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他一定要極盡挑剔之能事,毫無破綻地把她轟出去,讓她沒有繼續留下來的理由。
第三章
杜希很勤奮,對一個每天一大早就要起床喂雞鴨的鄉下女孩來說,勤奮對她而言,並不是太難的事。
她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不但把那個小房間里的東西清干淨,還把另一個堆滿肥料的房間也清得半件不剩。
至于一樓,把所有的東西往外推後,她還把灰灰的牆洗回白色,這件事共花了她三個小時的時間。
二樓的話,就更容易了,把所有房間的東西都往外頭送,房間內只剩一張床和梳妝台。
最後、她用心的把地板刷過一遍。
「好啦,現在就等它干啦。」地板上不知為何都是泡沫,怎麼也弄不干,只好以最自然的方式處理。
當手上的廉價電子表顯示五點,她鑽進廚房,想變出理想的中式早餐。
只是,不管她怎麼找、怎麼翻,都找不到半樣能變成清粥小菜的東西。
「怎麼辦?老板說要吃中式早餐……」她坐在廚房里發愁。
視線所及之處,全是些腌漬物,本來想挖些脆瓜苟絲來當配菜,回頭想到老板曾為腌漬物大發脾氣,她就什麼念頭都不敢打。
「主人為什麼要這麼凶啊?虧他長得那麼帥,卻是個凶巴巴的男人。」
杜希忍不住要想,他到底有沒有說話小聲的時候?他對女朋友甜言蜜語時,表情也是那麼冷嗎?有什麼事,會令他開心呢?他笑起來,是什麼樣子?
不管她如何發揮想像力,也無法想像出他笑的樣子。
「他大概不會笑吧。」最後,她十分為難的做出結論,「長得帥卻不會笑,上天果然是公平的。」
雖然她長得不美,但起碼她會開心的笑——這使她平衡不少。可是,如果老板成天板著一張臉,她這個佣人,怎麼好意思開心呢?可是她又不想成天對著老板的臭臉,把自己弄得不愉快,到底該怎麼辦呢?
正發愁,電子表發出一聲短音,杜希立即火燒般的跳起來。「怎麼辦、怎麼辦?老板要吃的早餐,一點著落都沒有。」杜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只好去便利商店找找看。」
希望路口的便利商店,有她要的東西。
杜希飛也似的往一百公尺外的路口跑。
「中式早餐最起碼要有米、蛋、青菜、脆瓜、面筋、豆腐乳……」結果,杜希在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商店找到的,只有蛋和一些碗面、便利粥……
便利粥?杜希眼楮一亮,這不就省了找米的麻煩了嗎?
于是,杜希喜滋滋的買了五碗便利粥和一盒蛋,回來時,經過隔壁庭院,眼尾余光瞥見里頭的小菜園,那里居然有小白菜、九層塔和高麗菜!
