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就是有。「別騙阿姨了,你分明常常發呆。」這孩子就是死心眼,才會男友一個換過一個,不肯定下來。
「偶爾看飛機就叫發呆,就表示我忘不了舊情人?哪有這種事!我只是活動筋骨而已。」她們也太緊張了吧!成天神經兮兮的。
「別駁辯。你以為表面上裝花心,就可以騙過全世界啊!阿姨把你當女兒在疼,你的性子如何我可是清楚得很。」邱嬸篤定的音調,容不得反對聲浪般的強硬。
「阿姨……」佟青露甚是無力。「我要怎麼說你們才肯放過我?」解釋了三年,很累耶!她們就不能饒了她,讓她快樂寫意地過她的日子嗎?
「你定下來,認認真真談個戀愛,阿姨就相信你。」邱嬸期盼地抓過她的手,語帶強制。
「要多認真你才肯相信?」真服了阿姨,居然拋下客人在這兒和她討論這個問題,錢夠用也不是這麼率性法。「我每個戀愛都談得很認真啊!」
「你至少要給人家半年的時間。」經過大姊的一番資料匯整,她發現這些年來青露交往的男人都不超過三個月。正因為她心性不定,她們才會更加確定她對那個負心漢始終無法忘清。
「半年就可以滿足你們啦?」侈青露不雅地嗤笑出聲。「我還以為要步入禮堂,穿白紗給你們看呢!」
「如果能盡快看你披上白紗,那是最好不過。」邱嬸寵溺的語氣里填滿渴望。「阿姨希望你幸福,卻不希望你為了結婚而結婚。」
「所以只要我努力過,結果達不到你們所要的,你們也能坦然接受?」表面上大家都可以做得很漂亮,背地里誰也沒那根灑月兌的骨頭。看了三年,听了一千多個日子的嘮叨,她的心得可是比誰都多。
「當然,我們又不是老古板。」青露那種懷疑的笑眼是什麼意思?懷疑她的人格啊!「那種薄幸沒福分的孩子,不值得你掛念,阿姨不準你再想他。」邱嬸鼓起胸膛,祭出長者的威嚴。
佟青露的笑容倏然隱去。她們哪里知道她們以為的男人早已經被她清出腦海,不留半點余渣。她惦記著的其實是那個很陌生又很親密的……
「御軍少爺。」邱嬸突然伸長脖子,熱情地咧嘴而笑。
背向著門口的佟青露,因回憶而激蕩的心被這聲突如其來的招呼聲喊亂了數拍。
「青露,快讓座。」起身已有數秒的邱嬸,拍拍呆愕的外甥女。
佟青露很快地調整好心情,笑容燦爛地迎視走到她身邊的人。
「她是?」眉清目秀的樊子奕推開高他有半顆頭的樊御軍,緊瞅著佟青露瞧。
「我外甥女,青露。」邱嬸客氣地替他們介紹。「青露,他們是樊家大少爺和二少爺。」見花就采的樊子奕八成又在打青露的鬼主意。
「阿姨,現在又不是民國初年,哪來的少爺來、少爺去的,听了真難過。」佟青露起身和樊子奕易了位,嘴角含著抹諷刺。
「青露……」邱嬸低聲警告。
樊御軍心不在焉地瞥了她一眼,態度疏離地移進靠窗的位子,靜靜抽起煙來。樊子奕見狀,馬上大大地咧開嘴,丟給佟青露討好的璨笑,彷佛想將其兄稍嫌不足的熱情全攬上身。
「我叫樊子奕,你叫我子奕就好。我可以叫你青露嗎?」他一股親熱勁,努力想討好美人。
「當然。」佟青露回樊子奕粲然一笑。他是個油嘴滑舌的典型大少代表,太過矯情,還是樊御軍夠味。佟青露對樊御軍氣定神閑的樣子起了莫名的贊賞。「我要去廚房幫忙了,失陪,諸位。」
