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所有人不都是這樣?」別芝茫然地說。
「才沒呢!緹兒,你說,對不對?」紊兒拉著緹兒來作證。
原先很討厭楚逸浪、一直不看好芝兒婚事的緹兒,听紊兒這麼一說,不由自主地開始認真回想,態度也猶疑了起來。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耶……」別緹抓抓頭,開始不確定了起來。
「芝兒,你為什麼不給他一個機會,看看他是否能做一個好夫君呢?」別紊偏著頭問道。
別芝臉上的笑意消失,收回在琴弦上依依不舍、來回撫撥的指尖。
她還以為這次的贈禮是跟以前一樣,又是愛慕者送來的東西,誰知道,送的人竟然是楚逸浪。
原本想要對他死了心的,此刻卻又被他給攪亂了心房……
別紊忽然拉一拉她的袖子。
「什麼事?」芝兒回過神來。
「芝兒,你有訪客喔!」別紊指了指外面一道徘徊不定的修長身影。
「哼,他還敢來?」別緹的語氣擺明了一點兒也不歡迎來人。
芝兒默默地起身,與楚逸浪遙遙相望。
「得了,別當牛郎織女了,我跟紊兒先離開了,你自己就看著辦吧!」別緹白了白眼,扶著紊兒慢慢走出房門。
經過楚逸浪的時候,別緹還特地送了一枚警告的眼神給他。
楚逸浪苦笑著接收警告,站在別院的小院中望著別芝,不敢貿然靠近。
他不確定她是不是能忍受他的接近。
她是那麼的堅決要撤婚,應該是很討厭他了……
芝兒轉身將桌上的古琴收入琴盒之中,抱起來走到房門外。
「楚爺,謝謝您的厚愛,但我不能收這個琴。」她將琴盒遞了出去。
「這琴……你不喜歡?」他沒有伸手去接,只是深深地望著她的眼。
「太貴重了,芝兒承擔不起。」
「那鳳棲當初送你‘春雷’,你就能承擔得起?」他的心口涌出滿滿的醋意。
芝兒沒有話說,兩人之間的氣氛僵到最高點。
「算了,你不要就不要,我把它扔去灶房,要廚娘劈了當柴火燒掉!」楚逸浪忽然一股氣打上來,滿臉不悅地伸手,就要把琴盒拿過來。
「你……這是稀世難得的‘九宵飛泉’,怎麼能當柴燒掉?」芝兒抱住琴盒後退一步,眼底冒出不以為然的火光,怒瞪著他。
「沒有知音人,這琴終究是個死物。我不彈琴,留在我身邊又沒用。」他僵硬地開口。
別芝听了,嘆了一口氣,與他相望了一會兒,便退讓了。
「楚爺,請進來坐一坐吧。」她抱著琴,轉身走進房里。
楚逸浪猶豫了一下,也跟著她進了房門。
他飛快地瞥了屋內四周。
那一夜的事,他根本沒什麼記憶,只有模模糊糊的零碎片段。
唯一最深刻的—幕,是他初次沉宕狂亂地侵佔了她時,她那張梨花帶雨,哭泣難忍的美麗臉龐。
這幕記憶,像把尖銳的錐子,總不時地將他愧疚至極的心,一遍又一遍地搗得鮮血淋灕……
她將琴盒放到桌上,神色木然地站在花窗旁,側著臉,望向窗外白茫茫的江面春霧。
他坐下來,清了一下喉嚨,試著找話題跟她聊。
「一切都收拾好了?」
「……嗯。」她簡單地應道。
接著,又陷入了沉默。
楚逸浪鎖著眉,站了起來。「那就這樣了。明日,會有我的手下來護送你到京城去,到時我們再踫面。」
「楚爺您呢?」她幽幽地抬頭。
「京城有些急事,我不想耽擱,馬上就要動身出發了。」楚逸浪低聲說道,濃濃的焦躁困住了他。
他找不到突破兩人之間困境的方法,除非他能讓時間倒轉,一切重來……
「芝兒……」他突然喚道,嗓音有些啞。
「什麼事?」
「如果……如果……」如果那夜他不曾出錯,她是否會願意點頭嫁給他?
