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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怒了嗎? 第23頁

作者︰唐絹

倒不如,一開始就什麼都不曾擁有過。

他回到內室,慌急地找著煙抽。他不知道為什麼身體一直抖,吸了好多煙,還是止不住。

因為腦海里有著招娣痴痴看著他的眼楮?

因為心里有著招娣苦苦追著他跑的小小身影?

還是因為手上,還有著招娣在寒天里等他,所積累下的冰冷?

那冰冷劃開她的小手,滲出了血絲。

即使如此,那小家伙還是用力地扯著他的手,不想離開。

這夜,他為此不曾入睡,一直坐在圈椅上,放逐自己于那些想像中。

那些想像中充滿招娣。他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

早晨,寶康看到送早膳來的人,是傳察。因為春春有其他事,沒法替他送來。

那招娣呢?

寶康悄悄地來到窗邊,開了條隙縫,窺探著後院的耳房。

那耳房安安靜靜的。

他的心一突,她會不會……走了?

「當家。」傳察替他布好碗筷後,便問︰「您有看到招娣嗎?她起床了沒?」

「沒有。」他合上窗子,撩起袍子坐下,解釋剛剛的舉動。「我方才在看後院的梅樹,開花了,天真的冷了,要下雪了吧?」他的意思是,他不是在看招娣。

傳察唉唉嘆著氣。

寶康疑惑地看他。

「當家,您說,那個求招娣到底怎麼回事?」傳察邊料理著事情,邊抱怨。

「府里那麼忙,還老是這般晚起,這樣行嗎?」

「傳叔,只是這兩天。」寶康馬上接話。「她平常很勤快的。」

他還想說,她會睡晚,都是因為幫他等門的緣故……

可他一愣。為什麼他不自覺的就會護著招娣,幫她說話?

他一悶,低頭猛喝著早粥。

傳察偷覷著他,心里還是抓不分明,當家現在到底是怎麼看待招娣的。

之後,寶康又回復了平日辦公的模樣,他交代傳察。「今晚,順大行的當家會來用晚餐,你要廚房留心點,做些合孤山國品味的菜。」

傳察怔著。「當家,您還和她接觸啊?」

「只要她不打咱們福徑的主意,我沒道理將她拒在門外。」他喝了茶,再說︰「她是來跟我談布匹的生意,孤山國的紡織特殊,我想運到南方去,應該挺搶手的。」

「是嗎?」傳察掩不住擔心。

「你不用操心,傳叔。」寶康笑著安撫。「我會注意的。有時是逢場作戲,你該明白的,不要太在意。」

為了從她手上拿到那筆訂單,對她擅闖他的私人院落,他也能鎮定地笑笑帶過,這才是在商場打滾了多年的福爾寶康,不為任何外力所動。

「可我覺得,她打的主意還有您。」傳察實話實說。

寶康不解地看他。

「她對您有意思,您不覺得嗎?當家。」

「談生意。」寶康哼笑,不以為然。「合則來,不合則去,很簡單,沒別的。」

「而且,當家,我是真的看不慣,昨天她擅闖當家院落的事。孤山國的人就可以這樣仗勢欺人?連起碼的禮貌都不顧?」傳察說︰「听春春說,招娣本想阻止的,反而被她家僕給一手扔開。」

寶康抽了口氣,月兌口而出。「她有受傷嗎?」

「我也不知道。」傳察總算滿意當家的反應,至少比較像人了。「或許當家可以親自問問招娣。」

寶康發現自己又失控,尷尬地咳了幾聲,站起來,要出門了。「記得今晚的局,麻煩傳叔了。」

他出了門,才看到招娣循著游廊,往他的屋子蹣跚走來。

看她走路的模樣,搖搖晃晃、顛顛倒倒的,好像隨時都會跌倒似的,他不禁皺眉,端起主人的架子,厲喝道︰「求招娣!」

招娣抬起頭,頂著紅腫的大眼、通紅的鼻頭、張得像魚嘴在呼吸的小嘴,還有紅得讓人覺得不對勁的小臉頰,咚咚向著他跑過來。

他送自己一句唾罵︰該死。

為什麼看她這麼疲憊衰弱的模樣,他會這麼不舍?

