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遭這記當頭棒喝,佟澄空清醒不少,速速撐起下巴。他搞什麼鬼啊?好好的公事不去洽,跑來跟人家搶什麼飯碗。
「相信昨晚大家對大老板無人能敵的風采仍印象深刻。」刻意將目光掃到最後頭,馬頭盯著缺席的兩人,眸中閃過一抹調侃。「最近大家的手頭都有不少CASE,不管是幫歌手包裝,或是平面廣告、公益廣告,林林總總,至少每組人馬手上都有一、兩支CF廣告在做。」
話聲才落,台下人委頓的神智頓去,個個興趣勃勃,無不希望一炮而紅。而這一炮得借南宮隼閃亮的名號來打響,大家心知肚明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馬頭,我可以參與嗎?」怎麼會選在這個時候呢?溫蝶蝶有些懊惱地明白初入「蘭組」,她的資歷使得重新寫起。老人當頭,她這位新人肯定沒有出頭的機會。昨晚只得瞻仰南宮隼的風采,哪有近他身與他聊幾句話的榮幸。
溫蝶蝶此問一出,馬上招致眾人不同程度的怒目以待。攸關自身利益,不久前的同事愛早消失得無影無蹤,少一個競爭對手,勝算便多幾分,何況溫蝶蝶的能力在他們之上;表面上維持一定程度的友愛,暗地里其實大家都明白,最具威脅的競爭對手便是平時同甘共苦的工作伙伴。
「當然可以。」馬頭忙點頭,大有化干戈為玉帛的意味。「大老板為了公平起見,要各組人員各呈上一件案子讓他挑選,只要是創作組的一分子,都有競爭的機會。」
「企劃案什麼時候要?」有人開始摩拳擦掌。
「大老板時間寶貴,可能的話,請大家在星期一交齊。」
「類型不拘吧?」
「老兄,你不會以為人家有興趣接小ㄎㄚ的廣告吧!」有人怪聲怪叫,調侃著。
討論聲沸沸揚揚,滾燙的熱度疾速蔓延室內。
要她借由一匹超級種馬出頭,她寧可去死。佟澄空一口氣灌完咖啡。
「小森,意下如何?」再怎麼說小森是她的伙伴,雖然不能一意孤行,她還是不白覺地垮下臉,楚楚可憐。
「不喜歡就別和啊!」瘦小蒼白的人兒沉穩地構思她的文案,興趣缺缺。
「喔,小森,最近我有沒有告訴妳,我愛妳。」佟澄空激動地抱住她,笑呼。小森在名義上是廣告撰文,她則是廣告設計,在連性別都能錯置的荒亂年代里,工作不分彼此,那有何稀奇。故而,有時她會幫小森撰文,小森則幫她設計,兩人共有數年來如魚得水,其樂融
「一定是我這人太好的緣故」小森面不改色地沉吟,笑翻了佟澄空。
叩叩!馬頭輕敲白板兩下,凝聚焦距。「好,今天的會議到此為止,有事的留下,沒事的退朝。」
佟澄空努努嘴示意小森先走,自個兒則像只曬日光的懶貓癱在原位。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好好把握。」馬頭待所有人魚貫走出後,誠摯地移到會議桌尾端,鼓勵道。失蹤幾天再回來上班,小佟的心情彷佛平靜了,幸好她還記得這里有工作在等她。
「抱歉,我們不參加。」抵在桌面的小臉綻出淺笑,她挑釁地抬高眼。
「啊?」馬頭一愣,下壓的尊臀還來不及靠上桌沿。
「不參加的意思是,我和小森棄權。」誰知道南宮隼會不會假公濟私。
重重靠上桌于,他不可思議地低嚷︰「人人爭破頭要搶的機會,妳居然不要?」
「不要就不要,干嘛大驚小敝?」佟澄空淡淡答道。
「不行,我不允許這種事發生。」老婆也不會答應的。
