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不俗的品味,打造了有別於其它同業狹窄的寬敞空間,燈光明亮,空氣清爽,場內的設備皆達國際水準,所以遠近馳名。不僅例假日人滿為患,非例假日也得電話先預約,才能順利進來花錢找累受。
「哈羅,你睡著了嗎?」花欣終於婉拒了隔壁桌男客人同?競技的邀約,轉身卻見好友兼老板一臉深思,彷若沒將她方才的抱怨听進耳底。
「日本方面有眉目了」盛滿秘密的漆黑眸子微微一黯,戚水笙強打起精神對損友大扮鬼臉,語音幽淡地調侃著︰「順便慶祝雙十國慶,你個人沒那麼偉大。」
「有眉目了?怎麼會?對我們不理不睬一年多,這些日本人為什麼突然大發慈悲?」花欣驚訝,水笙不會真如她建議的施展美人計吧?
「冰川集團麻煩的是它龐雜的體系,子集團之上有母集團,母集團背後還有一個重要的核心幕僚。我們一層層打入,一年能做到這種效果,相當可觀,原先我預計至少要三年才能稍稍踫觸到核心的邊緣,沒想到運氣還不錯」
「只是運氣嗎?」身為她得力的左右手,花欣不可能不知道日系體制之復雜難解、之規矩重重。「絕對不是我這日文系才女寫的拜會書信感動了他們。雖然無計可施時,我曾經萬般絕望的考慮以對仗工整的唐詩宋詞方式表達我方赤誠的心意,也曾想過以俳句方式投其所好,最後都因技術問題待克服而不了了之。你怎麼辦到的?」她意味深遠地淡瞅神色不安的好友,語調悠懶得不帶半分壓迫。
「不得已動用了一些人脈。」
戚水笙不願深談,清淺的嗓音卻隱隱流露一絲罕見的挫敗,讓花欣極為詫異。
原來她這位同學不得已動用的人脈這般驚人呀?
知交近十年,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好朋友心浮氣躁。雖然情緒起伏並不明顯,但依水笙保護色極重的性格,她竟將真實情緒表露在臉上,想必是這件喜事帶給她相當程度的困擾。道麼多年來,即使和公司一票亂臣賊子過招斗法,她也都是在嫣然媚笑中殲敵於無形,鮮少下動怒,更別提煩悶了。
「要不要聊聊?」花欣試探但不強迫,心知很多事情得心情到了才說得出口,而且也得對方肯听。
戚水笙想也不想便輕搖了下頭,婉謝她的關心,轉身抓起球桿走到撞球抬,拉桿一推,一桿又漂亮的撞開一局,同時也撞出花欣撫額求饒的申吟聲。
「日資若能順利引進,老家伙就不能利用現有的勢力牽制我做任何決策。我希望在一年內架空老人家的權力,重組人事構架。」黑白分明的皓眸掠過一抹更深的煩憂,瞄定母球的擊球點,縴指一架,力道十足地出桿,一桿三球同時入袋,其不輸職業水準的高超桿法贏得四周幾桌男士們的一片叫好。
「同學,你真是不得了,一副我見猶憐的天使面孔,雲淡風輕的口吻,心腸卻這麼歹毒。架空?希望老人家們看過這句話才好,我討厭再對那幾張縱欲過度的婬逸肥臉解釋太淺白的字句。」花欣很配台地湯開話題,呵呵促狹道,沒興趣逼供似的追問一堆。在她心中,疲勞轟炸式的問法不叫體貼,那叫多事,她偏好點到為止。
「換你了,壽星。」戚水笙故意漏失一球。
「那就祝我雙十節生日快樂,又添一歲智慧吧。」繞撞球抬研究了半圈,花欣放下磨著桿頭的粉塊,欺近撞球抬,身子側彎成四十五度角。與同學職業級的桿法相較,她純打發時間的拉桿、推桿顯得從容許多。
