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後追至,緊緊地摟住她,「要走,把衣服穿好再走。」
「我高興讓全世界的人看我的,難道不行嗎?」她脹紅了臉,拚命掙扎。
「不行。」他硬拖著她往回走。
「你憑什麼管我?」她扭著不肯走,腳痛得幾乎虛月兌。
黑豹看到她眉頭緊鎖,低咒一聲扛起了她。「憑你的身上已有我的味道。」
他還好意思說!比映黎氣得說不出話,任他扛至客廳輕柔地放下她。她生氣地穿上衣服,毫不扭捏,多年的模特兒生涯訓練她習慣了別人的注視。
她的大方教他驚訝也生氣,一想到有無數的男人看過她穿著寥寥無幾的衣服在舞台上表演,他就恨不得將她鎖在身邊。
他不說話,她也不打算開口。她已經被惹火了,五髒六腑替她不平地吱吱叫。谷映黎黑著臉,瞥望他方。
黑豹幽幽地凝視她伸出來要他送她回去的手臂,執拗的他也不甘示弱地抱起她。兩人沉著臉,一路無言地回到谷映黎房里,誰也想不到幾小時前的濃情蜜意會化得這麼怏。
比映黎一沾到床即滾進薄被里,堅決不肯開口。
黑豹凝視著她直挺挺悶在被裹的身子良久,才冷著臉退出房,輕輕地合上門。
冷戰開始。谷映黎掀開棉被,緩緩地流下晶瑩的淚水,氣黑豹寡情。他別想要她解釋或低聲下氣地要求和好,想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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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怎麼常常來茶院?」白老夫人為外孫女異常的行為感到好奇。
「陪外婆啊!」谷映黎勉為其難地笑道。
白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才低下頭認真插花,「怕是有那個意,沒那個心吧!」
比映黎幫老人家修著花,心情郁悶,淺笑而不語。
「和黑豹吵架了嗎?」白老夫人調整百合時,有意無意地問道。
「誰有力氣和那塊冰吵架。」谷映黎將修剪成殘枝破葉的薔薇丟到一邊。這些日子她不開口,他也真耐得住性子就這麼枆著。可惡!為了不想看見他,她每天都到茶院勤奮地練走路,不想勞煩他抱進抱出,省得心煩。
「小倆口鬧別扭?」白老夫人早將他們想成天造地設的一對。
「誰和他是小倆口!」谷映黎拿起拐杖,悶悶不樂地練習。真煩,但願外婆別再拿他來煩她了。「外婆,我不想談黑豹。」
「你啊!倔起來的時候真像外婆。」白老夫人笑著說,「當年你外公也是個剛強的硬漢子,外婆常常和他賭氣,十天、半個月不說話是常有的事。」
比映黎停住腳步,好奇地跪坐在她跟前。「通常是誰先開口?」
「通常是外婆贏。」憶起前塵往事,她嚴峻的臉慢慢地放柔了。「可別以為是外婆無理取鬧才嬴的,而是你外公太疼愛外婆,受不了外婆不理他。」
她和黑豹已經三天沒說話了,這麼說來,如果她繼續堅持下去,就可以知道他到底在不在乎自己了,更何況理虧的人是他,她沒理由順著他。
「你不是刁鑽的女孩子。外婆知道你一定是被黑豹氣著了,才會對他不理不睬。」白老夫人沉穩地修整花朵,「不過,你這孩子不喜歡為自己的委屈辯解,這樣也不太好。」
「為什麼?」她一直認為公道自在人心,她不說人家自然會看,了解她透徹的人就不該誤解她;尤其是黑豹,他和她有肌膚之親,算是她最親近的人,居然這樣扭曲她的人格。她氣不過。
「有些事情是肉眼看不出來的,你不說別人不可能知道。看事情,不要全以自己的角度去看,多替別人想想。」
