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常笑稱勁是花蝴蝶,今日飛西、明日飛東,認識他那麼久,沒看見他帶相同的女人出現過,還有同時與多個女人交往的紀錄。
欣甚至打趣說,勁之所以是全世界最不專情的男人,那是因為他被女人寵壞了。
她會忽略勁也許是因為她怕受傷,怕像上次百貨公司兩個妹妹那樣,愛得太深就沒了自我,最後不得不委曲求全。
不,她決不讓自己重蹈父親的覆轍,寧可不愛,也絕不委曲求全,她會在受傷之前清醒,而後逃開……
小手環緊溫柔的胸懷,戚水笙更偎近在耳畔輕言細語撫慰她的阿勁一些,放松的心在雲間飛舞。
「勁,請你別對我太好。」她不想愛上他,真的不想,但她怕逃不開他的那個她會。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阿勁不依嚷嚷,並听到涼亭外面憂心的呼叫聲,听到腳步聲走近、走離又蜇回,而後站定。
他輕擁著淚人兒,口中安撫的蜜語不絕,烙印清蓮的輕佻一眼掀啟,徐徐斜睨向涼亭之外一臉震愕的花欣,並嬌媚地對她眨了眨眼,口中甜言仍是不斷。
深幽眸光頹冷一泛,他懶洋洋回眸,一指托高渾然不知的戚水笙,低頭親吻她濡著淚光的長睫毛。
「別哭了,阿欣來找你了。」
戚水笙一怔,錯愕掀眸,從阿勁懷中一抬起頭,就看到三步遠、那震驚得已然說不出話的老同學。
夏日炎炎正好眠。
在三十八度高溫下折騰了一上午,終於從基隆外景地移回棚內作業的一堆中外嬌貴名模,紛紛累掛在休息室,不省人事。
「阿達,你每次回台灣都像轟炸機一樣,帶著八國聯軍,把所有人炸成肉乾。」阿勁沖完涼出來,帶了瓶冰啤酒扔給十幾年的摯交。
「勁哥哥,你『精力』還是這麼旺盛,大家都在睡午覺了,只有你還活龍一尾。」正在修片的阿達關掉電腦,回贈一根菸給蹲在布景燈下的阿勁。
「咦?那個熱情的法國妞呢?」
「大概累掛在她該掛的地方吧。」阿勁把袖子卷到肩胛,叼著菸,湊頭過去讓正在點菸的阿達一並點燃。
「你該不會又像一年前在英國對待英國妞一樣,也給人家帶去廁所速戰速決了吧?你再這麼博愛速戰法,她會向你散布在世界各地其他二千八百二十三個女人丟白手套,要求泱斗。」
「阿達,老話一句,男人嫉妒的嘴臉特別難看。」阿勁拍拍他的熊臉。「長得帥又不是我願意,技巧好除了靠後天磨練,也要先天資質好。你兩樣都不俱備,趁早死心吧。」
阿達把穿衣鏡踢過來,趁日本龜毛造型師還在昏迷當中,偷偷模模的從他言明「一踫就格殺勿論」的專業化妝箱里找出一把剃刀,火速修整通宵三天熬出的大把落腮胡,邊歪嘴對一旁正悠哉喝著啤酒的阿勁嘟嚷道︰
「人家法國佳麗可是因烏你有參加這件case,才不惜拉下超級名模的身分苦苦哀求我讓她軋一角。」阿達學法國名模說話的嬌嗲德性,嘟高肥厚嘴唇不依道︰「因為人家難忘勁哥哥嘛……媽的,所有參加我case的饑渴名模,幾乎都嘗過你這只婬獸的甜頭,不小心上癮然後欲罷不能的。」
阿勁懶懶微笑。「我就奇怪,以你這種超低智商怎麼混到國際級,原來是托本帥哥鴻福。」
「你這家伙過人的精力和技巧,大概就是這麼戰來的,小心腎虧。」阿達從鏡子里看到休息室走出一名秀麗的紅發美女,含情脈脈地凝娣阿勁的背影。
「勁哥哥,你該不會真的沒理法國妞吧?她在你後方一公尺處鯨吞著你的背影。」
阿勁依阿達指示,半轉身就看到法國美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地丟了串呢儂法語給他,然後逕自轉身往道具間方向款款走去。
「去吧、去吧,把握時間,別耽誤我的拍攝進度。」阿達識大體的揮揮手。
「抱歉,本帥哥名蝶有主,已經守身如玉很久了。你去搞定小姐吧。」擱下啤酒瓶,阿勁起身抖動長腿,忽瞥見出現在攝影棚入口處表情嚴肅的花欣。
「喲!阿欣,稀客稀客!今天吹的是什麼風,你來探我班嗎?」阿勁熱情招呼她進來,一手暗示地搭著阿達肩頭。
「又一個?你這小子艷福不淺。好吧,法國妞我委屈點幫你安慰了。」長年養成的友情默契,阿達推著鏡子,邊修胡子邊往休息室移去。
花欣僵著步伐,走入佔地廣闊的攝影棚,直到此刻仍是怒火中燒。
昨晚那永生難忘的一幕,讓她覺得有必要找阿勁開誠布公談一談。
到現在她才知道阿勁這人之可怕、可恨,他簡直就是表里不一的奸臣小人!嘴上信誓旦旦承諾著不打水笙的主意,卻在同一天引誘水笙發生關系。他怎麼能那麼雙面、那麼可怕!
