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卓飛,別以為我會束手就擒。」轉身又朝他們開了兩槍。
雹綠趁她回頭的瞬間,朝她射擊,子彈射穿她的肩膀,她倉皇的逃進一家廢棄倉庫。
***
倉庫內很暗,除了門之外,連窗戶都沒有,堆積如山的物品有如巨大可怖的鬼魅,仿佛隨時要伸出鬼手將人生吞活剝,陳腐的味道撲鼻而來,更增添幾分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
「你們別進來。」卓飛把飛車黨的弟兄留在門外,還想交代耿綠好好待著,誰知她早已先一步遁入倉庫。「耿綠!」卓飛心驚的怒吼。
倉庫內一時炮聲隆隆,想必耿綠得到相當的「禮遇」。
「小心點。」卓飛很快就奔到耿綠身邊。
黑暗中,子彈咻咻飛過,重物一件件落在地上,引起轟然大響,他們機敏地往安全的地方避去。
在那轟隆不絕于耳的噪音後,四周突然寂靜下來,靜得只听得見自己的心跳,不禁讓人打心底發毛。
餅了約莫一世紀那麼長,黑暗中突然飛來一件東西,落在耿綠身旁,滋滋的燃著引信,耿綠連忙翻個身,滾出危險距離。
那東西突然爆炸,威力雖然不大,但炸死一個人綽綽有余。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得引她出來。卓飛想。
「李邗,我有把握在三分鐘之內,憑血腥味找到你,你信不信?」卓飛大喊,那時間里,有數十發子彈朝他的方位發射。
「如果讓我找到,也許會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直接送你去見閻王,到時,你就連引爆身上那堆炸藥的機會都沒有了;話說回來,就算不如此,我們跟你沒時沒刻的耗下去,等你的血流干了,吃虧的也是受重傷的你。」卓飛速勸降也是吊兒郎當的德性,給人自信篤定的感覺。
任何一個窮途末路的彈藥犯,都不肯乖乖就擒,非得用炸藥綁滿全身不可,好像這是一種光榮儀式。李邗當然也不例外,她身上那堆炸藥,應該是她全部的家當了。
「卓飛,你夠種。」李邗果然面目猙獰地從倉庫的另一角出現,她受傷的肩膀正血流不止,另一手卻死命地拿機關槍朝他們射擊,倉庫內立時硝煙彌漫,有些角落甚至燃起火苗,隨風搖擺不定的把倉庫照得陰森森。
「就算我死了,也要帶著你們的命,去向李郁和李均交代。」
說著,又是一場瘋狂的射擊,火光照亮黑暗的倉庫,讓李邗看清他們的位置,把耿綠和卓飛逼得四處逃竄。
相對的,耿綠和卓飛也同樣看見李邗殺人不眨眼的魔鬼模樣,也同樣知道她的氣力所剩不多。
「到了閻王那里,等著找你報仇的人才多呢,不知道李郁有沒有托夢給你,說她正被幾百萬個無辜死去的鬼凌遲?」卓飛又擺出一副混混的調調。
「閉嘴!」李松怒吼著,一串子彈掃向他們所在的位置,擊中卓飛的腳。
「該死的!」卓飛邊發出詛咒邊滾到一旁尋找掩護,並掏出槍來,朝她的方向射擊。
「卓飛,你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吧?!」李邗得意洋洋的瞄準卓飛的所在位置,「去見閻王吧,」說著,集中火力朝卓飛攻擊。
突然間,一顆子彈筆直穿過李邗的腦袋,漫天漫地的射擊聲從此中止,殺人無數的惡魔就此從世上消失。
直到李邗倒地,耿綠才走過來扶起卓飛,「你的傷……」他受傷的剎那,她的心都快停了,她這才知道,原來他在她心目中,已經重要到生死相連的地步了。
「非得踫到這種人,你才肯開槍嗎?神槍手。」那他的命得夠硬才行,卓飛輕聲一嘆,挖苦自己。