早餐的配菜有著落了!杜希又驚又喜的放下懷中的東西,跨過矮牆去摘了一顆高麗菜、一些小白菜,和幾葉九層塔。正興高采烈的跨牆出來,身後猛然傳來幾陣凶惡的狗叫聲,她心頭一慌,頓時跌了個狗吃屎。
惡狗從背後撲上來,她本能的翻過身,耳邊卻听到幾聲聲響——糟了,她剛買的雞蛋……
惡狗繼續往她撲來,她趕緊拔腿快跑,什麼也顧不得了。
「救命啊——」惡狗像豁出去般,朝她狂追猛吠,杜希也沒命的往孟家大門里跑。
「救命啊——」跑進孟家大門,她一眼看見剛起床的孟又騏,臉色不好地站在那堆尚未處理的廢棄物旁。
「主人,救命啊——」杜希像見到救星般,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孟又騏懷里跳。
而看到自己的庭院被弄得一團亂,心情很糟的孟又騏,這下子臉色更難看了。
孟又騏剛起床的時候,心情並沒有那麼糟。
推開門走出臥室時,心情也還好。直到走下樓梯,看到二樓一片水鄉澤國,他的心才蒙上了半邊陰影。
杜希那家伙,最好知道自己闖了禍,然後落荒而逃,否則,他肯定撕了她喂隔壁的惡狗,他暗暗詛咒。
走到一樓,看見地板清空了,他心中的陰影飛了一半,但一看到他精心布置的家具、擺飾,也消失無蹤,他氣得七竅生煙,再看到他經過特殊調色的灰銀色牆壁,被刷成一片慘白……胸中的怒火再也無從壓抑。
「杜——希!」他終于氣急敗壞、暴跳如雷的大喊她的名。
到處尋找那個罪魁禍首,屋里找不到,用力打開大門,看到庭院里那片狼藉,更氣得幾乎心髒病發。
「該死的,搞什麼花樣!?」他用力往地上的雜物踹去,那些擋在面前的紙箱應聲而落,讓他看見後頭更混亂的景象o
「該死的,杜希,你最好給我滾出來,把這一切解釋清楚。」正氣得咬牙切齒,發誓要把她大卸八塊時,不遠處傳來隔壁的惡狗狂吠的聲音,還隱約傳來那個罪魁禍首的呼救聲。哼,報應!他壞心的嗤哼,就等著看她被惡狗咬。
「主人,救命哇——」正幸災樂禍,誰知那麻煩精,卻一頭沖到他懷里來。「你又做了什麼好事?」盂又騏強調「又」字。
他十二萬分的想把她推出去,讓那惡狗把她啃得尸骨無存,可是看她這麼可憐,他反而做不出太殘忍的事了。
惡狗不敢撲上去,因為它認得鄰居孟又騏,只敢對杜希狂吠,希冀孟又騏把她還給它。
「人家……只是……」杜希可憐兮兮的抬起眼來,露出抱在懷中、有幾分稀爛的高麗菜。
孟又騏馬上知道她干了什麼好事!
「居然跑到隔壁去當賊?活該被狗咬死!」他無情地把她推離自己。他雖然不算什麼完美的人,但賊是他厭惡的人種之一。「不要啦,人家不敢了啦!」杜希死命抱住他,他把她撥開,她就更用力抱住,最後連雙腳也派上用場了。
「給我下來!」孟又騏這下更火大了,他向來就討厭糾纏不休的女人。
「嗚……不要啦……」杜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怎樣都不放手。「你偷了東西,就該受罰!」孟又騏疾言厲色。
她做出這種事,簡直丟盡他的臉。「人家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想給他炒點小菜嘛.。「只是什麼?任何理由都不能容許你做這種事!」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
「對不起啦!」她知道她錯了嘛。
「對不起就了事嗎?給我卞來。」她認錯是好事,但死纏著他,是什麼意思?「不要,狗那麼凶。」杜希光看到它就害怕,更遑論要她與它同踩一地。
「你沒做壞事,它會凶?」氣死人,做壞事的是她耶。
「你叫它走開。」杜希提出條件。「它的主人沒來,它不會走的。」它是一只街知巷聞的忠狗,每個人都知道,偷它家的東西,是不要命的行為。
「那我也不要下去。」杜希打定了主意。
主人這麼好抱,她干嘛下去被狗咬?「可惡,難不成你是黏皮糖轉世?」孟又騏怎麼也甩不掉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女人是怎麼回事?竟就這樣大刺刺的攀在一個男人身上?孟又騏不悅地擰起眉來。
不過也奇怪,她身上有清潔水、油漆的味道,衣服還有堆爛泥,他怎麼一點都不覺得討厭?
照理說,他是個有潔癖的人……也許他是氣到忘記要厭惡那身髒污了。「沒錯。」杜希得意洋洋,一點都不介意。
這招章魚功可是杜希的祖傳絕學,只要被她這樣纏著,怎樣也掙不月兌。
兩人正僵持著,一個慈祥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