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因為我很喜歡爺爺們送的衣服,就將它們全擺在一塊了,所以……我一點也不曉得哪些衣服是哪位爺爺買的,對不起啊!」海遙壓根沒想到老人們連這種事也會爭,愧疚得險些無所適從。
「沒關懷,沒關系,海遙喜歡就好。」她只要一皺眉,他們這些老頭的心就會跟著扭擰,一扭擰就會想起她堪憐的遭遇,唉!可憐的小寶貝。
「都是你們害遙丫頭難受了。」「平」輕攬她下垂的薄肩,拍拍她。「遙丫頭,你一大早就忙來忙去,那個妖婆使喚你做多少事,告訴平爺爺,爺爺幫你主持公道。」
自從看完克安的信後,對海遙已存有好印象的三位老人,可欷吁了個把小時,流了不下三桶的老淚,才把心中因悲憫而翻騰的情緒轉化成對海遙的諸多憐惜,疼她可疼得緊。
「妖婆?」海遙錯愕地猜想良久,依舊模不著頭緒。「她是……」
「就是那個成天窩在廚房刷刷洗洗的老太婆啊!」成天板著那副沒有表情的尊容,鬼看了也會倒彈三尺。「她有潔癖,看哪兒都覺得不乾淨,你別睬她。」
「不是的,爺爺誤會婆婆了,是我自己想做點事的。」爺爺們似乎不太喜歡婆婆。「這里不是我的家,我不想平白無故……」
「小美人想做就讓她做。」「和」輕輕地撥開盤據在她心底沛然的虧欠感。「你想在哪兒洗窗子,我們帶你去,省得你迷路了,青焰山莊可不小。」小美人還不曉得她寄身在什麼樣的地方,等她習慣了這里以後,再慢慢說給她听。
「不會的,昨晚克安傳了這張地圖給我,上面注明的很詳細。」海遙雀躍的從口袋裹拿出地圖,亮給他們看。「爺爺,青焰山莊怎麼分成那麼多居?」有「炎皇居」、「炙帝居」、「焰王居」、「雷霆居」、「影子居」和「客居」。這些居是以「客居」為中心點,呈故射狀聯系著五居。
「因為青焰門專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他們不習慣住在一起,怕一言不和會大打出手,才會無緣無故分那麼多居。」「平」沒好氣地想起失蹤多時的黑炙。
平老弟在激昂些什麼啊!「別談那些壞人心情的孩子。海遙,你想到哪兒洗這些東西?」「義」在「平」不動聲色地接下海遙手中的窗戶後,也出手幫忙,兩老排開她各執一邊。
「這里可以嗎?」海遙的縴手輕輕地指在錢克安注明為「秘密花園」的地方。花園里應該有水吧?
對呀!他們怎麼會疏漏了這一處?炙絕對會在那兒,那裹是他百分之百的私人天地,因為暗房就設在花園裹。三位老人個個詭異的笑開了老臉。
「好地方。」
「我去端茶具和棋盤。」
其樂融融的老人們你一言、我一笑,早把等在屋里的嬌客拋上青天,忘得一乾二淨。
※※※
「喂,起手無回大丈夫。」
「我的手又還沒放下……」
「有風度點,老哥。」對弈對得不亦樂乎的三位老人,無感于背後偶爾猛烈刮來的涼風,放肆地喧嘩不休。
爺爺們的精神真好。海遙赤腳蹲在花園一角刷洗窗子,心神不寧的眸光不待會忍不住跑向爬滿玫瑰的吊籃里,偷覷幾眼閉目養神的美男子。听爺爺說,滿園的薔薇和玫瑰都是撒旦親手為了他媽媽栽種的,好美喔!