樊御軍身上有股凌駕于眾人之上的氣勢,沉穩、自信,不至于咄咄逼人。包容于外的是內斂使然的成熟風采,雖耀眼奪人,卻帶著絲虛無縹緲的憂郁。和這位不苟言笑的大少爺談戀愛的感覺是什麼滋味?謎樣的他會愛人嗎?遠觀著人群,刻意與人保持一段距離的人,會有動情的時候嗎?很難想象。佟青露饒富興味地微笑著。
「御軍哥,子奕哥……」一個活潑的長發女孩興奮地沖了過來,不小心擦撞了佟青露。女孩敷衍地道了歉,深刻著迷戀的小臉沒一刻離得開樊家兄弟。
她怕是對誰著了迷了?佟青露揉著發疼的手臂,不以為意地走向廚房。看那女孩不過十八、九歲,想必是英俊可親的樊家二少最忠實的崇拜者。
※※※
「找我出來做什麼?」樊御軍吃完最後一口飯,炯亮的黑眸冷不防掃向弟弟。
「聊天啊!」樊子奕皮笑肉不笑,妒恨地瞪著對座的人。相對于兄長沉著的態度和淡漠英武的外表,相貌英俊、一派瀟灑的他,硬是被比得連初出校門的青澀畢業生還不如。
有這麼個優秀、干練的兄弟,他就必須有處處被比較的體認。比較的陰影幾乎伴他成長,兩人從頭被比到腳,從學校比到職場,大家無一不比,他也無一不輸。處處不如人的怨恨,隨著年歲的增長已有爆發的跡象。他不知道自己的底限在哪里,但鐵定是接近了。
真不懂哥的生意頭腦生自何方?也不懂他的眼光為何總是獨到?他經手的企業,不論是瀕臨破產或瓦解都好,只要他肯,他絕對有起死回生的本領。樊御軍只手就可以隨心所欲地操控他想要的一切。樊子奕氣自己總是這麼听說。
「聊什麼?」拿紙巾拭了拭嘴,樊御軍慢條斯理半抬起頭。
「我的天啊!」樊子奕裝模作樣地大叫;夸張的樣子是做到了,嘶咆的聲音卻為了樊家的名望不敢大聲喊出。「哥,你不過才大我六歲,我們之間的代溝有那麼深嗎?」他很努力想堆起笑容,無奈不愉快的回憶太過鮮明,平復不了他憤慨的心。
「到底是什麼事?」樊御軍淡然地拿出煙,叼著。
「你就料定我是來向你求救的?」他難道都不會有驚慌失措的時候嗎?有人一出生就學會自制冷靜嗎?
「我從沒這麼以為過。」倒了第二杯餐後酒,樊御軍輕輕晃動紅色酒液。
「我要……我要調頭寸。」他一定知道了。樊子奕硬著聲音,為自己必須低聲下氣備感恥辱。
「多少?」
「三千萬。如果不是昨天被跳了一張五千萬的票,公司的資金也不會臨時周轉不過來……」樊子奕盡量想雲淡風清地甩月兌那副不成材的大枷鎖。
「回去開給你。」樊御軍不曾皺眉也未曾細問,僅是側身打開窗子,煙一口口閑散地抽,彷佛對方是什麼樣的個性他的心里早有數。
「你一定認為我很不長進。」他那副知之甚詳的模樣讓樊子奕的自制瞬間崩潰,他沉不住氣地質問。「當年是我要求出任「縱橫物流」的總經理,把經營不善的農場丟給你收拾爛攤子。你不吭半句接了下來,還把破殘的農場發展成國際知名的農場。而當年聲勢如虹、利潤豐盈的「縱橫物流」卻在我手中蕭條,營業狀況越來越差。好歹我們兄弟一場,你就不能指點一下我嗎?」說到後來,他幾乎是遷怒了。
「經營不下去就先撤掉幾個點,取消貨鋪得不好的中盤商及零售商,加強配貨效率,鞏固好形象。目前適合守成,不適合擴張,取消和「連祥」的大陸投資計畫,那家公司的財務狀況不如表面的好。」樊御軍舒緩地點出公司經營不善的困難點,好象他才是公司的決策者。
樊子奕被他針針見血的指教,羞得無地自容。「「連祥」開了三十年,信譽卓越。你別胡亂臆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