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很能忍。」鄧老譏笑一聲。
羅炎沒說話,只是又冷又怒地注視他,鄧老笑得更大聲,他從藥箱里拿出一瓶藥丟給他。
「擦不擦在你。」他轉身走了出去,甚至沒和詹鴻達說一聲。
「我要回房。」詹翠櫻說道,她待不下去了,那人的背真惡心。
「是,小姐。」婢女扶著她走了出去。
詹鴻達無奈地嘆口氣。「你別介意。對了,我會叫人再多送幾套衣物過來,你們就在這兒住下。」
羅炎搖頭。「惜兒一好,我們就走。」他還得去找娘。
詹鴻達精明的眼眸看了他一眼。「你不擔心你們一走,這一路上若有個變化,惜兒可能又生病。」他見羅炎遲疑一下,便知道自己下對棋,這少年唯一在意的似乎只有惜兒,若要留下他,便得從她身上著手。
「當然,我不可能會讓你們白吃白住,不過有一點你可以放心,住在我這兒,我可以保證惜兒會非常安全,而且絕對不會再有傷痕出現。」他見羅炎又猶疑一下,不由得扯出一抹笑意,雖然他不曉得他們的傷是怎麼來的,但也明白是人為的,所以他才會從這點切入。
但他不能太急,于是他道︰「說這些太早了,你們大概也累了,早點休息吧!棒壁那間客房是你的。」話畢,他便走了出去,到門口時,他又轉頭說了句︰「下人等會兒會將煎好的藥端過來,你們兩個都得喝完,傷才好的快。」
他走出房,順手帶上房門。
羅炎在床邊坐下,為惜兒拭汗,幫她把棉被蓋得密不通風,自責地注視惜兒。
他一直告訴自己要好好保護娘和惜兒,但他什麼都沒做到,他痛恨自己的無能,他為什麼這麼沒用?他連保護她們的能力都沒有。
羅炎撫著惜兒發燙的臉,心中一片驚慌,他不能再失去她,如果沒有在中途遇上詹鴻達,他不敢想像後果。
表面上,惜兒很依賴他,但實際上他也在依靠她,她已經是他唯一的支柱。
或許他該考慮留在這兒,若莊主承諾屬實,那惜兒將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再者他也可以請莊主幫忙尋找娘。莊主看來是個不錯的人,至少他讓他們上馬車,還願意收留他們兩人。
或許,這真的是個可行的辦法,他輕模惜兒的頭頂,惜兒呢喃著他的名字,他溫柔地微笑,在心中下了決定。
第四章
七年後
黎明之時,京城的街道帶著些薄霧和入冬的寒意,街上仍有些晦暗,沒有什麼行只有一頂轎子在路上趕著進宮。除了四名轎夫外,還跟了十余名錦衣衛,排場講究,就算是大官入宮也不過如此。這時,為首的錦衣衛突然舉高右手,轎夫立即停止再走。
「什麼事?」轎里的人問道,聲音略帶尖細,不僅為何突然止住不走。為首的錦衣衛正要回話時,倏地,從四周掠出三名蒙面客。
「刺客──」為首的錦衣衛喊叫著拔劍,其他人也排成陣式護住轎子。其中兩名蒙面客與錦衣衛斯殺,另一名則直攻轎內之人,他躍上轎頂,躲過錦衣衛的攻擊,順手一掌打飛與之纏斗的護衛,右腳用力一震,轎頂「轟」一聲,碎成片片,轎內的人尖叫著。
為首的錦衣衛由轎簾沖入,揚劍抵住黑衣人剌下的利劍,護住主子。
黑衣人大喝一聲,劍氣由頂灌入,直射轎內,下一秒他提氣後掠至一旁的屋頂,另外兩名蒙面客也射出手中利劍直逼轎內,貫穿轎子,而後飛上屋檐,消失無影。
其他錦衣衛直奔轎子,抓開轎簾的剎那,所有人全愣住了,只見隊長護著公公一起死在轎內。
這時霧已漸漸散去,冷風吹過街道,揚起一地沙塵後,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羅炎回到「隱月山莊」時,月色已暗,他換下一身的黑色勁裝,才往隔壁的房間走去,微透的燭光,顯示房內的人未睡。
于是,他輕推房門進入,沒有露出半點聲響,他踱過一圓形拱門,進入內室。
房內的人兒正坐在桌旁,專心地刺繡,燭火映出一室的暖意,也照著她靈秀的容貌。
驀地,她似乎感到有些不對勁,遂停止手中的動作抬起頭,隨即驚呼一聲︰「炎哥哥。」她丟下手中的繡布,起身奔向他。「你回來了。」
她沖進他懷里,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嘴角是盈盈的笑意。
羅炎雙手箍緊她。「又在刺繡?」
她仰頭甜笑著凝視他。「你這次去好久,我好想你。」她咕噥地說著。
羅炎只是微笑著模模她的發,離開她十幾天,他也很不習慣,這是他離她最久的一次!
