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野,我先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上樓前,他順便把架子上的收音機移下櫃抬。
「學長,你順便把收音機關掉,我不想听。」阿野瞄見他輕手輕腳的動作,沒好氣地抓起排氣管。
楊品逸楞了下,為難的看了看,決定忠人之托,听而不聞的上樓睡覺。
怎麼上去了學長沒听見嗎?
手油膩膩的,阿野懶得為了關收音機多洗一趟手,姑且地容忍噪音。當清洗的工作越來越得心應手,甚至機械化到不需要動到腦子,腦子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他想到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形第一次抱她上廁所的情形第一次強吻她的情形第一次發現親近女人的喜悅第一次吵架第一次分手——他媽的!
才不是分手!
避它是不是出爾反爾,管它別人會怎麼笑他,他不承認那是分手!那只是一時氣話!和前幾次吵架一樣,對!是氣話!
他不會就這樣便宜了那女人,好讓那堆死小子正大光明的把她送給其他男人!
他就是無法死心
「接下來的歌曲是中和的花欣小姐,點播給板僑的莫野先生,彭佳慧的『甘
願』。」
「什麼?」
阿野轉不過來的腦袋一陣轟鳴,驚愕地轉頭,將櫃抬上的收音機當怪物狠瞪著。
當動人的情歌旋律飄出,幽幽旋繞他揪顫的心,狂怒的電流也就一道道沖刷得他更憤怒。
你的愛就像星辰,偶爾很亮,偶爾很暗。
我不盼生命的璨爛,只求微光能擋風寒
無聊!般這種超級幼稚的小把戲,他一點也不感動,反而更火大好不好?!
是甘願,也就不怕難;
不甘願,早放聲哭喊。
我愛你,別的都不管
為什麼情願做這麼丟臉的事,也不來找他?!
她在暗示他去找她嗎?!做這種白疑行為!
阿野憤怒的甩下扳手,猛力踹了腳整流罩,腳下的痛感直刺人心,麻醉他空寂了好一陣子的心。
會點歌就不會來向他道歉、認個錯,或什麼都不要說,只要人來就好只要看到她,他就不會再生氣了
笨女人!為什麼不懂?明明很圓滑、很精明干練戀愛智高卻那麼低
因為不在乎他吧所以不曾費心了解他從沒用心看待過這段感情,他對她是可有可無的比雞肋還慘
為什麼一定要他先低頭?他做錯什麼?難道就因為他比較在乎她、對她的愛比較多比較深,他就該死的必須處處退讓、委曲求全?!
他不想讓自己變成死心眼的窩囊廢,變成提得起放不下的孬種所以,這是他最後一次讓步!沒有下次,這是最後一次!他指天發誓,最後一次!
日本試車回來再去找她,這個月就讓她好好反省反省,如果她知道什麼叫反省揪得心發痛的愁結乍解,阿野陰雨密布一個多月的臭臉丕變,瞬間陽光普照。
我愛你,心就特別軟,
平淡也浪漫,無語也溫暖。
總算有心情听歌的阿野,整首歌飄飄忽忽听過,就這兩句听得最清楚,他不苟同地嗤之以鼻
是嗎?他怎麼不知道她心軟?
反正他不去找她,她也無所謂嘛,照樣加她該死的班!出她該死的差!開她一天到晚開不完的該死會議!應酬她天天應酬不完的該死酒會、餐會!
一想到她的絕情絕義就火大!他足足等了一個月五天又怒眸忿忿瞥瞪壁上的掛鐘八小時七分三十二秒!
我要你,別的都不管,
倔強變勇敢,茫然變釋然
她會茫然才有鬼
是甘願,所以能美滿;
不甘願,才會說傷感。
我愛你,心就特別軟
這個女歌手的聲音倒是有點像她,但是她比較柔、比較軟,而且好听多了
阿野不甘願的心在倔強的強撐了一個多月後,終於楚楚酸酸地發熱了。
幽怨的曲聲中,他依稀看見某個他很在乎的女人,悠然背著手,要笑不笑地踱到他身畔;低下頭,拿她軟膩的頰磨蹦他燙紅的頰,柔柔地在他耳畔吹氣。
昂氣地揉揉澀紅的眼眶,他抿直嘴,發狠的轉動扳手,拼命想轉移相思的難耐與苦澀。
這首歌根本是他的心情寫照,不可能是她的去他的,她是覺得他被她刺激得還不夠嗎?點這種歌氣他,對她有什麼好處?
他們兩人的心他的鐵定比她軟
阿靈居然做那種事?她是怕她和她哥哥好事多磨嗎?
一早到公司,成為話題焦點的花欣,一問之下才知道「中和的花欣」昨天點播了一首歌給「板橋的莫野」。
「不是我,那是某個小女生暗戀某個大男生的心聲,她是借題發揮而已。」一進戚水笙的辦公室,花欣把一疊卷宗一放,趕在姊妹淘笑出來前,先自行招供。「點歌不是我的風格,我完了,這下他一定更氣了。」為什麼偏偏是今天
「睡得好嗎?什麼時候去找你家親愛的?」戚水笙倒了杯咖啡給她,縴美的臉容淺淺噙笑。
「你沒看我今天吸呼得很用力?」花欣癱進沙發里恍惚地哀嘆。為了今天,她特地請假兩天補眠,準備容光煥發的面對那頭發怒的惡虎。
他堆積了一個多月的怒氣,必然可觀吧?
那年,她家爸媽決定赴美工作,留她和妹妹在台灣相依為命,她也沒這麼怕過唉,會被阿靈害慘
「你認為他會不會原諒你?」戚水笙美眸閃爍,邪惡地刺激神經已然脆弱不堪的老同學。
被說進心坎里的花欣翻了記白眼,無奈地嘆道︰「都是你近日情怯,還好意思損我。害我必須多負擔他衍生了一個多月的怒氣,利滾利,本全加利息的復利孳息,這下子損失難以估計,我慘了。都怪你臨陣月兌逃——」
「哦?是這樣嗎?不是某人需要時間沉澱心情?」
「戚水笙同學」花欣苦澀得僅能以笑聲修飾心情。「我希望他能夠原諒我,但是不太容易。我這陣子飛日本和冰川那家子同旋,一個月突然就過去了,他一定氣死了。」
飛日本前,曾去車行想向他悔過,人明明到了車行外面,也徘徊了一個多小
時,卻怎麼也鼓不起勇氣進去
他為什麼不像她前幾任男友一樣,在她心中無足輕重,讓她索性瀟灑的放他
走,而不是苦惱著如何挽回他的心。這只表示阿野在她心底的份量,正往她極力抗拒的方向走——她漸漸變得依賴他,離不開他了。
戚水笙見老同學面色凝重,又是嘆息又是揉額無限煩惱的,不禁好笑道︰「抱歉,都是我的錯,要不要我出面幫你說情?」
「不必了,禍是我惹的,我自己面對。沒辦法,誰教我不能沒有他呢」花欣裝腔作勢一嘆。忐忑了一個月,心情亂到極致卻不能再逃避了。她真的很想念他呀
「這句話夠惡心。」戚水笙半靠辦公桌,後側身撈來卷宗翻閱,姣美的艷色菱唇微微掀起。「你不要擔心,從你們芝麻綠豆的吵架原因,我抽空分析了下,得出一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