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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妃 第15頁

作者︰唐昕

兩人對峙著。

半晌,元烈終于開口︰「來人,備馬鞭!」

小廝哈泰爾立即奉上馴馬用的皮鞭。

元烈拿起鞭子來到華珍面前,「現下後悔還來得及。」

華珍想也不想,伸手接過皮鞭,「開始吧!」她丟下話後,率先走進圍欄。

元烈緊跟其後。如今,他開始有些後悔將這匹未馴之馬贈予她。

開頭的時候,馴馬人必須在馬頸上套下繩索,牽著馬匹繞場奔走。

華珍依言而行,一手拉著繩索一端,另一手揮動皮鞭,策動馬匹不斷地繞著圍場邊奔走。

「做得不錯!」元烈鼓勵地開口,眸中流露毫不掩飾的贊許。

華珍淺淺一笑,持續著手邊的動作。

呼蘭瞧在眼底,暗暗懊惱。

正當華珍專注在手上的動作時,汗血寶馬卻不願乖乖地馴服,它長嘶一聲,掙扎地直立而起,欲掙月兌華珍手上的繩索。

在這危急的一刻,華珍閃身,然而卻沒有幸免,仍教馬匹給踢飛了原地。

直到事後回想,元烈仍無法完全形容當時的那一瞬,自己是怎番的心境。

一切像是突然無聲般,他甚至可以听見自己的心跳。

「華珍!」這一聲破碎的嘶吼,打破了致命的死寂。

元烈沖向華珍。

圖倫立即上前扯住馬頸上的繩索,避免它在驚嚇中繼續傷人。

察覺華珍氣息尚存,元烈立即伸手橫抱起她,急速離開了馬營。

在驚愕憂急的群臣之中,只有呼蘭臉上是一片漠然。

漸漸地,她透出一抹隱隱約約的笑,隨著眾人離開馬營。

**

*由于內傷不輕,華珍整整昏迷了七日。這段期間,元烈親自照顧,寸步不離。

如玉曾多次請求照料華珍,總被元烈所拒。然而,這卻讓如玉更加感動。

她原以為王上是個喜新厭舊的人,不料,他對公主竟深情如斯。

鮑主若得知,一定會很歡喜的,她知道其實公主並不若表面上冷情,之所以逃營而去,是對一切絕望了吧!

現下,如玉只希望公主能盡快醒來,能知道王上對她的情意。

也許是皇天不負苦心人,華珍在第十日夜里終于睜開了眼。

此時夜正深,營帳中僅燃著一盞油燈。元烈倦極而眠,伏在華珍身邊沉睡著。

透過昏暗的燈光,華珍頭一回認認真真地打量起他。

以往的驚懼在這一刻盡數化為柔柔的情絲與淡淡的甜意,流轉在心田。

這重傷的幾日里,她並非毫無知覺。昏沉間,她總感覺得到有人對她的關懷與照料。

是他吧!

瞧著他倦極的臉龐,華珍心頭是感激的。

沉思間,她一時氣息不暢,咳了起來。

元烈立即睜開眼,滿臉狂喜地坐直身。

「來!喝點水,順順氣。」他半扶起華珍,端來水杯遞至她唇畔,細心地喂她喝水,舉手投足間,像是十分地熟練。

在黑暗中扶持她的溫暖大手定是他,華珍更加確信這一點。

「謝謝您,王上。」華珍開口。

元烈盯住她蒼白的小臉,久久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一徑盯住她,像是怕她平空消失般。

「王上……」

「知道嗎?」他低啞地開口。「這幾日,我總算明白了恐懼的滋味。」他多害怕她就此一路睡進黃泉,從此天人兩隔!

