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睡意朦朧之際,阿野搔搔發癢的耳朵,隱隱約約听見走廊上有人刻意壓低嗓
音,輕聲細語的交談些什麼。
那個溫和的聲音,他熟到不能再熟不是阿勁,是大ㄟ不好意思的聲音,好像在向誰說明什麼事,听不清楚。至於另外一個,聲音听不清楚,太小聲了,很沒力,不知幾天沒吃飯
敝了大ㄟ沒事干嘛姊姊、姊姊的一直叫?
見鬼了,他是老大,哪來的姊姊?就算阿悠變性,也只能當妹妹。哈哈,所以剛才那個跑錯星球的外星蕃婆一定也是夢
半夢半醒的身子猛然一震。
今天不知怎麼回事,一直想到那個衰到不能再衰的一年,還有那個比任何恐怖片都驚悚的驚魂夜
太衰了,那一年可以說是他生命中最「帶塞」的一年,賽場失利又落入一群超級母夜叉的手中
經過那一夜,他更加確定女人的可怕
啊!別想了,事情已經過去四年,他不可能再踫到那堆可怕女人,誰會衰到
那種境界啊?那條路他甚至沒再走過,搞不好他連那條路也一起過敏了。
對,不會那麼衰。睡吧,以他的能耐一覺醒來絕對什麼都忘光!
這和作惡夢有什麼差別?
「任性!標毛!超級別扭王!冷酷絕情男!對女過敏的根本不舉男!」將手中的合約卷成筒狀,阿勁集中火力,追著忙碌的人邊跑邊喊︰「莫野,你是男性之恥!」
「姓康的!你有完沒完啊?!老子舉不舉干你屁事!」阿野按捺了一上午的火氣終於被撩動。
「你不答應就干我很多事,我這輩子跟你沒完沒了!」
吼完,阿勁說到做到,寸步不離地像個連體嬰黏在阿野身側。兩人來來回回進出車行十來趟,纏得阿野準備充實過一天的好心情逐漸變爛。
「喜歡不會自己接下來做!」阿野顧忌生意,嗓門不敢全開,很忍耐地咬牙切齒嘶嘶有聲。
「你以為我不想啊?接下這肥缺,我這輩子就不用辛辛苦苦出賣我絕俊的色
相、純潔的身體,應酬那堆有錢色老頭。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模特兒界的邪惡,沒見識過人前賣笑、人後飲泣的黑暗世面,不然不會拽得什麼一樣,踐踏人家的誠心誠意」
听他又閑扯出一籮筐五四三的廢話,阿野流暢的狠咒一串,大步閃過那只叨叼絮絮的老雞母,讓他獨自一人念個夠。
死阿勁今天閑來沒事,沒秀走也沒型錄拍,剛甩了他那任性的嬌貴馬子,說什麼心情受創,廣告開拍前不想約會,特地跑來這里碎碎念了他一上午,比他媽還嘮叨。
這家伙八成在模特兒界混不下去,才會整天閑閑沒事干。
明明和阿悠同屬一家經紀公司,阿悠那小子飛遍全世界出外景,秀約、片約、廣告約一檔檔接,一年難得見上一次面。王八勁這個禮拜連今天在內已經泡在學長的車行四天。
阿野越想越不對勁,劍挺的濃眉皺起,回頭想問個清楚,不料頭一側差點就吻到阿勁急湊過來的嘻皮笑臉。
「兩個大男人貼這麼近,你惡不惡心給老子閃邊涼快去!」千鈞一發之際險險偏開臉,阿野驚怒交集,抬腳準備踹他個出其不意。阿勁眼尖、反應亦不弱,腰身略微一扭,輕輕松松地躲過他凌厲的一踢。
不甘示弱的阿野長腿做勢弓起,趁他向後跳躲的同時,反向住外沖。
「想逃?沒那麼容易。」發現被虛晃一招後,阿勁急起直追。
阿野直沖到小幫浦前猛收住腳,向左橫跨一大步。緊追在後的阿勁正奇怪他不合理的轉折,眼角就瞄見擋在路中間的金屬物體。