一聲清脆的踫撞聲後,滿桌飛滾的球擦撞過袋口,滾停在另一角。
「運氣不好。」很配合的閃失一球,花欣將桿子頂在地上,清雅面容悠悠哉哉望向同學,調皮地對她吐吐舌頭,擠眉弄眼的大扮鬼臉。
兩人同時為彼此幼稚的舉動笑了出來,惹來更多側目的眼光,其中以一對凌厲的眸光最炯亮。
「欣,有件事,我不得不問你了」戚水竺神秘而醉人的烏眸淺泛興味,卻神情專注的半伏在桌面,俐落拉桿,漂亮有力的推桿,一一將桌上的子球折射入袋。
「等我回來再問,找先去隔壁巷子買飲料和小蛋糕。要慶祝就俗套一點,符合壽星浪漫格調一點,好好的來慶祝一下。小學三年級被迫參加閱兵典禮後,我忽然恨起自己的生日,以後不太喜歡過了。小心看住自己,我回來之前不要被帥哥拐跑。」
悠然哼完,一臉閑適的花欣背手晃出隔間。邊走邊逛,忽然在不遠處一桌撞球?停步,凝眸欣賞桿法極為精湛的男客人撞球。
美女無預警的佇足,不僅壯盛了該桌兩名雅痞男士的自信心,她清雅的姿容、剪裁合宜的套裝短裙下所露出的修長美腿,也令他們心神蕩漾,顧不得身高差距,仰頭頻頻向她傻笑示好。
「欣,你也是。」倚在抬邊注視半天,戚水笙幽幽的對三桌遠的人揚聲道。
「好。」沒听清楚的花欣以為她在催自己,從容擺月兌了兩名男子的糾纏,收拾閑散的心情跨出大門。
「別被拐跑哦」自言自語著,戚水笙若有所思的媚眸瞥高,望向撞球場迢遙的另一端,從她們進來一直盯到現在,終於甩下球悍,大步離去的高大帥哥。
目標果然是欣呀那雙灼人的眸子,片刻沒離開過欣身上。
台灣難得看見陽剛味濃烈的好看男人,濃烈得恰到好處更是鳳毛麟角。他呀,外在的整體條件很優,當那些男客糾纏著欣時,那火氣騰騰的架勢呵呵。還有呀,殺傷力十足的眼神,都是道道地地的血性陽剛味呀,改天或許可以向欣情商來拍拍廣告。
花欣轉回幽暗的巷子,抬頭,忽然被等在行道樹下的高大身影嚇了一跳。
「阿野?」怎麼會
她慶幸街燈不夠亮,照不出她微微躁紅的耳根。很想轉身就走,可是上次的教訓讓她知道,反應過度的後果就是把場面搞得更僵、更難以收拾。
眼下只能假裝沒那回事,迎向前去,放兩人一馬。
阿野緊張的看她不閃不躲走了過來,在他跟前款款站定。
她這次穿的整整齊齊——雖然裙子太短——卻同樣輕而易舉的撩動他孬種逃避她一個多月的心,又意亂神迷了。
那件事發生的隔天,他立刻提前飛去日本幫幾家簽約的車廠試新車,順道晃晃冰川賽車學校附近的環境,前天才回來。
今天是幾年前不小心救了一命,從此就陰魂不散纏著他的那個溫吞死小子,和他同樣溫吞的老太爺,強迫他到他們號稱全亞洲最高格調的撞球場參觀參觀,順便試試身手,也順便談談贊助他自組車隊的事。
才被拖進去沒多久,就看見她走進來,然後整晚在招蜂引蝶。來撞球竟然穿貼身短裙?!
「好久不見。」花欣微微一笑,極力持穩心神,不讓心底的緊張與恐慌流泄在悠然的面容。
這聲客氣到已經算生疏的問候,足足讓阿野皺了五次眉頭。
「好久不見。」他沒好氣的粗聲回她,看她明明不自在又要強裝沒事的樣子心中就有氣。她甚至沒問他為什麼出現在這里。
「最近好嗎?」花欣沒話找話並拼命告訴自己,至少要寒暄超過三句,才算自然,才可以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