「遙丫頭,休息一下,過來喝杯茶。」「義」有恃無恐,放任自己得天獨厚的嗓門直上天庭。這麼吵,如果那個渾小子還能睡,他就服了他。
海遙放下刷子,笑意吟吟地移向花園中心的露天石桌。當她不經意瞧見「和」難忍酸疼地揉捏肩膀時,突然打住腳。
「昨天隨婆婆上街,替爺爺們買了紓解壓力的精油,我去拿來幫和爺爺按摩。」說完,她飛奔而去。
黑炙放下遮陽的手腕,斜睇那抹飄過拱門的人兒,然後瞟回視線,瞄瞄下方那幾片湛著白光的窗戶,若有所思。
「起床啦!」「義」冷冷地瞪著蘇醒的黑炙。
聒躁。黑炙懶散地爬起。
「炙帝,我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和」放下跳棋。
「用『商量』這個字眼就有點受寵若驚了。」慢慢地湯動雕刻精美的花床,黑炙狂妄的睥睨姿態硬是逼謝了滿園嬌艷不可方物的薔薇科植物。
「商量什麼?」「平」不懂。
「關于小美人的事,你忘了。」
「哦,你說的是昨天晚上她跑到他房門口借宿的事?」「平」粗短的手直指置身于花團中央,下巴微揚的美男子。
「海遙偶爾想進你房間睡,是因為沒有安全感,你又何必擺張臭臉嚇她。」「義」藏不住話,月兌口質詢。這渾小子根本沒半點青焰人該有的俠義心腸。青焰後輩一代不如一代,可憐。
黑炙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听若罔聞。
「如果連這件事也算進去就是兩件了。」老哥不提,他還真給忘了。「和」笑容可掬地順著白髯。
「要借不借隨我高興,你們不必多事。」這票老胡涂八成忘了何謂「分寸」。
「你!」「義」氣呼呼地跳了起來,「你那是什麼態度,就算是太上皇也要賣我們面子。」
有沒有搞錯。黑炙啼笑皆非,頗為同情地搖搖頭。「老頭是老頭,我是我,你們好像弄不清楚狀況。」
「好好好,大家都冷靜下來。」「平」拉住「義」,揮手要黑炙賞些臉,別再回嘴。
「不管炙帝對遙丫頭如何,我相信和老奇要說的不是這個。」
「我們希望你能動用你的力量,查出小美人的身世。」小美人快回來了,話得盡快說清。
「炙啊,考慮一下如何?」若不是他們年事已高,又喪失了呼風喚雨的權力,也不用委段拜托囂張的後輩了。
「為何我要?」黑炙奇怪地笑哼。
「讓我去掐死那個渾小子。」「義」叫囂著。「和」怕「平」鎮壓不住,趕緊幫忙圍堵。
「爺爺,大廳裹那位駱小姐在找你們。」揮著數罐精油奔回花園的海遙,喘紅了臉蛋,翩翩地飛入僵局里。
「經她輕柔的提醒,怒從心中來的三位長老不約而同記起了遠方來的貴客尚被冷落在大廳,羞愧感不禁冉冉冒起。他們已經在這里消磨兩個時辰了,真對不住人家小泵娘。
「小美人,精油先擺在桌上,我們等會兒再來拿。平老弟,走了。」「和」打哈哈地推走怒氣沖天的「義」。
「那些窗子讓炙帝幫你搬回去就好,他若是不想,你就告訴他明天準備當新郎。」臉色明顯烏青的「平」,心有不甘地丟下威脅。
撒旦明明在那里呀!海遙莫名地來回掃望各據一角的人馬,直至戰敗的一方消逸無蹤。
「剛剛平爺爺的話,你……听到了嗎?」海遙慢慢走上高拱在花園中心的石桌,納悶地放下懷中的瓶瓶罐罐。爺爺們和撒旦是不是吵嘴了,他們好像很生氣?而且撒旦那雙羽翼又慢慢揚起了……
用選妻這種事威脅他,他就會怕了嗎?黑炙重新躺下,吭都不吭半句。
他好像睡眠不足?「昨天晚上克安有傳真給我,你要不要看?」海遙沏著荼,訥訥地探詢。
翻身趴臥吊籃裹,黑炙慵懶地伸展身軀,那充滿力與美的運動家體魄,兼俱懾人心魂的剛猛和陰柔,引得蝶兒流連駐足。
「你要不要喝茶?」他曬那麼久太陽會渴吧!海遙端著滿滿一杯熱荼,穩健地走向黑炙。
她的足音太輕巧,有點捉不著。黑炙翕動長而微翹的睫毛,優美地蠕動身子,一頭長發流泄而下,迷惑了海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