里。」索冀禮下命令。
奴婢們雖然訝異,可也不敢質疑,連忙答應了一聲,急忙往廚房去。
索冀禮直走到廊廡的最後一間,一腳踹開房門。
原本已打算更衣入睡的淺微讓這聲響嚇了一大跳,轉身正想怒斥來人的無禮,卻在瞧見來人時,詫異地瞪大眼。
「將軍——」她低喊一聲。「您怎麼——」
「別廢話。」索冀禮怒氣沖沖地坐到椅子上,仍是氣憤難消。
淺微是個見過世面的人,也不追問,只是笑臉迎上前。「將軍——」她施展起媚功,唇角勾起,嬌軟地坐上他的大腿。「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值得您氣成這樣啊!」她的柔荑撫上他健壯的胸膛。「若氣壞了身子多劃不來。」她親吻著他的頸項。「不過是讓親者痛、仇者快罷了。」
索冀禮沒應聲,臉色雖未和緩下來,不過怒氣已消了些。她說得不無道理,他沒理由為了鳳翎公主氣壞自己。
「這些天您都沒來,可想死奴家了。」她轉個話題。「只怕您是有了新人,便忘了舊人。」
「什麼新人?」他冷哼一聲,再次想起鳳翎公主不可一世的模樣。
他有家妓又如何?朝中官員誰沒家妓?思及此,他不由得再次疑惑,鳳翎公主怎會知道縈璇的名字呢?
淺微見他氣又上來,連忙安撫道︰「別說這些了,讓妾身先為將軍彈支曲子解憂吧!」她起身。
「等會兒。」他扣住她的柳腰。「公主可曾私底下見過你們?」
淺微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咱們是什麼身份,公主哪會見我們這等低賤之人?將軍怎麼會這麼問?」她一臉的好奇。
索冀禮攏緊眉心,忽然道︰「叫縈璇來見我。」
淺微微愕。「這……哦!縈璇今兒個身子不適,所以已……已歇息了。」她小心翼翼地說。
若是讓將軍瞧見縈璇的模樣,只怕會立刻露餡兒,到時後果不堪設想,說不定連她們這些不相干的人也要遭到池魚之殃。
「身子不適?」他沉下臉。
「是啊……將軍今兒個大喜,咱姐妹們沒一個不難過的。」
她說得合情合理,可索冀禮心里仍是存著疙瘩,因為鳳翎公主的話已經無形中在他的心底種下懷疑的種子。
「叫她過來。」他放開她。
「將軍,縈璇已睡了——」
「那就叫她起來。」淺微猶疑的態度讓他不悅,臉色整個沉下。
「妾身這就去。」淺微見他已有些不耐煩,便無法再推三阻四,只得去叫人。
她出去的當口,奴婢們正好端了酒菜進屋,索冀禮右手支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當奴婢們擺好酒筵正欲退下時,索冀禮開了口。
「司欄。」
一名二十上下,穿著淺綠短衫、鵝黃懦裙的奴婢上前欠一欠身。「將軍。」她的聲音清脆婉轉,面貌姣好,身材玲瓏有致。
「我要你給她們吃的下胎藥可有按時煎煮?」他的聲音平緩,听不出任何的情緒。
司欄心頭一驚,撲通地跪下地。「奴婢……奴婢……」
自索冀禮踏入南院開始,她就懷疑事情已東窗事發,一顆心直忐忑不安,如今听他問及此事,便知大事不妙了。
「為什麼吞吞吐吐?」索冀禮見她慌張的反應,便知道事有蹊蹺,凌厲的眼神掃了其他在場奴婢一眼。
奴婢們讓他這麼一瞪,全嚇得跪倒在地。「將軍……」
「還不老實說?」他大喝一聲,一掌重擊桌子。
「是……」司欄慌張地開了口。「奴婢有按時……按時熬藥,可……可卻沒留心姐姐們是否真的喝了……」
「你說什麼?」他咆哮一聲,激動地站起來。
「將軍饒命……將軍……」司欄已嚇得全身顫抖,其他的奴婢也嚇得不敢出聲。
「縈璇有孕一事是真的?」他怒聲問。
「將軍饒命……」
「該死!」他氣得一腳踢開司欄,司欄挨了一腳,整個伏趴在地上,淚水涌上眼眶。
「將軍饒命——」其他的奴婢也全驚叫出聲,身子蜷縮在一起。
「是不是真的?」他咆哮著。
「是……是真的。」大伙兒囁嚅地回答。
索冀禮暴怒地一腳踢翻圓桌,桌上的酒菜碗盤鏗鏗鏘鏘地摔落一地。
正欲踏入房內的縈璇,心頭驚顫,知道這一劫……是躲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