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的只有這個?」整飾好紊亂的心情後,她慵慵懶懶地回過頭詢問。
「嗨,邱嬸。」樊子奕朝走出廚房的邱嬸一笑。「也許你可以先問問你阿姨,再見了。」他瀟灑地一揮手,帶走了一肚子快意。這種事由他起頭,總比由大哥起頭來得順利,至少佟青露在知道真相之後,會靜下心來求證真相,因為她不相信他。哈哈!看來大哥的戀愛路走得真是辛苦,暗中幫助他的貴人也不少。
「阿姨,我有話問你。」佟青露將刀子隨手一插,便正經八百地關上門拉著邱嬸坐下。
「樊子奕來做什麼?」邱嬸笑嘻嘻的臉龐,自樊夫人前幾天親自拜訪她後,便維持到現在。
「你以前曾經和樊御軍說起我?」她不願相信他是那種不擇手段的人。
「常常啊!」邱嬸被她肅穆的神態駭了一跳。「丫頭,怎麼啦?你的表情好嚴肅。」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血色一絲絲被抽離佟青露的臉。
「我開店的時候,御軍那孩子每天來光顧。剛開始沒多少人,阿姨便常常和他談天。你知道阿姨有多麼以你們姊妹為榮,幸好御軍也沉得住氣,我說什麼他都笑笑的听。」這孩子的修養真是好得沒話說。
那時候她確實剛上大學。佟青露唇灰面白,她怎麼也不想去相信這種事,唯今之計便是問樊御軍了。
「那時候他曾不曾問過你什麼?」蓄意的,一想起樊盈綠的行為居然是蓄意的,佟青露便心痛得不知如何自處了。
「有。他曾經問我,你們有沒有要好的男朋友?」她記得他終于開金口時,自己有多訝異。
她必須盡快問明這件事,不然她會發瘋。佟青露起身過急撞倒椅子,無心理會邱嬸的驚呼,抓了鑰匙便飆了出去。
這丫頭是怎麼回事?邱嬸看得一頭霧水。
佟青露氣咻咻的飛車到山頂,一泊好車,便健步如飛地沖進農場里,在農場南面草坪很快地找到了正駕著割草機的樊御軍。
專心于割草的樊御軍由同伴的手勢中看到她。他淡淡地笑開了臉,指指斜坡,讓她先坐在那兒等他。
佟青露怒氣滾沸本想大聲質問他,卻在看到那麼多工作人員齊聚在這兒後,打消原意。她艱困地擠出笑容,依言等在山坡上,怒火有如小火慢熬。
青露的臉色不太對。樊御軍跳下割草機,不疾不徐地朝她挪近。佟青露依等他靠近,二話不說,拉了他便往他隱密的山中小屋走去,沒心情欣賞這棟嵌在花叢間,每每讓她嘆為觀止的白樓。
「有話問你。」她推他坐在柔軟的沙發上,避開他伸來的手。
「什麼話?」樊御軍沉穩地揚起笑意。
「盈綠是故意破壞我和齊的嗎?」她齜牙咧嘴焦躁地踱來踱去,十分努力想抑下怒氣,卻怎麼也辦不到。
她知道了。樊御軍收回要擄獲她的手,神色陰沉。
「說啊!」佟青露提高音量,無形中流于咄咄逼人。
「她是。」文風不動,他淡淡地回答。
佟青露听到她的心慢慢龜裂的聲音了。她低咒一聲背過身去,不肯正視他。
「她這麼和你有關?」痛苦地撫著眼臉,她心痛得不知如何是好。
「嗯。」能說不是嗎?盈綠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他。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她哽咽得幾乎問不出口。「齊是無辜的,我也是,你知道你們這麼做對我們的傷害有多深嗎?」
樊御軍沉然不語。青露對初戀男友的感情到底是比他的多,她先顧慮到的並非自己。
「說啊!」她紅著眼眶激動轉回身,逼問他。「你們憑什麼這麼做!你為了私欲讓盈綠去接近齊,誘惑他,不覺得殘忍嗎?誰給你們權利的!」
「我不否認我深愛著你。」樊御軍不得不藉助煙來平穩逐漸失控的情緒。
「不要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我要的是你的悔意和坦白。」她失聲大吼。
「你認為我是那種不擇手段的人嗎?」煙霧繚繞中,他的聲音顫得格外沉重。
「你直接告訴我你是不是,別再讓我猜了,行嗎?」她的心現在亂成一片,哪有余力去猜測一切。
樊御軍持煙的手震動了一下,「如果我告訴你一切都是盈綠自作主張與我無關,你信不信?」
他的聲音如此漠然,表情如此冷淡,說服得了誰?
