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想看冬彥哥吻她,不想看他抱她,也不想看他牽她的手,我辦不到……對不起。」誰教她沒勇氣告白,是她自己不把握機會,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了……為何她如此軟弱……
滴滴答答,水珠不斷從寇冰樹冷得抖顫的指問溢了出來。
夏秀手足無措地看著童伴淚下不止,臉上忽然一片涼意,任由點點雨水將積聚眼眶的淚水沖下面頰,沾了一嘴堿澀。她終于知道,原來她的童年玩伴暗戀她哥哥,她還以為她是天性膽怯怕羞。
沒勇氣告白已經很可憐,冰樹還親眼目睹這種事,好可憐……
「哇、靠!我以為我年紀大,眼花了,真的是你們兩個小表頭啊!六點半了,哇咧,你們還在學校晃蕩啊!膽大包天,不把哥哥我的教誨听進心里的!起來,我載你們回……」急步殺來的展力齊,看見小芳鄰淚眼汪汪地轉望他時,惡瞼驚變,他甩開沉甸甸的背袋,一個飛步蹲在她倆身側,怒聲咆哮︰
「怎麼了,哪只不要命的兔崽子欺負我展力齊罩的人?告訴力齊哥哥誰欺負你們,哥哥替你們出氣,我一拳捶扁他,怎麼了?光哭不能解決事情,快說。」
「力齊哥哥……嗚……」一時間,千頭萬緒絞成了千絲萬縷,夏秀無從訴說,她嗚咽一聲,尋找慰藉般投進他強壯的懷抱中,以濃濁的鼻音泣訴道︰「嗚……嗚……哥哥大壞蛋!嗚……壞人!」
原來如此,淒慘的事果然都跟死瘟貓有關……展力齊拍撫著抽抽噎噎的小家伙,啼笑皆非地瞥望另一只哭哭啼啼的淚人兒。
「嘩啊,冰樹,你哭得非常激烈,振作一點。」展力齊放柔了粗嗓,約略猜出是怎麼回事,畢竟他剛與某對引發嚴重側目的囂張情侶擦身而過。
冰樹這內向丫頭,暗戀死瘟貓好多年,竟被蘭丫頭後來居上。一切都是命,而性格決定了命運,半點不由人……手心手背部是肉呀,這回力齊哥哥愛莫能助,只能揍瘟貓出氣了。他豈好暴力?他是被逼上梁山的、死瘟貓!
「冰樹,小秀旁邊的空位很寬敞,你要不要進來……搖頭?好,非常時期,哥哥我不計較你的不識抬舉。要哭可以,你先換個位置,自己挪去技擊館屋檐下躲著哭。那里沒人,你愛怎麼哭就怎麼哭,你可以躺著哭、趴著哭,也可以邊哭邊滾,哥哥幫你站衛兵,保證沒人看見,快去。」
展力齊抱起埋在他肩頭悶悶哀泣的小芳鄰,撈起背袋和女生們的書包後,看見寇冰樹仍跪坐原地,低垂的頭顱哭得一抽一抽,失戀的情緒顯然一崩不可收拾,不禁出聲恫嚇︰
「嗯,快去啊,要讓我動手嗎?」他懶洋洋地邁動長腿,跟在寇冰樹後頭,啼笑皆非地引導掩面哭泣的她。「左跨三步……右移半步,嗯,剩下的路你只管一直走……停,你前面有道石檻,啊,算了算了,你一步跨過去就對了,左轉,直走……嗯,很好,撞到頭了吧?會痛吧?這就是走路不看路的後果,懂不懂?心煩的時候,更要善待自己的身體,懂嗎?」
展力齊越過面牆而立的寇冰樹,叩了下她哭顫不止的腦袋瓜。
「我和小家伙到外面等你,你慢慢哭,時候還早,不急,慢慢來。」
夏秀聞言,抬起哭得又紅又腫的汪洋淚眸。
「我……我也……嗚……」她抽咽不成語,指著下方。「陪冰樹,嗚。」
「嗚嗚嗚……你小小一點,哭聲也小小一點,真像貓仔。」展力齊低頭逗她,腳步不停地朝技擊館正門轉去。沒見過早熟的小秀這麼像小女生,今天是她主動對力齊哥哥投懷送抱耶!亂感動一把的。
「嗚嗚嗚……」展力齊配合淒美的氛圍,對小芳鄰落阱下石。「女生干嘛都要這樣哭呢?嗚嗚嗚……」
