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啦!笨蛋,走路慢吞吞不然他現在抱的人就是我了。」
「你們看,是個高大的老女人耶,看她穿那是什麼,套裝耶?挫斃了!」
「不會啊,我的志願就是當那種看起來很有派頭的粉領族耶!我覺得穿那種套裝上班一定好神氣。而且啊,我覺得那個姐姐好像電視里那種有錢大老板身邊的重要秘書一樣,有沒有」小女生伶例的嗓音逐漸消失在同學們不滿的目光夾殺下。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ok?」四個國中小女生各自捧著包裝精美的小禮物,從柱子後方探出頭,目標鎖定車行那兩個又高又帥的大男生。
上一刻還悠哉游哉探勘附近的居家環境,下一瞬一陣天旋地轉,就跌進一副堅實的胸膛中,不能怪一向處變不驚的花欣愕得說不出話。
人生處處充滿驚奇,她的聖誕節驚奇尤其生動,老天眷顧的結果。
打亂的心緒以令人滿意的速度回穩當中,花欣感興趣地發現自己每動一下,身側這副胸膛就緊一分,似乎對美人在抱感到不自在,不怎麼情願當靠墊。
周身流轉一股陽剛的男性氣味,溫暖而篤實圍裹住她,安全地穩住她不穩的心跳。順著線衫紋路,她斜高眸子向上瞅去。
「又是你,小表。」一見又是這張潮紅冒汗的臉孔,花欣意外地笑道。
小表?這是哪一國的有病叫法?
「笑什麼笑,你好了沒啊?可以自己站著了吧?」阿野筆直的身體浮現淡淡的玫瑰紅,整個人像食物中毒的熟蝦,全身只剩炯亮的黑眸還能動,而且是不怎麼愉快地染著怒色。
奇怪這張臉好像在哪里看過?癢死人了!
「算一算踫面的次數,我們的緣分不算淺,小表,你可以叫我小欣、小花或姊姊。」花欣指正他。
「姊姊?你誰啊,半路亂認親戚,無緣無故的我干嘛叫你姊姊?還有你不要叫我小表,我不叫小表。」被人陷害已經夠不悅,又連連听到自小學三年級以後就不曾听過的侮蔑稱呼,加上過敏的身子如萬蟲鑽噶,生不如死,全身通紅通癢的阿野不爽到頂點。
「小莫呢?你覺得如何?」花欣冷靜的態度很慎重。
「很爛。」阿野又搔又抓,不想甩她卻情不自禁回了嘴。
「野兒呢,你可以接受嗎?」花欣環手抱胸,一副凡事好商量的樣子。
「更爛!好不好?」吃人的眼神瞪住不知死活的她。這張臉真的很面熟,好像在哪里看過
「那小莫野呢?」這孩子真像皮球,按一下、彈一下,屢試不爽。
去他的蛋,再回話他就不是人!阿野拼命咬緊牙關,一張臉怒紅憋臭,怎麼也不肯再上鉤。
小莫野?阿勁笑岔了氣,捧月復癱倒在機車上。車行內那雙摟抱在一起的斗嘴身影,則羨煞了一堆不平哀嚀的小女生。
「不答話表示你喜歡小莫野嘍?」話聲才落,花欣頭頂立刻兜下一串清晰有力的低咒聲,加深她眼瞳深處的笑意。「達成協議的話,那就小莫野了。」
「我去你的!不答話表示我不想甩你,你這女人跟我有什麼過節啊?」他也發神經了,干嘛跟這個有病的女人討論這種無聊事?阿野癢到氣衰力竭、想砍人。「他媽的,死阿勁,你還笑,我數到三,再不過來收拾你制造的殘局,我一定讓你好看。一、二」
「姊姊,我美麗漂亮的好姊姊喲!」領命飛奔過來的阿勁狂笑不止,像只花蝴蝶,一拉住花欣就腳步不停地往回飛。「你想我怎麼叫、要我怎麼叫你,都無所謂。我家兄弟很脆弱,請放他一馬吧。」
「原來他很脆弱。」被隔離遠遠的花欣恍然大悟,對阿勁俊美陰柔的外型留下深刻印象。
