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帶威脅的花雕乘亂捂住陳芳伊的大嘴,低聲央求道︰「喂,等會陪我去企管科一下。還有,你若敢大聲張揚,我就掐死你。」
棒壁班正在授業的老師,被噪音吵得無法教學,越過界來輕叩門板。
喧嘩的同學們一見來人是英明的科主任,識相的立刻安靜下來。
「你們這節是什麼課?」科主任低渾有力地問。
「信用狀……」
「班代呢?」
「在這。」班代適巧喘吁吁跑回來。「老師臨時去參加研習會,今天請公假。」班代向全班報告,立即博得同學們熱烈的歡呼與喝采。
「是陳老師的課嗎?」
「對。」
「大家安靜的離開,別吵到還在上課的同學。」科主任溫和地指示完,走回原教室。
「快快快。」花雕背包一拎,趁同學還沒群起圍來前,拉了陳芳伊迅速跑走。
兩人一路沒停,直奔向企管大樓。到了企管大樓一樓,花雕不想橫過長廊再出風頭,她把紙袋丟給陳芳伊,揮手督促她拿過去給楊令悠,人躲進轉角處。
「老愛說你和楊令悠沒關系,卻常常見你幫他送東送西。」陳芳伊滿月復牢騷。
「你以為我愛啊!我是忠人之托。」花雕一臉無奈。「你也曾經幫我代過班,應該知道楊伯伯人很好嘛。」誰教她不忍心告訴他,為了不辜負他所托,她正苦于流言之擾。
唉,肯定是楊伯伯和她一樣,不相信他那個任性的兒子竟然會受歡迎到這種程度。
「對耶,他那天听說我是你同學,有送點心給我吃。」陳芳伊對偶像的爸爸印象深刻。哈哈,這真是天助她也,伯伯的羊肉爐店今天開張,她可以拉楊品逸提早去旺旺場。
「你快點送去,我要走了。」花雕眉開眼兒笑。
心儀偶像已久,一苴無緣親睹他那翩翩的好風釆,陳芳伊樂得照辦。服裝儀容略略理過,她興高采烈地奔去。
去不到一分鐘,陳芳伊已哀聲嘆氣的回轉,幾乎是扶著欄桿才能走得回來。
「干嘛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花雕好笑又好氣。
「人家這節是體育課,教室內只有值日生留守啦!我和他今生無緣了。」期望落空的陳芳伊飲恨得差點掉淚,花雕則被她忿忿不平的神情逗得笑岔了氣。
跋著去捧場,花雕偕地出校門,好笑地向她道別。
「喂,小雕,快看,那不是你那個姊妹淘嗎?」陳芳伊突然從人行道彼端,匆忙走來這端。
花雕剛解下機車的大鎖,正打開車後的置物箱拿安全帽。順著同學所比,她看到阿嫚和三名穿著流里流氣的男孩子有說有笑。嘻嘻哈哈談笑間,阿嫚無意中看到花雕,一察覺到她也在看自己,她的笑容微微一僵,勾住其中一名叼著煙的男孩子,轉身就走。
陳芳伊觀察出心得,同情地拍拍花雕,「依我看,你的姊妹淘還要氣很久。」
這白痴,瞎子也看得出來阿嫚的火氣還很大。花雕狠瞋一眼淨說廢話的同學。
如今氣不氣已是另一回事,她比較擔心的是阿嫚換男朋友的速度和品質。如果這個一次戴六只耳環的男友是她最新一任男友的話,她不得不說,阿嫚挑人的眼光開始令人擔憂了。
「好不好嘛,你女朋友今天心情不好,你就當是陪我出去散散心,好不好……」她來了有半個小時,這人連哼一聲也沒有。嗚,好冷漠的男朋友。
阿野說比賽時感覺列車子明顯震動,難道是懸吊系統有問題?楊口逸蹲在一輛流線型紅金色相間的重型機車旁冥思。
好討厭,他只要一工作就不理人。搖了他的手肘好半天,花雕沮喪不已。她今天不用值班,也不想K那麼久的英文。她想和他聊聊學校的事,聊聊阿嫚的事,聊聊她的煩悶……
啊!討厭的事怎麼接踵而來呀!