所有的話全堵在舌尖,吐不出來,
假設性的問題,不管怎麼問,全都是白費功夫,又何必再問?
「楚爺?」
「沒事,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就要出發了。」他搖搖頭。
「……好的。」她垂下眼眸,掩去所有思緒。
楚逸浪幾次張口欲言,仍然試圖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又吞了回去,化成—聲壓抑的嘆息。
「我先走了。」不再看她,轉身離去。
等他走遠了,芝兒慢慢走回桌旁坐下,看著琴盒發呆。
餅了一會兒,她嘆了一口氣,起身找來一塊綢布,仔細地將琴盒包妥,決定將「九宵飛泉」一並打包,隨身帶上京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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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別芝不懂武,也不善騎馬,因此離開「煙波閣」之後,只能在數名護衛的保護下,乘坐馬車慢慢趕路。
誰知走了幾日的路程,就快要到京城時,竟然在郊外遇襲了。
嗯……說是遇襲,也不太算。
對方只是用大批人馬擋住她的路,「請」她直接移駕到當今小王爺位于京城西郊「皇恩湖」湖畔的樓船上「而已」。
別芝掀開簾子,冷冷地看著來意不善的人馬,在她的馬車四周團團包圍,心里頭感到十分無奈,不禁嘆了一口氣。
綁主一向莫測高深,卻在處置她的事情時,作出了很不合情理的決定。
她心知肚明,閣主只是隨便找個藉口,想把她正大光明地送到楚逸浪身邊而已。
否則,要她來京城做什麼暗樁?
像現在,都還沒踏進京城,她就被人識破身分了。
只不過,她一向深居「煙波閣」,就算陪伴閣主外出辦事,也不曾主動與江湖人來往,更何況是從無交集的皇親貴族,因此她不很明白,怎麼會冒出一個素昧平生的小王爺來挾持她呢?
「別芝姑娘,請吧。」似乎是隊伍頭頭模樣的武將,催促她坐上他們有備而來,冠蓋華麗的馬車。
「多謝厚愛,我坐我‘煙波閣’的馬車就可以了。」說完,她放下簾子,不再言語。
領頭的那人也不勉強她,抬手一揮,就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押著別芝的馬車,轉向城外西郊的「皇恩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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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浪情緒惡劣地灌著酒,盡力不去想著今天就是別芝到達京城的日子,拉著「花雨樓」里的姑娘們,一懷接著一杯,努力地想讓自己喝醉。
等她來了,看見他爛醉如泥的頹廢模樣,應該會更加堅定不嫁他的決定吧?
呵呵苦笑幾聲後,他又吞了幾懷酒入月復。
「楚爺,別再喝了,您喝太多了。」一只縴白小手伸出,拿走他唇邊的酒杯。
「花花,你說,我有沒有可能娶到一個嬌美賢淑的妻子,為我彈琴、為我生孩子?」他拉住搶走他酒杯的那只手,醉眼蒙朧地問道。
「楚爺別開玩笑了,您的心哪里定得下來呢?」花花還沒回話,一旁的蓮蓮已經掩唇嬌笑地說著。
「是啊,楚爺是咱們姊妹的,怎麼能讓一個女子給霸佔去呢?我艷艷頭一個不依!」另一位名叫艷艷的女子也跟著笑得花枝亂顫。
「你們別鬧了,沒發覺楚爺今天已經喝過頭了嗎?」花花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幫他擋酒。
「喝得盡興才好啊!楚爺一向酒量好,要被灌醉還不容易呢!」蓮蓮覺得她掃興,白了她一眼。
「但是……」花花咬唇不語。
「花雨樓」里不少人只當楚逸浪跟「花雨樓」的幕後老板交情不淺,卻不知道楚逸浪其實就是「花雨樓」的幕後老板,經常以這無防備的浪子姿態,混在花雨樓里,負責收集京城里的各種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