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是不是跟老板吵架了?」哈娜拉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
杜艾翡什麼都沒說,只是不停地哭泣,掙月兌哈娜的手後,返身繼續跑開。
炳娜跟達利傻傻地站在走廊邊,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
此時,一道身影迅速地從門里奔出來,越過他們,沖向前去用力地抱緊杜艾翡。
「不要逃!翡翡,妳不能丟下這麼大的難題給我後,就這樣跑了,這樣不公平!」
「我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我真的沒有辦法……嗚∼∼」
杜艾翡縮在他懷里傷心地哭道。
「給我時間,我一定會回答出妳的問題的。給我時間,並且相信我,翡翡。」
姜明緊緊環住她。
他一定要讓翡翡解開過往的心結,拋開阿翰的鬼魂。
否則的話,他根本無法得到她的心……
第七章
天際將亮未亮,一高一矮、一前一後的兩道人影,以平均的跨步速度,在山間小路慢慢地奔跑。
辨律交換的氣息,配合著腳步的節奏,以及尚未完全偃息的蟲蛙嗚叫聲,形成一股令人安心的氛圍。
兩人之間總是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說是習慣,不如說是兩人小心翼翼竭力保持的默契。
今天姜明站在她房門口不斷地敲門,敲到她受不了而開門,成功地將她給挖起來。喂她吃了一些早餐後,便拉著不情不願的她出門運動去。
雖然他強迫她出來慢跑,一路上,他卻酷著一張臉,沉默地跑在前頭,像是怕打擾了她的思緒。
望著前面強壯汗濕的寬背,杜艾翡突然發現,當她在慢跑時,腦中幾乎什麼都不想,只是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的背,努力地跟上他的步伐與速度。
他的方向,就是她的方向。
她可以安心地將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給他,不用擔心面臨任何危險和迷惘。
有危險,他會幫她擋;有迷惘,他會領著她走。
他那寬廣的背,曾經背過她兩次。
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的力氣好大,竟然能面不改色地背負起她全身的重量。不管離家有多遠,他照樣能一步一步地背著她一道回去。
他雖然經常酷著一張臉,看起來有些難以親近,說話也不夠溫柔,甚至老愛「小土匪、小土匪」地故意叫她,叫到她生氣了為止。
可其實,他的心腸軟得不得了。
當初,就是因為他的心軟,她才能免去餐風露宿的遭遇,甚至進入「閑居」里覓得一個安身之處。
真奇怪……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將他了解得這麼透徹?
不知不覺,她慢下了腳步,最後停住,忘了要前進。
敏銳的姜明像是後腦長了眼楮,竟然立即停下來,疑惑地轉過頭來看她。
「翡翡,怎麼了?」
看吧,他怎麼會丟下她一個人呢?
因為他把她放進了心底最重要的位置。
那麼她呢?
她把他放在心里的哪個位置?
「我……沒事……」她想對他笑,眼淚卻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她怎麼發現得這麼慢?