「楊品逸!」花雕提高音量。
不止是懸吊系統必須做調整,連避震器都要……
「就算在玩一二三,木頭人,人家也是一個口令動一下嘛!你這樣我很累耶。」花雕故意兩手扠腰,沒一會兒就漏氣了,因為對方以同樣的姿勢沉默的對抗她的虛張聲勢。
「老板,我要換齒輪油。」一位穿著火辣的妹妹直接將車子騎上走廊。
坐在矮凳上,雙手托腮,無聊得快打呵欠的花雕用腳踢楊品逸,直踢到他背斜眸看她為止。
「人家要換齒輪油啦!」她意興闌珊地直指外頭,不雅地打個大呵欠。這間店若是真的讓楊品逸接手,依她看,大概不出三天就要關門大吉。
楊品逸從櫃子上拿了罐機油走出去,沉靜的蹲在機車旁。那位身材魔鬼的辣妹一看到修車師父長相英偉、體格高大強健後,芳心大動,立即媚眼頻頻拋,全然沒將花雕放在眼里。
靜靜觀賞的花雕差點噴笑出來。如果她能勾引得了這塊走火入魔的木頭,她願意倒貼兩罐飲料免費將他送出。
丙然,楊品逸只有在報價時開口,他甚至連報價也沒正眼瞧過那位只差沒當場月兌衣給他看的辣妹一眼。看到這,花雕已經快笑翻了。
惱羞成怒的辣妹氣沖沖離去後,楊品逸重新蹲回半解體的重型機車前,奇怪她笑得那麼開心。
「有你這種男朋友,我看我根本不用擔心你會被人拐走,你可能要比較擔心我。」花雕笑得嘴巴發酸。
楊品逸欲言又止,花雕看出他有話要說,自動將臉湊到他面前。
「什麼事?」
她真的認定他當男朋友了?楊品逸小心地別開視線,實在不知該如何厘清兩人的關系,將近半年的糾葛和相處,似乎也很難說得清。
「是不是你決定陪我去捧你爸爸的場了?」花雕興奮地猜測。
她開始讓他有罪惡感了。楊品逸神色詭異地瞟了瞟她,話到嘴邊歡度說不出口,索性回頭忙他的工作。
他又不理她了!不能動氣,絕對不能動氣……
「楊品逸……」花雕趁他還沒完全沉淪前,輕聲撒嬌。
她怎麼突然變得怪聲怪調起來?半傾斜身子的楊品逸,警戒地溜她一眼。
「嗯……你今天可不可以提早打烊?」花雕以難得的輕聲細語問道。這就叫懷柔政策啦!炳哈,她好厲害。
「不行。」今天和阿野他們有個聚會。
「你!」別生氣,千萬不要生氣……他只是塊木頭而已,還沒經過她雕飾過,自然不成器。咬牙切齒的花雕瞬間變得溫柔可人極了。「今天你爸爸的羊肉爐店開張大吉,我們去捧捧場,昨天伯伯就有說今天要歇業一天了。」
「你去沒關系。」他心不在焉的隨口道,心神慢慢沉入忘我的境界。
「不然你到底想怎樣嘛!」花雕氣呼呼的扠著腰。他居然完全不買帳耶!
楊品逸沉思了會兒,縳望她,輕柔卻不失堅定地溫聲道︰「我有事,沒法子去。」
花雕瞪他良久,等他說明原因,他卻一臉納悶回望她,不曉得在等待什麼。
這家伙拗起來,比她還有原則,真是的。
「好吧!」訕訕然垂下倒豎的柳眉,她囁嚅地指向里側,「那我坐在那邊K英文好了。」家里又沒人,回去不如待在這里看木頭。
楊品逸驚詫地看她移動板凳,自動坐到角落。她反常的妥協如此不經心,卻莫名地揪痛他的心。
原以為這樣的拒絕必然惹怒她,女孩子的神經不都很縴細,禁不起半次拒絕嗎?她的脾氣又好象比常人急躁了些,尤其是她纏了他已快一個小時。沒想到……她完全不能以常理來衡量。
放柔眼神凝視她,他見她支肘托腮,無精打釆地坐在剛粉刷過的素白牆面前,整個人包里在暖呼呼的粉橘色調里,顯得異常溫暖、寧靜。楊品逸情不自禁加深眼底的笑意,不知不覺將她的模樣認真地鏤刻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