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你受了風寒。」衛疆抱著她快步走回營地,後頭跟著衛宗和韓伏邦。
小春站離韓伏慶,感激道︰「謝謝你,我沒事了。」
她坐在石頭上開始穿鞋襪,眼淚潸潸地流下臉龐,心想都是自己不好,差點害死小姐。
她拿起蝶兒的鞋襪,準備回去時,才發現韓伏慶還站在一旁,她立刻羞紅了臉,她的丑態全被他瞧見了。
韓伏慶看著她淚濕的面頰,不曉得該怎麼安慰她,只好道︰「你也該回去換下濕裙,免得受涼。」
小春點頭,不好意思地快步走去,後頭隨著韓伏慶。
★★★正和衛疆爭論的蝶兒,一看見小春,忙道︰「小春回來了,她的衣裳也濕了,我和她一起換。」
原來衛疆要替蝶兒換衣衫,可是蝶兒害羞,硬是不肯,他不理她的抗議,正要抱她回馬車內,小春剛好回來。
衛疆見狀只好妥協,把蝶兒抱進馬車里,吩咐小春幫她換衣服。然後他指示韓伏慶升火,蝶兒的頭發濕了,必須烘干。
馬車里,蝶兒看著正幫她換衣裳的小春雙眼通紅,安慰道︰「小春,別自責,不是你的錯。」
小春搖搖頭,「是我的錯,我沒好好照顧你,如果剛才不是姑爺及時趕到,你恐怕……」她哽聲,潸然淚下。
蝶兒嘆口氣,拍著小春的肩膀。「我現不是安然無恙嗎?答應我,別再難過了。」
小春點頭。「謝謝小姐救我一命。」她想到那條粗鄙的蛇。
蝶兒笑道︰「沒什麼。」
小春幫蝶兒換好衣服後,不解地問︰「小姐,你和姑爺已是夫妻,為何不讓他幫你換?」
蝶兒羞紅了臉,「我不習慣赤果果地站在他面前。」她覺得很尷尬,遂轉移話題,「你也趕緊換下羅裙,免得著涼。」
小春換好後,扶著蝶兒下馬車,緩緩走向火堆。
四個男人正站在火堆旁低聲交談,衛疆首先看到蝶兒,其它人也紛紛轉頭看著她們倆。衛疆不覺屏住呼吸,在火光下的蝶兒,多麼溫柔可人,烏黑的秀發有幾綹垂在臉頰旁,更顯得她的嬌弱。
蝶兒感覺大家都在看她,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頭上長了角?
她拚命按捺想去模頭頂的動作。
「我很好,你別擔心,我身子壯得很。」蝶兒道。小春扶蝶兒坐在席上,待他們四人陸續坐下後,她才入座。
「你身子還好吧?」衛疆問。
衛疆拿了塊烤餅遞給蝶兒,她搖頭道︰「吃不下。」下午嘔吐時,胃已被折騰了一番,方才又喝了些溪水,胃有點不太舒服。
他蹙眉道︰「吃下去,否則會沒體力。」她如此的縴細弱瘦,不吃東西怎麼行?