「王上……」華珍一時心緒激動,忍不住又咳了起來。

「別再開口,多歇息。」元烈放她躺下,替她拉上被氈,並且取了木材丟入堆砌的土炕,重新升起營火。很快的,帳中又暖了起來。

元烈回到華珍身邊,兩人眸光交纏。

半晌,華珍掀開被氈一角。

元烈靜靜地躺在她身邊,沒有開口。

華珍輕輕地把頭靠上他的肩,一種很淡很淡的幸福感覺飄過她心田。

不久之後,她再度沉沉睡去。

**

*日子一天天過去,華珍的傷勢幾乎好了大半。

這一日清早,元烈離帳,如玉隨即入帳與華珍相伴。

「王上人呢?」

「好象朝馬營方向去了。」

華珍不語。

驀地,她開口道︰「快,如玉,咱們也到馬營去一趟。」華珍說著,便掙扎地下了床。

「公主,您傷勢未愈,怎能出帳去呢?」

「我很好,礙不了事的。快,替我穿上衣裳!」

如玉見她似乎很急,只有依言為她著衣。

華珍可以行走,卻走得很慢。

「快,扶我走!」

如玉立即扶著華珍踏出帳外。

「公主,到底有什麼事這樣急呢?」如玉忍不住問道。她一向很少見公主行事這般焦急。

「只是一種預感,到了馬營你自然知曉,但願一切是我想錯了。」不多久,兩人來到馬營,小廝哈泰爾迎了上來。「小人見過王妃。」

「王上人呢?」華珍放眼望去,卻只見馬匹,並無元烈蹤影。

難道是她多心了?

「回王妃,王上拉著汗血寶馬到那一頭去了。」哈泰爾指著圍欄另一端。

「快,你去告訴王上,一切待我去了再說!」

「是!」哈泰爾立即躍上馬背,急急奔去。不多久,華珍亦來到圍欄的另一頭,元烈一見她,立即迎了上來。

「你傷勢未愈,怎可輕易離開王帳呢?」薄怒的語氣里,淨是滿滿的關切。

華珍卻不回答,掙月兌了如玉攙扶的雙手後,來到元烈與汗血寶馬前。

說不怕,那是騙人的。仰頭瞧著汗血寶馬,它神駿依舊、難馴依舊。

華珍腦中浮現自己那一日受傷的情景。

「離這畜牲遠一點!」元烈急忙拉起她的手,將她與汗血寶馬拉開了距離。

那一日她重傷的驚恐至今仍存,他怕是一輩子也忘不了。

瞧著他抽出腰間的短刀,華珍蹙眉開口︰「王上要做什麼?」浮上心頭的是淡淡的哀傷,這匹神駒怕是要因為她而斷送性命了吧!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一刀結束它的性命!」在他心底孰輕孰重,他分得一清二楚。

「王上忘了已將此駒贈予華珍了嗎?」

「可是……」

「華珍不要它死。」她微笑道。

「倘若你愛馬,馬營里有五千匹任你挑選。」

「我只要這一匹!」溫柔的語氣里,帶著堅持。

「你不恨它曾差點奪走你的性命?」他可是在乎得很!

華珍搖搖頭。「它並非有意取我性命,之所以反抗掙扎,全是因為不甘被人所馭,這與華珍初初和親的心情一般。」明眸深處浮動的是淡淡的傷感。

元烈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撞了下。

「與我成婚,對你竟是這般為難是嗎?」他慘淡一笑,轉身就走。

他的心充滿了苦澀與痛楚。難道她還不明白,他的心有她,只容得下她一人啊!

懊死!心頭怨憤又起,他加快了離去的腳步。

「不!別走。」華珍一怔,明白他的心境,邁步直追上去。

然而,身上的傷卻不容她奔走。一個踉蹌之後,她僕跌在雪地上。

「公主,您要不要緊?」如玉一驚,趕忙上前。

元烈回首,見她跌跪在雪地上,卻淚眼汪汪地瞧住自己。

掙扎了半晌,他狠一咬牙,邁步離去。

「元烈!」華珍發出破碎的嘶喚。

到這一刻,他決絕而去的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的心痛,自己已無可救藥的情意!

聞聲,元烈停下腳步。

這是她頭一遭如此喚他的名。

元烈緩緩轉身,回到華珍面前。

「如果無法愛我,又何苦喚我回頭?」他蹲,凝視她的淚眼。

瞧住他模糊的俊顏,華珍悄然開口︰「我……我只是怕。元烈,我只是怕有朝一日,在你厭倦了我以後,會將我拱手贈予他人。」她不願成為男人間的玩物,絕不願!

「就這樣?」元烈輕問。

華珍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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