「不信。」她嘔氣地說。
「既然如此,我無話可說。」他只說真話。如果青露連他起碼的個性都模不透,可見她對他的愛不及他對她的一半深。
「無話可說?!」她眼神犀利地瞪著他。「你要說的話可多著呢。首先,畢業舞會那一天我剛好撞見盈綠和齊的好事,是不是你們預謀好的,然後趁我喝得爛醉如泥,你再適時出現?」她要的只是他的幾句話,澄清幾個疑點,她哪里錯了?
樊御軍惱怒地瞥著她。「你會這麼說,是因為對齊念念不忘?」若不是盈綠的介入,他們恐怕早已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她一直惦記著齊,邱嬸常這麼說,她才會對他沒信心。
「我們現在在檢討的是你的陰謀,請不要扯上齊。」她忍不住咆哮。
她在心疼他。「我的陰謀?」他力持冷靜,好不容易才獲平靜的心被她的怒言刺痛了。「你到底是真的愛我還是憐憫我?」
「現在談論的主題不是這個。」即使在盛怒中,她也不要傷害他。「我只要你告訴我,你與一切無關。」然後,解釋所有。她苦澀地暗忖。她不要每件事都由自己開頭去引導他,這種感情無法維系太久,她現在徹底的領悟了。
「你自己去想。」他不肯妥協,冰冷地凝視她。本來他還以為青露對他的感情深得可以承受一切,沒想到是他過于自以為是。
他又來了。第一次她可以按捺下自己的委屈原諒他的不告而別,這次實在太過分了,被傷害的人不只是她,齊也是被連累的一方。這些年她一直無法原諒他的薄幸,拒他于門外,哪知他的無辜不下于任何一個人。縱然他的移情別戀罪無可赦,兩人破碎的感情亦不可能再愈合,可是她若早些知道一切,便可以當面原諒他,以減輕他的罪惡感。
「樊御軍,我不想要落入你父母無理的爭吵模式。」她飲恨地暗吞了幾口苦水,拉段。「你不會做這種事,對不對?」她僵著聲音。對于樊御軍,她是全心全意在愛著。這種成人之愛,有別于和齊那段青澀懵懂的感情,她格外的珍惜,絕不想隨便因一個外力因素便毀了所有。
「我說過了,你如果真的愛我,就不會問這種問題了。」他冰冷地彈開香煙,用腳踩熄。「如果沒別的事,我還有事要忙,晚上再過去找你。」
「也許我真的以為自己愛著你。」她氣憤地先他一步沖出門。他一句解釋都不給,居然以為她會就這麼算了。「既然你不給我答案,就請給我一段沉澱期,讓我自己慢慢去厘清我們之間的感情是以愛為基礎還是憐憫。」她狂怒地邊跑邊吼。
「今天我會工作得比較晚,大概八點才過去。」樊御軍我行我素地堅持,絲毫不將她的憤怒放在眼里。
「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佟青露加快腳程,命令自己不得尖叫。
「青露。」樊御軍生氣地低哮。她敢這麼對他?
「不要叫我,我被你煩透了。」她激動地站在遠方遙遙望著他。
「晚上我會過去找你,別躲開。」他黑著臉,陰氣沉沉地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