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覺得他真是無藥可救了,于是,她將話題轉到她的學生身上。「他的名字?」
水雲問,心想,這個暑假至少不會無聊了,不然,若一直悶在家里,她一定會發瘋的。
「翼安,滿名百里。」他回答,「明天開始,行嗎?」
「這麼快?」她睜大雙眼,隨即又想,算了,哪天開始還不都一樣,「我不知道住址。」
「我會吩咐司機接送你。」他看看手表,真快,已經一點了。
「你趕時間?」她起身道,準備離去。
「沒有,你總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嗎?」他有趣地問,示意她坐下,其實他和她應該要離開了,但他發現和她談話挺有意思的,因此,打算再坐一會兒。
「這樣有什麼不對嗎?」她不解地問。
「當然沒有。」他淺笑,「既然你已是我的員工,那我必須告訴你,離納穆遠一點。」他警告道,他可沒錯過沈盟別有深意的一眼,而他非常不喜歡這種情形。
「我可不是你的屬下。」她聲明,「而且,這和沈先生有什麼關系?」
「他看見你和我在一起,所以,他會接近你。」他冷冷地道。
水雲蹙眉想了一下,「你是說,他會利用我來報復你?」她無意識地攪著咖啡。
「聰明的女孩。」他揚起右眉。
「這太荒謬了。」她搖搖頭,「你們真的很無聊。」
「你會離他遠點吧?」他要听見她的承諾。
「我不是個小孩,舒先生,我自己會照顧自己。」她不悅地說,「更何況,沈先生或許根本沒這種意圖。」他如果真有這種無聊的念頭,她會要他付出代價的。
「你總是這麼天真嗎?」他反問,「我可不想你愚蠢地中了他的圈套。」
「注意你的措辭,我可不愚蠢。」她微慍地說,「而且,我實在不覺得沈先生有如此大費周章的必要,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
舒毅傾身向前,黝黑的眸子又閃了一下,水雲直覺地往後仰,他讓她有壓迫感,而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難道我說錯了嗎?」她抬起下巴直視他的雙眼。
「你當然是對的。」他露出一抹笑容,女朋友?听起來好像滿不錯的,他不否認她對他有吸引力,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動」她,她不是那種隨便玩玩的女人,她代表著婚姻,而那是他現在最不需要的。
「為什麼我覺得你是在嘲弄我呢?舒先生。」水雲靜靜地說,他的眼神和他的話似乎背道而馳。
「你多心了。」他聳肩。
水雲啜口咖啡,好苦,她還是不習慣喝這黑黑的水,雖然加了糖和女乃精,她還是覺得難以下咽。
「走吧!你朋友不是還在等你。」舒毅說道,而他也該回公司了,他還有一大堆事要處理。
水雲點點頭,「我的鞋子。」她可沒忘記和他見面的目的。
舒毅將紙袋遞給她,「你的腳沒事了?」見水雲不解地解向他,他又道︰「昨晚我瞧見你的腳後跟磨破了。」他想起她秀氣的腳,白白女敕女敕的。
「沒事,我已經貼繃帶了,再次謝謝你昨晚送我回去。」她突然想到什麼,又問︰「昨晚不是你抱我回房的吧?」舒毅揚起嘴角,「有什麼不對嗎?」
「不,只是……」她不知道如何接下去,臉蛋也微微泛紅,她下意識地拉拉辮子,「當我沒問,走吧!」她急急起身,想要拿帳單,但舒毅卻比她快一步,「舒先生——」
「算是謝你接受我的聘請。」他無聲地站起,「你該不會連這點也要爭辯吧?」
水雲微笑,「我不是好辯的人。」她又補充一句,「在這方面。」
舒毅莞爾道︰「這麼說,我可以用食物收買你?」
她搖頭,「我可不是這麼容易收買的人。」
他走到櫃台付錢,「我很好奇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跟在她身後走出咖啡廳。