她的心里,早就被他填得滿滿的了……
「妳是不是不舒服?腳抽筋嗎?還是暈眩想吐?」他緊張地扶住她,嘴里忙著問東問西。
「我的個性很差勁,任性又霸道,說話也不溫柔,哪一點值得讓你喜歡我?」她抬頭問他。
姜明低頭看她,眼神異常深邃。
她覺得自己快被他深不見底的黑眸給吸進去。
「相信我,妳非常的有魅力,雖然看起來活潑,其實脆弱得要命,是個讓人想要盡力給妳幸福的女孩。」
她想哭,也想笑,靈魂因為他的話,引起一陣陣顫栗。
迷迷蒙蒙、沒有任何聲音的四周,構築成一張讓人無法逃月兌的網。
他緩緩低下頭,她雙腿虛軟無力,任憑他的唇漸漸靠近她。
她輕輕閉上限,眼瞼因緊張而微微震顫,對于兩人的親密接近,她完全不想抗拒。
當他的唇觸踫到她時,她覺得自己幾乎就要找到了生命的方向……
幾乎……
「閑居之花」杜艾翡,彷佛一株逐漸失去水分與養分的憔悴花朵,微笑越來越少、精神越來越差,沉默的時間卻越來越長。
常常有人看到杜艾翡會在空閑的時候,站在窗邊眺望遠方的山頭,像抹沒有生命目標的游魂,表情憂郁,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老板姜明則是從早到晚酷著一張臉不說話,本來就少得可憐的笑容,早已在他的臉上消聲匿跡,整個人顯得極端深沉。
最近在他身上雖然增加了一種以前從沒出現過的表情,但老是看到一頭嘆氣的熊皺著眉走來走去的,每個人的心情也都難免跟著灰暗了起來,這種表情還不如不要增加的好。
兩人之間的曖昧互動,也都落在所有人的眼里──
杜艾翡發呆的時間有多長,姜明在她背後凝視她的時間就有多長。
大家都在猜測,他們兩人之間是否正在滋長著某種情愫?
但是,兩人的交集,卻又詭異飄忽得讓人模不著頭緒。
好象有那麼點回事,又好象是大家想太多了。
想開口向本人求證,但是兩個人這一陣子都陰陽怪氣的,沒人敢踩地雷,因此搞得好奇心無法滿足的眾人都開始心浮氣躁了起來。
總而言之,「閑居」進入了開業以來第一次的嚴寒冰原期。
「唉,真是冰到最高點,心中有冰冰。」
在「閑居」工作的人,全都不由自主地提聲唉嘆。
「閑居」的營業狀況,開始進入淡季。
由于住宿的客人減少一大半,每項工作幾乎很快就做完了,所以眾人清閑得可以捉蚊子互咬,全都變得懶洋洋的。
「老板,快遞!」
一個年輕人抱著一大包厚厚的牛皮紙袋,送到書房來。
姜明抬頭,一看到紙袋角落的眼熟花紋,馬上頭痛地揉額頭。
「搞什麼?都說了不要煩我,還用快遞寄了一大疊過來?」
姜明怒氣沖沖地抓起紙袋,拿起電話飛快地按了一組號碼。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他劈頭第一句話就是非常粗魯地問候人家媽媽。
「去你媽的!鮑司沒有我會倒是不是?你們可以判斷的事,自己處理就好,干麼全都寄到我這里來?我又不是沒把決定權下放給你們……呃……呃……女乃、女乃女乃?怎麼是您?!」
姜明沒想到會問候到了自己親女乃女乃的媽媽,突然脹紅了臉,還不小心咬到了舌頭。
「……女乃女乃,我現在分不開身回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是,我知道我是姜家長子,可是我──是、是,我知道……」
他臉色難看,起先還試圖說話,到最後,只能乖乖回答「是、是、是」。
听到最後,他頹然地趴在桌子上,頭痛萬分地听著女乃女乃冗長得讓他毫無插嘴余地的訓話。
怎麼那麼倒霉,竟然會被女乃女乃逮個正著?
他將電話拿到眼前瞪視著。
無聲地嘆口氣,再無奈地把電話貼回耳旁,嘴里溫馴地繼續應答。
「……好的,我下禮拜就回去……沒有,我沒忘記身為姜家長子的責任……是、是……」
又被訓了將近二十分鐘後,幸好太後祖女乃女乃的吃藥時間到了,他听到電話那端傳來特助不斷催促她的聲音,之後她才不甘不願地將電話轉給他的專屬特助接听。
『喂,大少爺。』
「盛南極!虧我們是多年好友,你還是我的專屬特助,你竟然出賣我,告訴了女乃女乃我不在公司坐鎮的事?」他咬牙問道。
『大少爺,你不先感激我幫你解圍,催皇太後放下電話去吃藥,反而要跟我興師問罪呀?』電話那頭的特助涼涼地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