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害怕她總有一天也會離開他吧!
她在他懷里搖頭。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
他輕輕摩挲著她的頭頂,聞著她熟悉的香味,心情終于穩定了下來。
「我這幾天一直很煩躁……」
她听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直到他累了才停止。
接下來的幾天,她一直陪著他,他們一起看電視、一起上街買菜、一起煮東西吃,有時楊漢強他們也會來,大伙兒一起聊些沒意義的事,再不然就是看著球賽轉播爭執,曾逸煌明白他們的心思,也極力想振作起來。
可有時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感到茫然,因為他看不見自己的未來。母親去世了,突然間,他少了奮斗的動力,當他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坐在陽台上看著星空,想著佩嘉,想到她總讓他心頭發暖,也讓他心安。
但一想到兩人的未來,他卻又感到心慌,佩嘉的母親陸續來找過他,她每來一次,他就越覺得退縮,不是對他與佩嘉的感情退縮,而是對自己的能力……
「你高職畢業能做什麼?到工廠打工嗎?你賺的那些錢怎麼養我女兒?你連沙發都買不起,別以為我瞎了眼不知道我現在坐的沙發是打哪兒來的。」
「你要佩嘉跟你一塊兒吃苦嗎?她可是從小到大沒吃過半點苦頭,你在那兒躲你老爸打的時候,我們家佩嘉已經在學鋼琴了。」
「說句難听的,你也不會比你的酒鬼老爸有出息到哪兒去,怎麼,你爸害死你媽,你也想來拉佩嘉下水嗎?」
曾逸煌煩躁的捻熄香煙,接下來的話,他沒再听下去,因為她已讓他趕了出去,他一直都知道她看不起他,但他從不知道,一個人說話能如此惡毒。
正當他準備點另一根煙時,門鈴響了起來,他瞄一眼手上的表,十一點半,誰會在這時候來?
難道是「他」?想到這兒,他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無名火。
他起身走到門口,憤怒地拉開門,隨即愣住。
是姚冠吉——佩嘉的父親。
***佩嘉提著水果走上二樓,他不喜歡她老是買東西過來,所以她總買得不多,而且都是水果,因為她可以以她想吃為由堵住他的嘴。
拿出鑰匙,她輕聲打開門走了進去,屋內沒有一絲聲響她提著水果往廚房走。
「阿煌?」她輕喊了一聲。
沒有人回應。
她走出廚房,到房間尋探,卻依舊沒有他的蹤影;她不以為意,只知道他出去了。她走回廚房,開始削隻果。
削完隻果後,他還沒回來,于是,她將水果放進冰箱,打對客廳的收音機,邊听音樂邊打掃房子。
餅了一個小時,大致打掃完畢後,她坐下來休息,拿了本書來看,不知過了多久,等她揉著雙眼醒來時,天色已暗下。
她輕蹙眉心,打開客廳的燈,不明白他究竟去哪兒了?
她陷了一眼手表,六點半,她得回家了。她拿出紙筆,寫了幾個字,告訴他她來過了,明天她會在中午的時候過來,要他等她。
這天,她只覺得有些納悶,但還不至于生疑。
翌日,當她發現區里依舊安靜,冰箱的隻果沒有動過,桌上的留言仍被壓在煙灰缸下時,她開始覺得不對勁。
她走進房里,發現床單維持她昨天整理過的模樣,房里的煙灰缸跟客廳的一樣干淨,沒有任何煙蒂,她開始不安,他昨夭沒回來,他去哪兒了?
她坐下來,開始打電話,打到文雁家,麻煩她去問楊漢強知不知道曾逸煌去哪兒?