「外婆認為我該向黑豹解釋他誤會我的理由?」她生氣地月兌口而出,每次想到他貶損自己的人格,便激憤不已。
「還說不是鬧別扭。」白老夫人忍不住揚聲大笑。
從門外經過的白浩庭听到女乃女乃開心的笑聲,不知不覺被吸引了進來。
「原來映黎在這。」他看到表妹時,明顯地松了口氣。
「找我有事嗎?」谷映黎跌坐在白浩庭身邊,盤起披散在肩的長發,熱得直搧風。她不想再想起令人不愉快的黑豹。
「找到麗莎了。」白浩庭從不忌諱在老人家面前提起任何事。女乃女乃也是大風大浪里走來的人,不會被一些瑣碎的俗事駭著的。
「她在哪里?」谷映黎激動地放下手。真行,不過短短三天就找到她了。
「市區一間名叫‘優雅’的飯店。」白浩庭凝著臉,「我讓藍虎就近看著她,我想也許你會想和她談一談。」直接訴諸暴力一向不是他所受。暴力是最低劣的行徑,能避免就盡量避免。
「我是想單獨先和她談一談。」麗莎不會傷害她,她知道的。
「麗莎是不是上次刺傷美寶那個女孩?」白老夫人了然于心。
「嗯!」谷映黎傷感地點點頭。
「那個女孩挺可憐的,別傷了她。」白老夫人對他們交代著,「嚴格來說,是咱們美寶虧欠了人家。」
「我知道。」谷映黎輕輕地說,然後堅定地轉向白浩庭,「表哥,你帶我去找她。」
※※※
「小心點。」白浩庭送她到門口後,有些擔心地吩咐道︰「我在外面等,有事就大叫。」那個女孩到底傷過人,大意不得。
「放心。」拄好拐杖,谷映黎揮揮手要他先避到一邊,這才敲門。
「誰?」門內傳來一聲輕柔的問話。
「我,映黎。」谷映黎沉著地等著見睽違多時的好友。
門霍地打開,一個短發、疫削的女郎從里面走了出來,激動地想抱住比映黎,卻在望見她拄著拐杖後止步。
「映黎。」麗莎傷心難忍,一臉滄桑。
「進去再說。」谷映黎拍拍她。麗莎竟然變這麼瘦,想當年她也是模特兒界數一、數二的新人,璀璨的明日之星,現在居然……教人怎能不感嘆世事的無常日
麗莎將她擁進房里,瘦骨嶙峋的手臂顫抖地抹去過多的淚水,有些羞愧。「我不是不見你,而是沒臉見你。」
「麗莎……」谷映黎紅了眼眶,再度摟住她,為昔日的好友難過,「別這麼說,是我們愧對你。」
「不是。是我介入你和保羅,橫刀奪愛。」麗莎無法忘記自己曾做過的一切,她會流產也許是老天在懲罰她。
「算了,那都已過去。」谷映黎綻出笑容,溫柔地拭去她的眼淚。「你能不能也忘了美寶害你流產的事?」
「不能。」麗莎一听,身子馬上僵硬地退出她的手臂。「欠你的我會還你,美寶欠我的,我要她償還。」
「麗莎,美寶要傷害的人根本不是你。她當時並不知道保羅已和我分手,才會色誘保羅,洋洋自得地在大家面前炫耀保羅和她的一切。」谷映黎永遠忘不了,麗莎因而大受刺激、跌落樓梯流產的那一瞬間,鮮血染滿她的下半身。她因為月復中愛兒的逝去,淒厲、絕望的求救聲,教人一輩子忘不了。麗莎恨美寶誘惑保羅,恨美寶奪走她的愛和她的心肝寶貝,憤而行刺美寶。如果逃過一劫的美寶不是報復地堅持控告麗莎的話,今天的情形一定會不同吧!
「不。」麗莎淚流滿面,「那個孩子是我期望已久的寶貝。我好愛保羅,當我知道他是你的男朋友時,我好痛苦卻又不能抑止對他的愛意。直到那一天他和你吵架找我訴苦,因而胡里胡涂地和我發生關系為止。」
她一直知道麗莎很愛保羅,她知道,只是愛情不能割舍,她無法將他讓給麗莎。卻沒想到就在她發現保羅和麗莎發生逾矩的關系時,美寶突然決定將保羅納入她們的競賽里。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所有的事情全都發生在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