「大老板沒言明每組創作人‘必須’交出提案吧!」哇,外頭陽光燦爛耶,要不要找阿金出去走走?這家伙一個月一次的低潮期又來臨了,看一個大男人借酒裝瘋很有意思。
「是沒有。」
佟澄空回神,收拾散亂的草稿。「既然如此,你在這兒跟我沸騰個什麼意思?」莫名其妙。
「奇怪哦,我覺得妳在逃避。」馬頭不得不起疑,昨天阿隼向他調閱她的數據和作品,又堅持啟用她當模特兒,今天小佟又不肯參加甄選,這兩人很奇怪。
「什麼時候不參加變成逃避的同義詞了?」她不悅地斜揚眉,收齊的數據慢慢卷成筒
「給我一個理由,如果妳能說服我,我就隨妳。」差點忘記近來是小佟的非常時期,組里正值危急存亡之秋,他可得小心。
「本人的成功取決本人的努力,不需要任何人庀蒑。這個理由夠冠冕堂皇嗎?」佟澄空氣惱的站起,頗具威脅之勢。誰知道南宮隼那個王八蛋會不會用這個來羞辱她,他昨天還用那種高不可攀的語氣說要幫她安插一份「好」工作呢。
「好,別動氣,不參加就不參加。」門外忽然傳來一片熱鬧的騷動聲,馬頭奇怪地引頸而望。
「那些家伙回家不回家,吵什麼?」佟澄空側身跟著望去。門口那堆人圍著的可是南宮隼?皇帝出巡啊!身邊老圍著一大串肉粽。
「啊,對了。」馬頭猛然驚呼,「剛才忘了告訴大家,今天阿隼會來廣告公司參觀。」
「相信他們已經知道了。」佟澄空惱恨地回頭,瞪他。「快給我巧克力提案的評語,不準打馬虎眼。」然後,她決定拋下阿金,回家舒舒服服補個好眠。日頭赤炎炎,願阿金保重。
「很好。」和蝶蝶比較起來,雖然差有一截,但以小佟的性格能制作出那般綺麗情纏的作品,簡直教人吃驚。昨天他心有旁驚,無法專心,今早再把小佟的作品重新看過一遍,他不得不好奇她怎麼解開心鎖的。「妳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嘿嘿。
與南宮隼不歡而散那天早上,她伏案桌前振筆疾書,將自己的感受洋洋灑灑為了將近一萬字之多,深怕日子一久,感覺越來越淡,到後來什麼也抓不到。
「妳到底是怎麼去抓到情人之間的甜蜜的?」連老婆看完也嚇了好大一跳。「不是親身體驗的人還無法抓得那麼透徹呢。」尤其是她這種拚命抗拒的頑劣分子。
佟澄空突然雙頰緋紅。「要你管。」
臉紅了!馬頭沒想到自己一句無心的玩笑話,能制造出如此駭人的效果。
「小佟!」
「叫魂啊!」突然這麼一吼,嚇她一跳。
「妳、妳、妳……」小佟這人直率且沖動,常有驚人之舉。繼西濱公路與蝶-場賽車,順便追求速度這個最新紀錄外,小佟不會為了升官不成和蝶蝶的刺激,昏頭做出什麼不智的事吧?
「我什麼我?」佟澄空一反常態,音量驟減。
「妳沒做出什麼荒唐事吧?」他狐疑地繞著她,左看右看,前看後看。
「哪有!」她有氣無力地閃避他過分清澈的眼神,全身像爬滿了蟲般不安地蠕動著。
這就是了。每回小佟因沖動干下什麼好事,事後就是這副心虛的模樣。五年了,她隨便使個眼色,只要他有心注意,絕不難推斷出她的心事,只因它們全都亮在她臉上,昭然若示。
「搞清楚好不好?本小姐已經二十三歲,難道沒權利做自己想做的事?」馬頭沉默不語,眼押偶爾瞥瞥她,然後又陷入沉思,他這種審視意味濃厚的舉動,倒教心里有鬼的人不打自招了。
佟澄空義憤填膺的言詞擊中馬頭的腦袋,亦間接印證他的忖測。「扳回面子,有那麼重要到不擇手段嗎?」幸好他家的女兒都很乖巧、柔順,切記不能讓小佟接近她們,以免被帶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