阿勁秀美的右眼眉梢,玩世不恭地紋了枚圖釘大小的蓮花圖樣,紋工精巧,栩栩如生,與他絕美的臉相得益彰,流行感強烈卻不媚俗地保有個人特色。
相較於阿野輕率不在乎、力求簡單舒適的衣飾哲學,走在流行尖端的阿勁則是從頭到腳的摩登品味。
「誰跟你在脆弱了?!」麻煩一離身,阿野來不及找到地方避難,怒眸就掃見以為態勢控制住,膽子一壯,畏畏縮縮相偕著走過來的小女生們。「你們敢過來,老子就宰了你們!」
「好凶好凶」
「他吃了炸藥啊」
「過來,你們四個。」阿勁伸腿將初生之犢保護在安全的羽翼下。「再靠近小命就沒了,那只野獸起碼要吠上十分鐘才能勉強回復一下人性。」
「阿勁你給我記住!」聲音從櫃抬後方吠起,全身紅腫的人躲進去就不肯露
臉了。
「別理那個人,他牆壁掄一掄就沒事。」阿勁坐回機車上笑容可掬,具安撫意味的細長俊眸幽柔地瞟著她們捧在掌心的禮物,笑了笑,對受驚的她們伸出手,修長潔白的指頭挑逗地勾動著。「拿來啊,你們手上的禮物不是給我的嗎?」
驚嚇過度的小女生們,被那只令人神魂顛倒的手一勾,馬上像放飛的雀烏,七嘴八舌的將他團團圍住。
「康勁哥哥,我的是給你的!」小女生誠意十足,蓄意喚著偶像的名字,搏得他燦爛的微笑。
「我也是、我也是!」
「我我不是」個子最高、膽子卻最小的女生垂下沮喪的頭。
「我們兩個是給里面那個凶惡的大哥哥的!」暗戀同盟環住膽怯的同學,以德報怨且無怨無悔地大聲說道。
「二比二,平手。」阿勁有些玩笑地側頭。看到花欣放下手中的大袋小袋,雙手交握在後,漫步進車行一派清悠地東瞧西望。「大姐,你要修車嗎?」
以她不俗的姿色、超優的氣質與窈窕的身段,最重要的是她乍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超級帥哥——康勁和莫野,居然沒尖叫也沒臉紅心跳,甚至連眸光都冷靜沉著,完全不回避。所以她絕不是他和阿野的迷姐迷妹。
花欣回他禮貌一笑,刻意兜至櫃抬趴著,逗問癱在底下為過敏所苦的人︰「哈羅,品逸什麼時候回來?」
「品逸?!」愕然抬頭的阿野和阿勁異口同聲。
「這間車行不是品逸的嗎?」
「品逸?!」
「你們好像九官鳥。」花欣要笑不笑地踱至外頭探了下門牌。是這里沒錯啊。
「阿逸就阿逸,品逸?嗟。」阿野咕噥。
模特兒的職業病發作,阿勁眯眸目測正低下頭模看聖誕紅的高挑身姿。
嗯,這位大姐身高約在一七三左右,骨感但不病態,標準的衣架子,品味極
斑;小至發髻上的雅致配件,大至合身的典雅套裝,腳上輕軟不失個性的名品高跟鞋,都是標榜知性、簡約的亞曼尼精品。
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光東西好,位置擺錯也徒然,只有靠不同個性、內涵的活人,才能淋灕盡致表現出設計者的功力。這是他淪入模特兒界多年的一點小心得。
說真的,這位大姐潔淨的臉蛋頂多是清雅、還不賴,絕構不上美女之列,但美貌是死的、神韻是活的。
這位大姐不僅找對衣服、穿對配件,她身上那股由內形於外、如輕風般閑雅從容的氣質,更加迷人。她是那種地攤貨隨隨便便一穿就能穿出名牌質感的女人,即使身處美女如雲的模待兒界,也絕對獨樹一格的知性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