十分鐘後,文雁回她電話,表示楊漢強不知道。她問她出了什麼事,她告訴她說曾逸煌從昨天就沒了蹤影。文雁立刻掛電話,在15分鐘後拉著楊漢強出現在曾逸煌的住處。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佩嘉渾渾噩回地過著日子,每天依舊到公寓等他,一個禮拜後,楊漢強告訴她曾逸煌打了電話,他要他轉告她——對不起。
只有三個宇,再無其他。
文雁在一旁忿恨不平地罵著,但她一個字也沒听進去。
回到家,她坐在桌前發呆,由白日坐到黑夜,而後,她拿了空盒子,打開抽屜,將抽屜里的東西全放入盒中。
彈珠、竹椅蜒、橡皮擦、鉛筆、小學作業簿、美勞課他送她的紙花,小時候他們在折紙上寫的東南西北游戲,還有他折的小船、飛機……所有他的東西,她都收進空盒里。
當她以為都收拾干淨時,一樣小東西從里頭滑出,是一枚塑膠戒指,螢光黃的塑膠戒指,上頭還有小仙女的卡通圖案,是他送她的。
「以後長大了,嗯!就是等戒指不會從你的手指掉出來就是長大了,我就娶你做新娘。」
「我戴在大拇指就不會掉了。」
「不是,要戴在第四個手指。」
一聲嗚咽自她喉口逸出,淚水滑落她的臉龐。
「新郎新娘我在電視上有看到,要……要喝什麼酒。」
「不要喝酒,我不喜歡酒。」
「我家有黑松沙士。」
他露出笑。「好吧!我們喝黑松沙士。」
她哭出聲,淚水落在戒指上,她不但他為什麼要丟下她,為什麼……
第六章
五年後台北台灣的夏天一年比一年熱,尤其是台北,因為盆地的關系,熱氣整個聚積在底部散不出去,再加上城市冷氣多,排出來的熱氣讓整個情形更加惡化,楊漢成默想著前幾天才從氣象報告听來的訊息。
汗水一滴滴像河流般滑下他的額際,楊漢成思忖著氣象員忘了提防彈衣跟黑色長袖勁裝對人體的可怕影響,還有這悶死人的護罩跟鋼盔,足以讓警察在犯人棄械投降前,自己就想先棄械投降了。他握著手槍,心里默想著白色沙灘、蔚藍海岸、洋傘、比基尼泳裝……嗯!跳過這一項,沁涼的可口可樂、零度C的啤酒,他深吸口氣,感覺好像涼爽不少,他望向就定位的隊員,他們正在等他發號司令。
他貼著斑駁牆壁,瞄了一眼破屋內的情形,在他對部下頷首的剎那,眾人同時行動,兩個人自大門沖入,大喊一聲,「不要動——」
另外兩人握槍站在窗邊,槍口指著屋內的歹徒。
三名歹徒因這突發的情況而錯愕,但隨即反應過來,順手抄起家伙開槍,槍聲在下一秒響起,自大門闖入的員警分別撲到兩側,在地上滾了一圈,瞬間開槍擊中歹徒的小腿,窗邊的警員則開槍擊落其中兩名歹徒的槍械。
當第三名歹徒慌張地想以槍指著人質時,另一聲槍響制止了他,他的手頓時鮮血溢流,哀叫聲也隨之傳出。
「又沒我的事。」楊漢成這時才進屋,伸手抹去額上的汗。「這要命的鬼天氣讓我反應變慢了。」
隊員同時露出笑。
「好了,往前走。」楊漢成指著歹徒。
彬撲在地上的兩名隊員立即起身,其中一人上前銬住多徒,另一人則解開人質朱泰申的束縛,窗外的兩名隊員仍動也不動地以槍指著三名歹徒。
「警察先生——」人質嘴上的膠帶一被撕開,立即無力地喊了一聲。
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被餓了幾天,警員順手攙起他,帶們往外走。
在經過楊漢成身邊時,朱泰申又喊了一聲,「警察先生……還……」
「什麼?」楊漢成挑眉。
「還……」
楊漢成頸上的寒毛突然豎直,攙著朱泰申的警員在看見陽光下的一抹反射光線後,立即抱著人質往一旁撲去。
楊漢成在瞬間側旋身,開槍,兩記槍聲幾乎同時響起,第四名歹徒月復部中彈,摔倒在屋外。
站在窗外的其中一名警員立即奔上前,以槍指著躺在劃上的歹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