「雖然知道你是去替莊主談生意,但我還是不喜歡,就不懂為什麼不能讓我跟去?」她抱怨地說。
「你答應過我要待在山莊的。」他提醒她。
「我知道,只是我想跟你一起去。」她輕嘆口氣。「不過你現在回來了,我就很高興。」她微笑。
最近三、四年,炎哥哥每幾個月就會出去幾天幫莊主洽談生意,一去就是三到十余天不等,她至今仍無法習慣,她知道自己太依賴他了,但只要他一不在身邊,她就覺得好孤單。
雖然也有人會陪她,但感覺就是不一樣,她笑著摩挲他的胸膛,感覺很自在滿足。
「你不在的這幾天,我好害怕。」她抱緊他。
「怕什麼?」他不解。
「怕你不見了。」她仰望著他。「我每次作夢就只有我一個人,我找不到你,怎麼找都找不到。」
他撫著她的臉。「那只是夢,而且我現在就在這兒。」他微笑。
「嗯。」她笑得好開心。「現在你回來,就一切都好了。」
「怎麼這麼晚還不睡?」他的下巴擱在她頭頂上,輕輕摩挲。
「我一直作噩夢,所以不想睡。」
羅炎不知該說什麼,只是模模她的秀發。
「你以後別去這麼久,好不好?我知道這樣可能太任性了,可是你又不肯帶我去,我一個人好孤單。」她注視著他。
「我會向莊主提。」他應允,離開她十幾天,他也非常不適應。
「不過,如果莊主不答應就算了。」她又道。「是我自己任性,就連影澄姊姊也說過我太依賴你了。」
「沒關系。」他根本不介意。「不要想太多。」
「嗯。」她笑著點頭。
羅炎靜靜地抱著她,惜兒則和他說了些他不在時,她做了哪些事。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等一下。」她離開他的懷抱,神秘兮兮地跑到衣櫃前,從衣櫃里拿出一件深藍色棉襖。
「我做的喔!你穿穿看。」她仰起小臉熱切地看著他,這可是她第一次為他做棉襖,花了她好多時間。
羅炎露出一絲詫異。「快啊!」她催促。
他拿起棉襖穿上,卻覺得有些怪怪的,好像穿起來不太順。
「啊!」惜兒懊惱地叫一聲,衣服怎麼斜斜的?右邊的袖子還比左邊的多出一截,她整個右邊好像都做得太大了,連右肩的肩線好像都垮下來了。
「怎麼這樣?好難看。」她的好心情頓時跌落谷底。「人家明明照你的衣服量的。」
「沒關系。」他溫柔的微笑。「折一折就好了。」他折起右邊的袖子,惜兒立刻幫他。
「你月兌下來我改一改。」惜兒說,瞧見他右手腕上的齒痕時,下意識地模模她留下的印痕。
「不用改了。」這是她第一次做給他的衣裳,他想留下來。
「可是很難看。」
他搖頭。「不會。」
「真的?」惜兒綻出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