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Angel的爸爸。」良久,慕葳才說得出這句話。
好苦!他要結婚了,跟別的女人走進禮堂,跟別的女人生下小孩,他會是別人的爸爸,Angel就會徹頭徹尾變成沒有爸爸的小孩
雖然早就強迫自己接受「Angel沒有父親」這件事,但一知道他要當別人的父親,她的心就好痛。
難怪這兩天沒見到他,原來他是陪未來的妻子去了——她雖然忍不住要質疑他之前的再三糾纏表白,但那是她不要的,不是嗎?
「他不可能真心愛上別的女人」的認知,使她錯過他了嗎?她的心情好復雜,不知該悔還是恨。
「爸爸也要替Angel找爸爸嗎?Angel已經有爸爸了。」Angel把閻卉這幾天送的玩具找出來,讓慕葳收進行李箱。
大人的事她不懂,但她懂自己的事,不管媽咪怎麼說,她喜歡閻卉。
「叔叔有他喜歡的人,所以他不是Angel的爸爸。」到這節骨眼,她覺得心好酸好酸。
「可是Angel想要爸爸。」雖然她無法說得很清楚,但她知道爸爸只有一個。
一股熱液涌上眼眶,她用力把Angel擁進懷里。這個可憐的孩子,就要變成真正沒有爸爸的人了。
「媽咪乖乖。」Angel很貼心的摩著她的臉頰,拍著她的背。
她後悔了,她後悔再三否認自己的真心意,更後悔再三把他往門外推。
她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但來得及嗎?
不管,她要試試看,也許來不及,也許來得及。
于是,她火速整理好行李,拉起Angel就往外跑,剛好一頭撞上從走道轉過來的人。
「對不起,我趕時間。」閻卉現在在哪里呢?應該在他的辦公室吧。她匆匆道個歉,就想錯身而過。
「慕葳?我正在找你。」他利用這兩天的時間計劃婚禮事宜、新房布置,幸好趕得及回來。
慕葳抬起頭來看見閻卉,心情簡直可用「欣喜欲狂」來形容,但比她更激動的是Angel,她以更快的速度跳進閻卉懷里。
慕葳深吸一口氣,壓下激動得差點失態的情緒。
「爸爸,爸爸。爸爸,你去結婚啦?」Angel高興的往他懷里鑽,語無倫次的說著大概只有她自己才懂的話。「結婚是很不好的事嗎?爸爸結婚,媽咪就哭哭。」
閻卉饒富興味的看著慕葳,發現她的眼眶果然是紅的。
Angel愈來愈長舌了。慕葳一陣窘迫,連忙解釋︰「我替你高興,你終于找到能愛的人了。」
閻卉的不否認表示事已成定局,她沒有立場,也沒有勇氣說什麼。
「謝謝。」閻卉抱著Angel往電梯內走。
「如果不介意的話……」她想做什麼、說什麼呢?這也許是Angel最後一次被她的親生父親抱了,「可以讓Angel當花童嗎?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她下意識地跟進電梯。
「當然好。」閻卉簡直高興極了,這麼一來,他就不用綁架她們母女了,「Angel要當花童嘍,開心嗎?」
「開心。」
看父女倆玩得高興,慕葳心中惻惻。這樣好嗎?會不會讓Angel更對他難分難舍?
她愈想愈覺不妥,正想反悔,電梯已經抵達飯店大廳,閻卉抱著Angel往外走。
「我想你可以把Angel還給我了。」見他遲遲沒有放下Angel的打算,慕葳急急跟在後頭。
「她不是要當我婚禮的花童嗎?」閻卉發問的同時已打開車門,把Angel放人後車座。
「不,我想我很忙,沒辦法……」慕葳還想說明反悔之意,就被閻卉塞進車子里。
「做人要言而有信。」他塞給她這句就坐上駕駛座,把車子往高速公路的方向開。
「你要把我們載去哪里?你在綁架我們?」慕葳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妙。
「別緊張,Angel如果要當花童,就得現在馬上出發,因為我的婚禮就是今天了。」希望這種說詞能讓慕葳不反抗。
就是……今天了……慕葳擠不出半句抗議或堅持要他停車的話,因為她整個人仿佛跌人黃連甕,苦不堪言。
www.jjwxc.comwww.jjwxc.comwww.jjwxc.com
車子抵達屏東小鎮,駛過夾道椰林,在一個擺了數十桌酒席的空地前停下來時,已經過了正午。
「下車吧。」閻卉來幫她們打開車門。
「怎麼現在才到?快,快來化妝換衣服。」听到車聲,幾個人從張燈結彩的屋里跑出來。
Angel看到一片喜氣已經很開心,再看到那麼多漂亮的阿姨和年齡相仿的小朋友,更開心了。
「這是小花童,把她打扮得漂亮一點。」閻卉交代。
「知啦!是你的女兒嘛!報上都寫了。」鎮上包辦婚禮的阿玲先把Angel牽走。
「慕葳?」閻卉伸出手,想把她從車內接出來,但慕葳遲遲沒有把手遞給他。
「你去忙吧。」慕葳啞著嗓子說。
她沒有勇氣下車面對閻卉要和別人結婚的事實。
丙如閻卉所言,今天是他的婚禮,會有美麗的新娘子、男女儐相、花童、喜氣洋洋的賓客……這里的每件物品、每個人、每句話就像鏡子,無情地映照出她的悲哀。
「你不出來,我怎麼忙?」一路上,閻卉對她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好不心疼,但還是極力忍住了對她說實話的沖動。
他這算軟性綁架兼霸王硬上弓,當然不能給她任何拒絕、把彼此弄得很難看的機會。
慕葳想想也是,只好深吸一口氣,把眼眶中流轉的水液忍住。
慕葳一下車,前後左右就擁上一堆人,把他們推進屋子,閻卉甚至還用黑布蒙住她的雙眼。
「怎麼回事?要當花童的是我女兒,不是我。」慕葳感覺到自己被推進一個小房間,有些女人在耳邊交談,並七手八腳的月兌她的衣服、替她穿衣服。
那些女人以台語不斷交談著「真厲害,衫都嘟好」、「真好看,揀了袂丑」、「開玩笑,這兩天才進A新貨,擱沒人穿過」、「那邊再放一點卡好看」、「把發膠拿過來」……這些她不太能理解的話。
也許是心里早就有的信賴,因為是閻卉的關系,所以她被蒙著眼楮卻一點都不害怕,也不擔心自己會被弄成什麼樣子。
其實,看不見也好,起碼不用看見自己的悲哀和苦楚,更不用看見Angel可憐的未來。
那些人的動作很快,就在她神思飄忽問,已經完成某些動作,替她解下了蒙眼布。
眼楮適應了一會兒後,她被眼中所見的嚇了一大跳。
她們為她穿上的是一件新穎的白紗,象征新娘的婚紗!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這是新娘穿的,不是我穿的。」慕葳慌得手足無措,想月兌下來,她們不但阻止她,還把她拖到一旁的一張椅子上。
「別亂動,該化妝了,把眼楮和嘴巴閉起來。」一個感覺很時尚、專業的女人說。
「可是,這……」慕葳非常不安,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呀!為什麼我要穿這種衣服,為什麼我要在這里任你們擺布?」她已經夠悲哀了,還要她鬧笑話嗎?
「為什麼?因為你是新娘子啊!」另一個人把白色頭紗戴在她的頭上。
「啊?」慕葳愣了三秒鐘,然後,豆大的眼淚毫無預警的掉下來。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有披白紗的一天?她怎麼可能在閻卉的婚禮中扮演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