蝶兒見衛疆一臉堅決的模樣,只好接過餅,抱怨道︰「連吃個東西,你也逼我,真霸道!」
她愁眉苦臉的表情,讓大家都笑了。
衛宗調侃道︰「大哥是想把你養成大胖豬。」
蝶兒向衛宗做了個鬼臉,「衛哥才不會這麼壞,是不是?」她抬頭問衛疆。
他只是微笑的模模她的頭,不發一語。
「大嫂,你還沒告訴我,怎麼會掉到水里?」衛宗一臉好奇。
「因為我在岸邊,離水蛇太遠了,怕打不中,所以跳上溪中的大石頭,沒想到卻滑了一跤。」她比手畫腳的說。
衛疆听了之後,眉頭皺在一起,想起她沉在水中的模樣。
蝶兒一看衛疆又想訓人,忙轉移話題,「衛哥,我們還得多久才會到家?」
「五天。」
「還這麼久!」她只要想到五天都得在馬上折騰,就覺得骨頭快散了。
「大哥,你是不是該買些女僕?府中都是男僕,嫂子可能會不習慣。」衛宗建議。
蝶兒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為何只有男僕?」
「家中沒有女眷,故不需要女僕。」衛疆解釋。
自從十二年前衛夫人去世之後,衛廣便遣退了所有的女僕。
「難道僕人之中沒有成家的嗎?」蝶兒問。
「很少。」衛疆說︰「僕人約期滿後,大都自謀出路,所以府中連男僕也不多。」
衛宗補充道︰「咱們長年在塞外征戰,很少回去,所以府中都是齊叔在管事。」
齊叔原本是一名郎中,二十年前行醫時被胡人刺瞎左眼,若不是衛廣出手相救,他恐怕早已命喪九泉。所以,齊叔對衛府十分忠心,衛疆和衛宗也都是他看著長大的,而兄弟倆也十分敬重他。
「一個女性也沒有,那衛府不就像軍營一樣?」蝶兒張大眼楮,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差不多了,不過軍中還是有女的,她們是──」
衛宗說到一半驚覺自己失言,連忙住嘴。其實衛疆早已一道冷眼掃去,韓伏邦和韓伏慶則強忍笑意,看他如何自圓其說。
「她們是誰?」蝶兒好奇的問,小春也一臉疑惑的望著衛宗。
「是……」衛宗正竭力思索要如何解釋,他無法在嫂子面前說出「軍妓」這兩個字。
瞄到一旁幸災樂禍的韓伏邦和韓伏慶,他心中突生一計,指著兩人道︰「嫂子問他們,他們也曉得。」
韓伏邦一臉訝異、瞪大雙眼,不知道為何話題會突然繞到他們這兒來?韓伏慶的表情更夸張,下顎像是月兌臼般,無法合攏。
蝶兒納悶的看著他們奇怪的表情︰「你們干嘛?有話就說呀!」
「是……」他們吞吞吐吐,不知從何說起。
蝶兒轉向衛疆,「衛哥,他們都不說,你告訴我嘛!」
韓伏邦和韓伏慶像是獲得了緩刑般,大大地吁了一口氣,衛宗更是一臉賊笑,這下有好戲看了。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太早。
衛疆看向衛宗,命令道︰「自己解決。」
衛宗為難地說︰「她們是……」他竭力思索著答案,「是……戰俘。」他為自己想到這個答案而喝彩。
蝶兒懷疑道︰「戰俘?」
韓伏邦和韓伏慶則是一臉好笑。
「是啊!胡人戰敗或投降時就會成為我們的俘虜,當中就會有女戰俘。」衛宗努力的圓謊。其實他們是不可能囚禁婦孺的,就算抓了他們,不久也會放他們回去。
「那你們為何吞吞吐吐?好象是見不得人的秘密。」
衛宗看蝶兒又想追問下去,忙站起身。「我吃飽了,我先去睡。」說畢,像是逃命般的走向另一頭。
「我們也告退了。」韓伏邦和韓伏慶趕緊起身,不等蝶兒阻止,兩人已快步走開。
蝶兒蹙眉道︰「他們干嘛走得那麼急,餅都還沒吃完呢!」
一旁的小春,看其它人都離席後,覺得自己也該退下,讓小姐和姑爺單獨在一起。
于是她站起身,「小姐、姑爺,小春告退了。」
蝶兒看著小春逐漸離去的身影,轉頭對衛疆說︰「你方才對小春太嚴苛了,她才會這麼怕你。」
經她這麼一提,讓衛疆想起在溪邊的情形,他得灌輸她一個概念。「蝶兒,以後我在詢問屬下事情的時候,你不可以為他們掩飾或辯護。」
「什麼?!」蝶兒不明白。
「小春。」他提醒她。
「可是小春不是你的部下,而且本來就不是她的錯。」
「她屬于你,而你屬于我,所以她是我的部下。別和我爭辯。」他阻止欲開口的蝶兒。「當她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我會判斷她是否該負責,而不是靠你來替她求情。
你必須答應我,以後不再干預這種事。」
「為什麼?如果我認為……」
他打斷她的話。「我不希望以後有人犯錯時,要你替他們求情,來掩飾過錯。」他抓緊她的肩,加重語氣,「蝶兒,听到沒?」
蝶兒實在很生氣,為什麼每次他都命令她得服從這、服從那?雖然明知他的顧慮有理。她不高興的應著︰「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