夏秀今天心力交瘁,沒多余的心力與野猿講道理。
「嗚……嗚嗚……」她哭得人很累,掛倒在他肩頭。「嗚……力齊哥哥……」
「啥事?」展力齊露出興味的白牙,低耳等半天。「說呀,有事盡避吩咐嘛,力齊哥哥願意為我的心肝寶貝上刀山、下油鍋,赴湯蹈火……」
「我口渴。」夏秀趕緊說。她只想喝水,不想在這時候听他惡心一大堆,心情已經好糟糕了……哥哥居然……和蘭西學姐,而且還做那種事……接吻……「嗚……我要喝水,給我水……嗚……壞蛋哥哥……」
展力齊縱聲大笑,豪邁的笑聲在濕答答的天空回蕩著。
每年一到歲末,學子們七上八下的心情就猶如搭乘雲霄飛車,三百六十度瘋狂的天旋地轉。時序愈是入冬,人心愈是浮蕩……
後來力齊哥哥笑著告訴她,那種心口破了個大洞的感覺叫做,悵然若失。
第六章
明天是畢業前最後一次的個人演出了,排演最後一次,再一次就好,腳別抖……不怕……平常心平常心……
好!放下牢牢吻住的拳頭。最後是……蹲下腰拾起布幔下的CD盒,蛾眉深蹙,香汗淋灕,美眸緊張地掃視曲目。
「哈巴奈拉舞曲」!就剩這首獨唱曲了,搞定這首便大功告成了……加油!斑中戲劇生涯能否完美地劃下休止符就靠這首了,加油加油!
「卡門小姐,寒流過境,穿這麼少,你不冷嗎?」咳。
「噓。」圓弧造型的舞台中央,一身妖媚風情的吉普賽女郎神色肅穆,面向布景,出聲示意觀眾席上唯一的幸運兒別說話。
為免唯一的觀眾再次出聲中斷她思緒,女郎飛快撿起地上的羊毛披肩披上,眼楮緩緩閉上,深深吐納,心底由一默數到二十。
OK!伸手按開音樂,左腳數著拍子,隨著音樂前奏鏗鏘有力地響起,古銅的果足夸張地左跨一大步,掀起艷紅裙浪。
愛情像一只自由的烏,誰都不能馴服它……
「沒有人能夠捉住它,要拒絕,你也沒辦法。」清雅的嗓音跟著低低吟唱,玉足一躍,女郎舞姿婀娜地跳下舞台,每踩一步,腳踝與腕間掛滿的鈐鐺便叮叮咚咚響起,聲音清脆悅耳,
威脅沒有用,祈求也不行。一個溫柔,一個嘆息……
舉手投足益發風情萬種,媚眸妖燒,勾引人的表情由迷媚轉為高傲,吉普賽女郎姿態潑辣地叉起腰,繞進觀眾席第三排,輕盈舞向座位中間,慢慢舞近翹起雙腿專注看書的陰美男子。
漂亮的臉嚨自男子身後倏地探出,認真的吟唱聲加入了頑皮的味道。
「我愛的是那個人,他那雙眼楮會說話……」美瞳意有所指地一斜,睥睨文風不動的男子,直到他回以悠然的一瞥。
愛情!愛情!愛情是流浪兒,永遠在天空自由飛翔。你不愛我,我倒要愛你,我愛上你,你可要當心……
「你不愛我,我偏要愛你……」挑情的雙手從男友身後向前面婉蜒而下,拿起他膝蓋上的精裝書,一丟,她懶意十足地附在他耳旁吹氣。「我愛上你,你可要當心。」
「是,多謝提醒。」管冬彥淡然的聲音帶著濃濃鼻腔,低頭又咳了聲,重感冒的病容蒙著一層紫白氤氳。
「小避,你額頭還是很燙,有沒有吃退燒藥?」蘭西整個人壓在他背上,右手覆在他額頭,左手纏在他脖子,顧不得明天的演出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別陪我了。明天早點來,不可以遲到,回去吧。」她推他起身。
六點四十而已。「我七點再走。」管冬彥抓著她雙手,頭倚在她胸前,閉上眼楮歇息。蘭西靜靜地依偎著他,傾听他時有時無、不甚順暢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