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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急著說再見 第11頁

作者︰唐瑄

老天,司漠這家伙的毅力真是驚人,當年連拄著拐杖走路都成問題的人,不過參年光景居然能健步如飛了。唐品謙嘖嘖稱奇,並加快腳步追上他。

那年司漠閃電結婚的消息傳出,他人正好在國外。婚禮當天因班機延誤,他抵達宴會現場時,剛好听到司漠宣布取消婚禮。

乍听好友要娶老婆那一刻,他確實是大吃一驚。可能是餘悸猶存吧!因此在听到司漠無故取消婚禮時,他並沒有太訝異,心中只當它是一場鬧劇,哪知事後他還是狠狠地被一個全新的展司漠嚇得目瞪口呆。

「你……你今天就開這輛車來?」見好友停在一輛積滿塵垢的吉普車前,唐品謙微愕的臉色顯得懷疑。

「去度假當然是開吉普車比較過癮。」展司漠怪異地撇撇嘴,輕松揶揄道︰「品謙,你越來越容易大驚小敝了。」他懶散地打開後車箱,拿出黑色針織衫當場替換掉深紫色絲襯衫。

服了他了,這里是展氏企業的總部大樓,他這位少東居然敢明目張膽在停車場換衣服。唐品謙失笑承認,他的確不如蛻變後的司漠落拓。

「我之所以越來越焦躁,全都是被你壓榨的。」溫文的笑容里有幾許自嘲的意味。唐品謙有些認命又不甘心,將公事箱扔進後座,終於忍不住抱怨道︰「什麼時候才輪到我優游的度他幾天假啊?」

「等我將展氏集團拿到手。」展司漠卷好袖子,半開玩笑地坐進駕駛座。「國鐵工程得標了嗎?」他讓品謙從美國回來可不是為了重敘舊情。

「到手了,預計明年動工,日本股市那邊最近會交割,將有一大筆利潤進帳。」隨老板跨進車內,唐品謙卸下精明干練的企業家形象,回復斯文本色。

「還不錯,別人花十年時間才做到的夢,我們只花了一年半。」侵略性強的展司漠並不滿意,若有所思地沉吟道︰「比我預定的多浪費了半年時間,幸好這種小錯誤是經驗的淬取之道,勉強可以容忍。我們會從中得到成長,迅速茁壯,等著瞧好了。」他可以忍受失去,但最低限度是不能沒有收獲,即使是教訓也好。

「別不滿足,你已經很優秀了,更何況賭場的生意听說也日漸興隆不是嗎?」他欽羨展司漠的行動力與好運道,他所做的投資到目前為止沒一項是賠錢的。

「才听說而已?」飛揚的發梢掩不住得意之色,展司漠佯怒道︰「這表示那邊的經理人員不夠好,應該撤換掉。」

唐品謙笑著靠向椅背,忙不迭舉手投降,「算我說錯話,實際上賭場的生意好得不得了,設在蒙地卡羅的第二家賭場年底就可以加入營運行列了。」

「別擔心,你這個總經理的寶座是用鋼骨建造成的,跑不掉。」一手搭在車門上,展司漠心不在焉地將車子駛上馬路,疾風一路卷起夾道的落葉,紛紛揚揚的葉子在秋陽下閃動,煞是美麗。

唐品謙嗤之以鼻地吹開臉上的葉子,認命道︰「算了吧!我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反而是你,明年初就要召開董車會了,有幾成把握?」