他和水笙半同居狀態已經半年多,她竟完全被蒙在鼓里。聖誕節那天她居然被他以阿靈為理由說動,親手將水笙推進他懷里。
這種男人真的好可惡!
水笙想跟誰在一起是她的自由,但不能是太會放電、為了泡妞無所不用其極的阿勁,他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專一。水笙太單純,不是情場浪子的對手,會被傷害的。
「阿勁,我只有一句話,請你放過水笙。」看不出他那張飛揚笑臉下蘊藏的心情,使深覺上當的花欣更加憤怒。
「你要喝啤酒還是運動飲料?」阿勁恍若未聞,蹲在冰箱前對她懶洋洋笑道。
「你不必再拿那種無害的笑瞼對我,我再也不相信你,請你放了水笙!」雖然昨晚水笙說他們是兩情相願,但她明明就是被阿勁困住而走不開。
「阿欣,這是我和水笙同學的事,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這種事我們可以自己處理。」阿勁一派吊兒郎當的態度,讓花欣火冒三丈。
「阿勁,我不只是為了水笙,也為你。水笙真的快訂婚了,鬼堂優已經明說這件事沒有轉圈餘地,水笙必須回日本嫁他,我看得出他愛水笙,不會放棄她。」
「那麼執著啊?那就別放棄嘍。」阿勁背著她,從菸盒挑出一根香菸叼著,半趴在散亂的工具桌到處翻找打火機。
「喂,阿欣,你來該不會是為了提醒我買禮物送她吧?放心,少不了我這份的。」音調悠懶。
「好吧,請你為了水笙放了她吧,別讓她左右為難,夾在中間的她會很痛苦,她覺得她欠了你什麼,走不開。所以請你高抬貴手,放她一馬。」他們兩個有一個必須在事情失控前停止玩火自焚。
「放過她,阿勁,算我拜托你。」
「你怎麼不叫她放過我?」大手模到打火機,火卻屢點不著。
怒不可抑的花欣一愣!
點著菸的阿勁回望,扔給她死相一笑。「很簡單啊,你叫她不要那麼可愛呀,不要讓我每次見到她就想吻、想抱,完全獸性,控制不住動情激素……」
「你並不缺女人!」花欣厲聲打斷他不正經的笑語。
「沒錯啊,我是不缺女人。」阿勁笑意燦然。「我們的事你就別理了,阿欣,安心去日本展開新生活,水笙同學由我罩著,放心。」
就是有他罩著她才走不開。「阿勁,你想引火山自焚請便,別拖水笙下水。」
「你一定是在說笑吧?沒有她,我要怎麼焚呢?」阿勁揉了下花欣怔住的發,將她推出攝影棚,在門口笑著對她揮手︰「抱歉嘍,阿達這件case很趕,下禮拜我去日本比八耐再聊吧,你該回家幫垃圾野打包行李了。」嗓音變懶又變沉,喃哼︰「對了,阿欣,這些話我們知道就好,水笙同學那里由我負責轉述,你可別偷偷跑去幫她洗腦,不然我會生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