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現在可以吃到甜點,我想我的心情會好一些。」
這是幾年前不小心養成的習慣,也或許是她一直在尋找那同樣的感動吧,幾年來她一直都在找一種叫做「幸福」的甜點,可是卻始終無法找到對味的。
「希望你能帶來一點奇跡。」
「奇跡?大師需要什麼奇跡?」
「一個讓我重生的奇跡。」
這幾年,她一直活得很頹喪,金錢不缺,可是感情卻是一直處于空窗狀態,她甚至不信任男人,因為一個口口聲聲說愛你幾乎半輩子的男人都會變心了,那還有什麼是值得期待的?
但唯有那小小的溫馨一直停留在她的心底,在日不落的帝國,在悠閑的午後,她和著淚吃下一塊叫做「幸福」的甜點。
「甜點可以讓大師重生?」小劉滿臉納悶。
「也許。」不確定,卻大有希望。「一切拜托了。」
「好,交給我,只要是可以幫到大師的忙,我小劉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他猛拍胸膛的承諾著。
「我好餓……」
這一叫,小劉馬上拔腿向前沖,以他那一百八十又九十公斤的身體,動起來還是有點吃力。
看著他的背影,季筱雙有些于心下忍的低語,「我會不會太惡劣了點?」
正當她在自我反省當頭,卻愕然發現到走道上空無一物,頓時她整個身體僵硬成了化石。
好久好久才回過神的她,開始四處尋找,並且不斷自言自語,「我的沙發呢?我的櫃子呢?還有我的書桌呢?」
東西統統不見了,走道上連她堆放的一些舊書全部消失無蹤。
「哪也安內?」
難道遭小偷?
有可能,她還以為那些家具又不是很高級,擺個一晚應該不礙事,可是顯然她想錯了,這年頭錢不好賺,擺在走道上別人若以為是沒人要的,會被搬走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是她若記得沒錯,這層樓只有她和昨夜那個長頭發的怪男人,這一想,她開始懷疑那些家具是被對面的人給偷走了。
「報警……」轉身回屋子,她才抓起電話,又覺得不妥,「沒憑沒據,萬一他把東西處理掉了,反咬我一口,我怎麼辦呢?」
想了想,她放下話筒,「好,等他回來再查探個清楚!」
要想欺負她,門都沒有!
早上遲到,以致一整天的工作大亂,原本預計要買的菜色買不到,只得臨時改變菜色,如此一來,潘朵拉餐廳當日的Menu也得要跟著改變。
所以服務生一到潘朵拉,耿介之第一個交代的工作就是變換菜單上的菜色,連著還得變換餐巾。潘朵拉不只是著重在菜色的巧思,對于視覺的享受也很重視。
他知道別人在背後都是怎麼說他的,說他個性龜毛、不通情理,但是他仍然堅持著自己的原則,給用餐者絕對放松的環境,太吵雜的客人會被規勸,若規勸不听就會被他掃地出門,而吸煙者則只能坐在吸煙區。
潘朵拉非常受到客人的喜愛,老的少的普通人家或者上流社會,不管是哪一種人,這里永遠是一視同仁。
就因為這樣,潘朵拉的客人幾乎都是熟客,而且也多半是事前預約。
「耿先生,管先生指定的菜色怎麼處理?」
「我會和他聯絡,還有其他指定菜色的客人嗎?」
「還有一位很挑剔的老先生。」
「他啊……」想到那個吃什麼都要挑剔一番的李老先生,連他都感到頭痛,但是身為王廚和老板,他不能把這種問題丟給底下的員工處理,況且今天會出狀況,也是因為自己遲到。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要求別人去收拾爛攤子。
電話一撥通,說明自己是誰,接下來的話卻突然有些難以啟齒。
他絕不是婆婆媽媽的男人,可是話筒那端丟來一句「中午的菜色沒問題吧」,他真的突然開不了口。
「怎麼不講話?我兩天前就預定了,你們不會現在才要告訴我做不出來吧?」
「不是做不出來。」
「那就好。」
「也不太好……」真是悔不當初,如果早上他不要浪費那麼多時間在處理對面那個神經質女人的家具,他就不用面臨這種窘境了。
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他後悔也改變不了事實。
「很抱歉,因為我沒有買到做您預定菜色的材料,所以特地打電話請您見諒,也請您考慮改變一下菜色。」
「什麼?」
「這是我的不對,所以今日您過來用餐的費用全數由本店負責,請務必見諒!」
「見諒?我兩天前就訂的菜,你今天才跟我說做不出來,我還特地約了朋友要去品嘗,你要我下不了台啊?混帳!」
氣憤的聲音從話筒那端傳來,耿介之很認命的听著對方的咒罵,沒有把話筒拿開,這是他為自己犯下的錯所該接受的處罰。
「很抱歉!確實是我不對,所以我為此向您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也請您務必給我一個道歉的機會,當然包括您的朋友,本店會當面致上歉意。」
「你突然這樣說,我若是不同意換菜色,是不是又要說我這個老頭子龜毛不講道理啊?」
「沒那回事!李老先生是個和藹可親的老人家,這回全都是我的不對,真的請您務必見諒。」即使老先生確實是比一般客人難伺候,但這回他知道該怪的只有自己。
「好啦!好啦!等吃過你做出的菜,再決定要不要原諒你。」
「謝謝!」
「不要謝得太快,我可沒說現在就原諒你,如果你敢拿出讓我丟臉的菜來,我肯定會把你和你的店罵到臭頭!」
那絕對是無庸置疑的,耿介之誠懇的說︰「我會非常認真的做出讓您滿意的菜色來。」
終于安撫了最難搞定的人物,掛了電話,他嚴肅的把廚師帽往頭上一戴。
「把窗子旁的位置留給李老先生和他的客人,今天務必要讓老先生和他的朋友吃得開心。」走過幾個平常就不太有笑臉的服務生身旁時,他補充,「請你們用比平常更甜美的笑臉面對客人,拜托了。」
「是。」被老板這麼一說,即使小麗和雅貞兩人的臉向來很酷,這會兒也不能不露出稍嫌僵硬的笑臉。
忙了一整天,耿介之于午夜抵達自家大樓門口,像往常一樣,在電梯內先找出鑰匙,一整天的忙碌讓他忘記對面搬來個可怕的女人,早上發生的事情也早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在工作的時候,工作會佔據他所有的思緒,認真的做出每一道可口的佳肴以飽客人之口欲,更用吃了就會讓人為之一笑的甜點,讓每個客人一吃就笑開了臉。
對美食,他其實比任何人還要挑剔,從小他就在自家開的飯店廚房進進出出,可為了要讓更多的人享受到平價的美味,他不惜和父親反目,而且離開家門自尋出路。
雖然現在他在台灣的美食界站穩了腳步,可卻沒有為此沾沾自喜,更沒有因此而松懈下來,他很清楚,競爭永遠存在,這一刻輝煌並不代表永遠可以平步青雲。
他從開始到最終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電梯終于抵達他居住的樓層,就在他像往常一樣拿鑰匙步出電梯打開家門的時候,突然一個身影從後面把他擠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竄入他家。
下意識的直接反應,耿介之扯住那道黑影主人的手,狠狠的用力一扭,就在他听見傳來女人尖叫聲後,他慌忙松開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