「我想,只要你別老用這種嘲弄的口氣,我們就會想處得很好。」她望著他,「你對每個人說話都是這樣嗎?」
他寬肩一聳,「有什麼不對嗎?」
水雲放棄地搖頭,「你真懂得如何讓人生氣,而自己不受影響。」
「老師的直覺?」他訝異地揚起雙眉。
「當然不是,這是觀察所得。」每次他都一副冷靜的模樣,卻將其他人氣得牙癢癢的。
他微笑,「和你談話很有意思,不過,我得走了。」他定定地凝視她。
「再見,舒先生。」她有禮地說道,在他灼然的眼神下,再次嫣紅了雙頰。
「再見,關小姐。」他輕聲道,隨即邁步離開。
水雲則提著紙袋往前走,不自覺地模著臉頰,這真是沒道理,她從來不臉紅的如果思琪和敏柔看到她這模樣,一定會大吃一驚,在三人中,她可是最冷靜、理智的,想到這兒,她突然想起那兩個搗蛋鬼,等會兒她不臭罵她們一頓才怪呢!真是愈來愈不像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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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琪和敏柔一見水雲走進店里,立刻埋頭苦干于小說之中。
水雲坐下後,開口道︰「別裝了。」她交叉雙臂,好整以暇地注視著兩人。
敏柔抬頭,咳了一聲,「我們沒有惡意,只是好奇。」她拿起面紙,按住鼻子,免得鼻水流出。
思琪小聲道︰「你可別在這兒亂吼,小心形象。」她對水雲微笑。
「反正我已經吼過一次了,不介意再來一次。」水雲無所謂地說。
思琪眨眨雙眼,「好嘛!道歉行不行?下不為例。」她無辜地說道,還舉起右手作宣誓狀。
水雲笑道︰「真會被你們氣死。」她轉向敏柔,「你認識沈先生?」她就是無法對人生氣太久。
敏柔推推眼鏡,「他就是借我手帕的那個人。」
思琪唱戲似地說︰「真巧,對不對?真是千里姻緣‘手帕’牽。」
水雲受不了地搖頭,敏柔抗議道︰「你別亂講。」可雙頰卻有抹不自然的紅暈。
思琪戲弄道︰「哎喲!害羞了。」
「哪有。」敏柔的臉卻更紅了。
「別鬧。」水雲看了思琪一眼,她就會亂扯。
「不過,更巧的是沈盟竟然和舒先生認識。」思琪托著腮幫子,「對了,為什麼他們喊對方的名字都那麼怪?叫什麼阿爾……」她想不起來。
「阿爾薩蘭。」水雲隨意翻著一本小說。
「那是什麼意思?」敏柔也問。
「這是滿州話,獅子的意思。」她想著舒毅優雅無聲的動作。
「他們是滿人?」思琪宛如發現新大陸地喊道。
「嗯。」水雲睨了她一眼,「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我也有二分之一滿人的血統。」
「真的?」思琪尖叫。
「噓——」敏柔小聲道,「大家都在看我們了。」
「你怎麼從來沒說過?」思琪抱怨道,她才不管其他人的眼光。
「這有什麼好說的,什麼人不都一樣。」她看一眼小說的書名《親親保母》,是雇主和雇員的戀情,她好奇地翻開一頁。
「喂,別看。」思琪雙手蓋在書上,「快點說清楚,別吊人家的胃口。」
水雲嘆口氣,「你到底要我說什麼?」
「所有的一切啊!快點。」思琪好奇道。
「沒什麼可說的啊!滿人就是從大陸那兒過來的。」她聳肩。
「一句話就解決了?」思琪故作暈倒狀,「就算惜字如金也不用這樣吧!」
敏柔推推眼鏡,笑道︰「水雲說的也沒錯,真不懂你到底在好奇什麼?」
「算了。」思琪揮揮手,靠在椅背上,「你們兩個一點好奇心、冒險心都沒有,又怎能了解我滿月復的委屈和心酸。」
「拜托,別唱戲了行不行。」水雲搖頭,敏柔則笑個不停,「對了,我明天開始到舒先生家中當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