「快走吧,等大火把李邗吞噬,她身上那堆炸藥,會引起爆炸的。」耿綠扶他起來,走出倉庫,「你的傷重不重?」他的腿上不斷有血流出來。
「沒什麼,只是子彈擦過。」卓飛不當一回事的笑笑。
他們走出倉庫後沒多久,倉庫果然發生驚天動地的大爆炸,熊熊烈火發出闢哩啪啦的聲音,仿佛為死去的那些無辜人民發出悲哀的悼唁,為惡貫滿盈的罪人唱出悲慘的殺手挽歌。
總算,總算真的全部結束了……望著這漫天大火,耿綠感慨萬千。
***
「走了,別想太多。」卓飛撈過怔忡深思的耿綠,離開現場。
「你的腳……」他腿上血流如注,耿綠領略了心疼的滋味,「叫小芬來接你吧,她一定會好好幫你包扎……」她還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耿綠知道任務結束了,她與他之間的感情也該告一段落。
即使心會很痛……也許心痛也是生命中的一段歷程。她暗中嘆口氣。
「什麼意思,」卓飛輕松的表情突然繃成冷峻的模樣,仿佛听到什麼不想听的話,「你要去哪里?!」
「任務結束啦。」她故作輕松的聳聳肩、吁口氣。
「那又怎樣,」難道她想以這個借口離開他?想都別想,卓飛暗自咬牙,「對了,我還沒問你,為什麼自作主張的跑來追捕李邗?為什麼把手機丟在總部?為什麼天黑後沒有馬上回來?」雖然他早就看出了端倪,卻仍無法忍受。
萬一她真的那樣一言不發的走掉,或有了什麼閃失,教他怎麼辦?
「我只是想早一點完成任務罷了。」這句話什麼都沒解釋,卻也解釋了一切,她抿嘴微笑,不讓心中的酸楚被他發覺。
「然後呢?」他臉色敗壞。
「我們也該……分道揚鑣……」她咬咬牙,若不是有這麼多難以相守的理由,她死也不願說出這四個字。
胸口劇烈的痛起來了,也許離開他後,她會心痛而死。
「你就這麼巴不得早點離開我嗎?!」他對她咆哮,氣得要命,「那我們之間算什麼?」
眼眶不知何時熱起來了。耿綠咬住唇,極力忍住蠢蠢欲動的淚腺。
「你不願跟著我?」卓飛陰驚地執起她的下巴,逼她面對他。
雹綠咬咬牙,不肯說出半個字,生怕一開口,聲音中的哽咽會被他察覺。
「不然是為什麼,你給我一個理由!」卓飛氣絕地逼問她,雙手因憤怒而握拳、顫抖。
「不……」他的怒氣逼出她強忍住的熱淚,水霧在眼中彌漫,「我們不會有結果的,你需要一個能為你組織安定家庭的女人,我不能……」她甩開頭,因過于壓抑情緒而渾身顫抖。
「誰說的,」卓飛霸道的扳過她的頭,「我要你就是要你,不管你能為我做什麼,或不能為我做什麼!」
看見她滿腮淚痕,卓飛心中又疼又氣,她何苦學別人替他想這些,把自己弄成這般痛苦德性。
「我們……」熱淚終于濱堤,她卻不敢讓他發現,「何苦呢?
我們終究要分別的……」誰教他們所從事的,是這種神聖卻孤獨危險的工作?
「這麼說,你無論如何都要走?」卓飛寒著臉,這可惡的笨女人,「沒有任何話要對我說?」
雹綠垂首搖頭。
「沒有任何話要對我說?!」卓飛又問一次,他要她說出心里最真的一句話,只要說出那句話,他就……「一句也沒有?」他明白她的倔強,但這是攸關兩人幸福的爭斗,他贏了,兩個人幸福一生;她贏了,兩人痛苦一世。他無論如何也不妥協。
「我該走了。」耿綠轉身。
她不能再面對卓飛,他的話直接刺入她淌血的心窩,令她心痛欲裂。
「慢著。」卓飛拉住她的肘,「抬起頭來看我,最後一次。」
雹綠終于抬起頭,淚光在眼中閃爍。
「你真的,沒有一句話,要告訴我……連一句,都沒有?」他一字一句慢慢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