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可疑喔……季熙鵬淡淡地審視她的神情,最後還是沒有戳破。
「不必了,你多休息吧!我自己出門就可以了。」他將懷中的佳人轉了個向,寵溺地灑下許多細吻。
「別鬧了。」她被他心口不一的舉動逗笑,忙推開他不規矩的大掌。「我還是送你到——」
「少爺,大廳有貴客來訪,說是有急事相談。」季左驀地輕敲房門,徹底破壞室內的旖旎氣氛。
「嘖,打哪來的程咬金?他最好真有十萬火急的要事!」季熙鵬惱火地昨舌,不情願地放開懷里的溫香暖玉,將滿肚子無處排解的欲火相怒氣,都算在那個壞人好事的「貴客」頭上。
「快去吧!」何若瑤好笑地推他出門。「會這麼早登門拜訪,想必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大事。」
她萬萬沒有想到,那時在大廳等著的兩位貴客,帶來的不僅是要緊的大事,對她而言,還是個天大的壞消息。
季熙鵬不悅地疾步走向大廳,便與一對年輕的男女打上照面——
年輕男子他還識得,正是上任不滿一年的縣官章彥冬,但一旁那位相貌與男子有些神似的姑娘,他就沒見過了。
說時遲、那時快,他腦中驀地閃過一道靈光,霎時明白了那位姑娘的身分。
她就是章彥秋?季熙鵬冷冷地打量那個垂首斂目的婉約姑娘,心里對他們的來意也已有個底。
「季公子,早啊。」察覺他的注視,章彥秋立刻娉婷溫馴地福身問候。
他撇開臉,皮笑肉不笑地說著客套話,對她刻意示好的舉動視而不見。
「縣官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失敬、失敬。請上座!」他命人奉上茶水,才慢條斯理地問道︰「請問大人一早光臨寒舍,究竟有何貴事?」
章彥冬也不急著揭牌,一派悠閑地晶茗,半晌才道︰「听聞季公子有個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妻,不知這傳聞是真是假?」
「是真的。」他爽快地回答,懶得跟他們迂回繞圈,只想快快打發他們走。
「听說,那戶人家已經失蹤約莫十年了……」章彥冬清明的嗓音在大廳中朗朗響起,卻莫名地令人感到不快。「若是某日那位與公子定下婚約的姑娘回到洛陽,季公子又該如何相認?」
他的問話,讓季熙鵬忍不住挑了挑眉。「……自然是以那時交換的信物來相認辨識了。」
不對勁!這兩人的表情都太過篤定,連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都讓他腦中不斷響起警訊——事情真的不太對勁!
「是麼?」仿佛看出他的警戒不安,章彥冬優雅地笑了。「那麼,當年公子和那位姑娘交換的信物,可是這個?」
語落,男子由腰帶里掏出的,竟然正是原本該藏在何若瑤衣箱里,今早卻不翼而飛的飛龍玉佩!
季熙鵬臉上平靜無波,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絲毫末變,像是對信物會落在他們手中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季公子,這枚玉佩可是您當年定親的信物?」問話的人依然是章彥冬,章彥秋則一逕文文靜靜地听著,眼觀鼻、鼻觀心。
他大略地將章彥冬手中的玉佩掃視一遍,點點頭。
「確實沒錯。」不消他仔細檢查,光瞧這對兄妹郡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就知道玉佩一定是真的。「但有一點令季某十分困惑,與我定親的姑娘是獨生女,並無兄長——」
「彥秋不是我的親手足。」章彥冬收妥玉佩,面對男人尖銳的質問,態度仍舊溫文。「十年前家父偶然救了倒在路邊的她,因為她不記得任何事,又乖巧听話,就收留她當養女。」
「我知道了。」季熙鵬似笑非笑地道︰「不過,婚姻大事,季某還得跟家中高堂商討商討。還請稍待數日,季某一定會給個令兩位滿意的答覆。」
「那麼,咱們今天就先告辭了。」章家兄妹也不猴急,相偕翩然離開。
目送他們遠去後,男人驀地扯起一抹老謀深算的淺笑,隨即三步並作兩步,火速奔回房里——
「你的玉佩呢?」他握住何若瑤雙肩,劈頭便問︰「不見了是不?!」
「對、對不起……」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被揭穿,她結結巴巴地回答。
「昨兒個你讓誰進房里來了?」見她目光閃爍,他眯起鷹眸。「是章彥秋那個女人?」不待她言明,他就能篤定自己的猜測無誤。
虧他再三警告,這小妮子居然把他的話當作耳邊風?這筆帳,他可得好好地算一算——
「你的意思是,玉佩是彥秋偷走的?」何若瑤難以置信地搖頭。「不會的!也有可能是我上回拿出來賞玩時,放在別的地方了……我……」她越說越心虛。
「你可知道,剛才看見那女人帶著她的縣官大哥,手里還拿著咱倆的信物要逼我接受時,我有多震驚難受?」只是,他斜勾起唇瓣,一點都看不出有何震驚難受。「我要你不準再跟章彥秋踫面,你明明跟我保證過了不是?」
「你說什麼?彥秋她?」何若瑤被男人的話狠狠捅了一刀,壓根沒多余的心神去注意他的表情。「我以為她真的知錯了,我是這麼地相信她……」
發覺自己竟再次被信任的好友欺騙,她頹然坐下,沮喪得說不出話來。
「我警告過你的,這樣的結果,是你自作自受!」淡淡地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男人不但沒有緩顏安慰,還落井下石地數落她。
「對不起。」她泫然欲泣,翻來覆去還是只有一句抱歉。「真的對不起……」
季熙鵬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心疼不舍地將她攬進懷里。
「你發誓,這次絕對會听我的話,不會再陽奉陰違?」雖然讓了步,他仍悄悄撒出網子,等著獵物自己踩進來。
「我發誓,這次一定乖乖听話!」她伸手緊緊回擁,在他胸前不住點頭。
得到她的承諾,男人唇邊的弧度不斷上揚,笑得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那麼,我要你離開季家,搬回花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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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何若瑤猛地被一陣寒意冷醒。睜開惺忪的睡眼,那空蕩蕩的另一邊床位便映入她的眼簾。
她怔怔坐起,模著那邊冰涼的被褥,知道男人一夜沒有回房。
昨日他撂下要自己搬出季家的話之後,不待她問清原因,便逕自走開,丟下她一個人整夜胡思亂想……
懶懶地穿鞋下床,她正想盥洗梳妝,一個年紀稍大的丫鬟便不請自來。
「少女乃女乃,我是來幫您收拾行李的。」
「收拾行李?為什麼——」何若瑤驚愕地瞅著她,才問到一半就赫然明了。
「是少爺說,自今日起您就不住在府內,要搬到別業去休養了。」果不其然,丫鬟委婉地道出主子的旨意。
說穿了,其實就是要逼著她離開季家!「他要我今天就搬?」她垂下眸子,心口痛得幾欲裂開。
難道,他對她已經失去興趣了,才會兜了這麼大一圈,要將她踢出季家,好迎接新歡入門?
盡避心痛如絞,但胸中仍有個細細的聲音,不斷教她要相信季熙鵬——
「少女乃女乃,您身子不舒坦嗎?」丫鬟放下收拾的工作,擔憂地望著她。
「我沒事,我很好。」她幽幽說道,頓了頓,又狀似無心地問丫鬟。「除了搬到別業休養之外,少爺還有沒有跟你說些別的?」
「少爺只要我跟小綠在別業服侍您,其他就沒多吩咐了。」丫鬟老實回答。
「是嗎……」她失望地坐下,心里猶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