一個快轉,漂亮的迥轉到對面車道,午後的秋陽已顯得刺眼,展司漠淡漠地拿出墨鏡戴上,飛揚的黑發順風跳躍,完全釋放出黝黑剛毅的臉龐。

沉思數秒,展司漠慢吞吞開口︰「沒任何把握。」

「真的假的?」

像要懲罰他的懷疑一樣,展司漠狂加車速,心血來潮的連連變換車道。吉普車以高超的蛇行技巧靈活穿梭於車陣中,展司漠狂猛的開車技術凍結了唐品謙猶帶笑意的臉龐。

「我曾騙過你嗎?」由眼角餘光瞥見好友發青的臉色,展司漠大樂。

這家伙簡直在玩命!唐品謙緊緊抓住車門,心里直叫苦。以司漠的行車速度和台灣可觀的路面,再這樣一路搖擺下去,等會兒他可能會破自己的紀錄,吐得東倒西歪。

「請問你準備怎麼打贏這場戰役?」呼嘯的狂風強行灌入他嘴里,唐品謙從後視鏡看到那張扭曲變形的臉,差點噴笑出聲。

「如果是你呢,你會怎麼做?」展司漠感興趣地反問。

這可難倒唐品謙了。他撐起下巴,認真思索。

展爸計畫從明年起慢慢交出經營棒子,根據中國家天下的傳統,向來是重嫡輕庶,所以董事會里少數幾位重量級大老屬意由听話的展司澈接任,並希望藉此打擊作風激進的司漠。幸好司漠有意無意打下的人脈基礎太驚人,對展氏的運作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聰明的展爸於是隔山觀虎斗,不願表明態度,無形中增大了司漠繼任的機會。

展家兄弟個性不合由來已久,亦人盡皆知;為了爭奪春秋霸業,近幾年來兩人的關系更降至冰點,形同水火。展司澈色厲內佳,雖有生意頭腦,卻因父親處處設限,以至於施展不開,只能守成,比較起來外柔內測的司漠則更勝一籌,性好陽奉陰違,以先斬後奏的行事風格為傲。

日前展司澈出線的機會雖然大,但變數太多,這場牌局能不能重新洗牌,端看握有變數的人對展氏的野心強不強。從司漠深沉難忖的面容上,已難看到年少時對權位的執著與熱愛,以前覺得他盛氣凌人的神態太過驕傲、咄咄逼人,到如今才深深明白那種傲態中流露的狂熱讓司漠像個人。

口頭上司漠雖然以行動力積極展現對家業的企圖心,其實在暗地里他早已轉移目標,根本不把展氏放在眼里,才會善用公司資源開拓自己的事業,以美國為事業發展重心,光明正大成立了個人的投資公司與展伯伯最為痛恨的投機事業。

撇開其他負面因素不談,光以司漠我行我素、桀驁不馴的頑劣性格,他就能斷言到最後得到展爸支持的人絕對會是展司澈。不幸的,這正是司漠加入角力所需要的誘因。

展司漠見他出神了大半天,不可思議地訕笑道︰「老天,這麼簡單的問題,你居然要活絡到所有的腦細胞?」

「楚楚近來好嗎?」不著邊際地唐突開口,唐品謙期望殺他個措手不及,可惜卻失望了。

展司漠輕松的神色絲毫未變,僅是雲淡風清地笑笑,「想知道的話,自己去問她。」

他居然有臉回這種話?「你是要帶她去度假嗎?」明知道這是個傻問題,偏偏為溫楚不平的唐品謙越挫越勇。

「她?」侮辱人的錯愕一怔,展司漠隨即爆出大笑,「你在說什麼笑話!」

要不是坐在高速奔馳的吉普車上,唐品謙已經出手狠揍他一頓。

「有必要弄到這種地步嗎?人家是女孩子,又是名門望族的後代,現在謠言傳得這麼難听,你救她以後怎麼在台灣立足?」他咬牙切齒憤慨道,「別說是台灣了,甚至連遠在美國的小雁也听到風聲,成天以淚洗面。」自從知道溫楚之所以絆倒展司漠的事實真相後,小雁對好友一直懷著一份愧疚,心情悶郁得要求放洋去,打算整飭好心情後再回來面對溫楚。

小雁的神經原就敏感縴細,再加上風聞展司漠的任性妄為,自然難過得將所有過錯一肩承擔。或許溫楚無端卷入這場風波里,她是不可或缺的關鍵人物,然而沒有司漠刻意攪局,這場戲也唱不起來,小雁實在不必過分自責。

「嚼舌根是社交圈存在的唯一日的,回美國後記得轉告小雁,安心讀她的書,台北的是是非非輪不到她操心。」展司漠淡淡地打馬虎眼,漂亮的將車子停在唐品謙的寓所前,等他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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