不關他的事。他告訴自己。

「當家,什麼事?」招娣的話好啞,啞到幾乎听不到聲音。

當家?很好,不叫他寶寶了?可是寶康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就是低落。

「你今天起晚了。」他責備她。

「喔,很抱歉,我有……」招娣想解釋,可是腦子熱得傻傻的,有些轉不過來。

「我不要听理由。」寶康瞪她。「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

聞言,招娣抬眼,牢牢地看著他。

寶康發現,她那往常晶燦燦的大眼,此刻竟是這麼混沌、無神,還有……難過,以及毫無生氣。

他咬牙,裝著忙碌的樣子,急急地走了。

招娣呆呆地看著他匆促的背景,這次,她想追都追不上。

渾身悶脹痛熱的她,第一次覺得,連擦干眼淚也是這麼費力的事。

第8章(2)——

入夜,下了今年第一場雪,外頭白茫茫的,遠端只看得到一些樹和建築物的灰灰影子。

申時,墨蘭準時赴約。看見主位,她便大搖大擺地坐上主位旁的位置,完全不用僕人招呼,儼然就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國似的。

她認得招娣,看到招娣端了一堆青瓷盤進來布桌。

「啊!你。」她推開擺在桌上的小點心,嫌棄地說︰「這些東西我不吃,拿玫瑰糕來。」

招娣沒有理會她,動作極緩地擺著盤子。

「欽!」墨蘭再叫一次。

招娣還在擺正一個盤子,讓墨蘭氣得拍桌。

招娣終于有些醒神。「呃?什麼?怎、怎麼了?」

「我真不知道,福爾家是怎麼教下人的,沒家教的丫頭。」墨蘭鄙夷地說。

「拿玫瑰糕來。」她才不吃這種粗劣的糕點,她高貴的嘴只吃用最精軟的米磨成、並夾以蜜漬過的玫瑰花芯的軟糕。

招娣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消化這句話,她回說︰「抱歉,夫人,冬天沒有玫瑰花。」

其他人听了這話,都嗤嗤地偷笑著,笑得墨蘭的臉一陣青白。

她正想再罵,門邊傳來了寶康的聲音。

「墨當家要吃玫瑰糕,沒一個人听到嗎?」寶康難得在眾人面前顯現嚴厲。

「這就是你們平日的規矩?」

大伙見當家發怒了,趕緊沖出去吩咐廚房。

廚房不會做什麼鬼玫瑰糕,他們只好披著簑衣、頂著新雪去街上尋。

寶康坐上主位,微笑看著墨蘭,微作一揖。「真是失敬,墨當家,你莫要見怪。」

墨蘭嬌笑著,縴縴玉手攀上寶康的肩,身子順勢往他的身體依過去。「既然寶康替我說話,我便不在意了。」

寶康依然笑著,並不回絕這樣的親密。

招娣痴痴地看著。

寶康帶著笑,瞥了她一眼,她一驚,趕緊低頭,繼續擺著盤子。

寶康與墨蘭殷殷切切的談笑聲,在招娣听來,竟都是不堪入耳的噪音。

她咬著牙,將最後一個盤子擺在墨蘭面前。

墨蘭見她骯髒的衣服要靠近她,停了談話,厭惡地推了她一下。

身子綿軟的招娣叫了一聲,人向後仰,慌急中她只得攀著椅子,可手上的盤子卻摔在地上,碎了。

「呵,呦?」看著招娣的窘樣,墨蘭不以為然地哼笑著。「寶康,不是我愛說,怎麼你府上的奴僕連擺個盤子也不會好好擺?」

寶康冷眼看著墨蘭。

那低劣的小動作怎逃得過他的眼?

不過他想,他沒必要在她面前為一個小僕佣說話……

但真的沒必要……嗎?

他斜眼看著招娣,看她什麼也不說,悶悶地趴在地上,徒手撿著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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