「我咧」長手向前及時一撐,阿勁一八四公分與阿野等高的模特兒身長輕巧一躍。「得分!」穩健落地後,阿勁得意洋洋地高舉雙手。
「算你狠。」阿野急喘著氣蹲了下來,哈哈大笑。
「哪里,你客氣了,我哪有你一半狠。」大汗淋灕的阿勁往地上癱倒,向他豎起母指。
經過一番激烈的追逐戰,兩人通體虛軟,粗重的喘息聲各據車行一側。
「你在堅持什麼?人家連腳本的決定權都交出來給你,你還想怎麼樣?這小子下了苦工,事情越做越漂亮乾脆,面子也做足給你。兄弟,再冥頑不靈就顯得你不
上道了。」
「老子就不上道,怎樣,你打我啊?」
一本合約書悉听遵便地飛砸了過去,正中蹲在牆角翻箱倒櫃的後腦勺。
阿野吃痛悶哀了聲,忍著氣,從櫃子里捏出清潔劑,直挺挺轉身,以置人於死地的凶光殘殺那個從出生開始就和他結下宿世孽仇的死對頭。
「是你叫我打的。」阿勁馬上一臉無辜。
「去你的!我叫你撞牆你怎麼不撞?!」要不是念在學長南下前鄭重將車行托負給他,他早就動手重整這張欠糾正的臉了。
三兩下將散落一地的工具收拾好,阿野將合約書擲進垃圾筒。
「只要你答應簽下這紙合約,別說撞牆,叫我跳樓我都干了。兄弟做到這種地步,感動吧?」阿勁抖抖酸麻的長腿跳起身,將撿回的合約書卷成筒狀,苦口婆心地勸道︰「合約上面把贊助金額、要求權限、甚至跑幾圈都列得一清二楚,連相關活動的企畫案都附上,所有贊助活動也列明了,只求在你的小車車上找一個委屈小角落放他們委曲求全的小斑標,道樣有什麼困難?想想自己什麼角色,值得人家這樣低聲下氣、委曲求全嗎?」
「一張嘴嘮嘮叨叨,你更年期到了,女性荷爾蒙失調啊。」拍開耳畔煩人的擴音筒,阿野踢起愛車的腳架,將藍綠色重型機車牽下馬路,決定找點事做,否則他極有可能失手扣死某個廢物,賠上他精采的人生。」你這掃把星一上門就沒半個客人,學長晚上回來我要怎麼跟他交代。」
「只有瘋子才會在聖誕節營業,你這個瘋子。」
「老子高興、老子爽。」抬起下巴眯視酷熱的日頭,阿野燥熱地耙梳頸際的發絲,隨手將厚重的毛衣月兌下,砸向後面那個吵死人的哥兒們,上身只留一件單薄貼身的淺灰色長袖線衫。
回台灣快半個月,天天都是陽光普照的好天氣,尤其今天,絕對是入冬以來最詭異的一天,氣溫竟高達攝氏三十四度。
眼楮下瞥至車行前那一整排,每個人走過去一定捂嘴笑的某個白疑搬來的聖誕紅和聖誕樹,虎眸中的火光冉冉噴現。
他不反對擺幾盆小東西應景、但不是以白疑勁這種超級白疑的方式招搖。
「阿野,說真的啦」專心研讀合約好半晌,阿勁鍥而不舍地追至阿野身畔
蹲下。
他一蹲下,不給面子的阿野馬上甩下清車輪泥沙的刷子,起身進屋,走經門口花瓣鮮妍怒展的聖誕紅,惱火地收住腳。
「喂,你這堆垃圾什麼時候收走,別留在這里丟人現眼又礙眼,給學長制造麻煩你就慘了」進門前阿野隨腳一踢,不小心踢倒盆栽。
「小心!」阿勁搶在走道那端閑步走來的女郎被聖誕紅絆倒前,一個箭步,伸手一推,將驚愕的她送進聞聲皺著眉回身的兄弟懷中。
猝然摟撞在一起的兩人,楞在一塊,皆錯愕得說不出話。隔壁商家的柱子後方連連發出扼腕的嬌呼聲。
「哇,好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