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有事嗎?」翔一停住腳步。
「真的是你!」中年人注視著他的臉,驚訝的笑了起來。
翔一奇怪的看著這個滿頭銀絲卻精神飽滿,和藹可親的中年男子,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他。
「你認識我?」
「你叫翔一,對不對?」
他听了一臉驚愕。
「你是……」
「我是紀伯伯呀!」
翔一仍想不出他是誰。
「你跟我女兒蓋了結婚證書後,隔天就送她上了飛機啊,你忘了?」
「啊……」他想起來了,驚喜展開的笑容。「紀伯伯!」
「哈哈!」紀父高興的點點頭。
「紀伯伯,你女兒呢?」
「她不是回來看你了嗎?」紀父一臉不解。
「沒有啊。」
「沒有?」
女兒成天把翔一的照片捧在手掌心里當寶,老是拿給他瞧,所以他一下子就認出了翔一,可是翔一卻說沒有見到她,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是在XX醫院工作嗎?」這一次他是專程回國參加一場醫學會議,也順便看看女兒。
翔一一愣。那間醫院不就是他就診的醫院?
「她叫什麼名字?」
「叫紀薇柔啊,哈哈哈……你在尋我開心嗎?」紀父哈哈笑著拍拍他的肩。
紀……薇柔?他瞪大了眼楮。
「小柔?」他差點暈過去。
如果他記得沒錯,當初爺爺逼他去做健康檢查的時候,他曾很不耐煩的問,到底要找哪一個紀醫生,爺爺很生氣的回答,「紀薇柔大夫,全醫院就只有她姓紀!」
天,她就是那個和他「結過婚」的女人……他倒抽了口氣。
慘了,他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紀伯伯……」
「嗯?」
「到……到我家去坐坐好嗎?」有紀伯伯在,他比較好向她賠罪,至少能幫他壯膽。
「不了,我還有事要忙呢。」紀父搖搖頭,然後將手中的一大袋東西塞給他。「對了,這個請你先替我轉交給她吧,叫她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你在,紀伯伯就放心了。」
「這……」
「等紀伯伯忙完了就去看她。」紀父笑著朝他揮揮手,匆忙地離去。
天啊……翔一只覺得頭開始隱隱作痛。
第九章
五月二十三日
爆爺爺要我答應他的求婚,我能嗎?
一想到這個我就氣結。
爆爺爺還說,我專程從美國飛回來,為的不就是這一天?
可是意義完全不同。
爆爺爺還說,要是我不答應,翔一說不定真的會去娶別的女人。
那好啊!我這麼回答他。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話一說完,我心里頭總覺得像有塊石頭壓著,一點都不快樂……
◆◆◆
「你總算想起我了?」薇柔挑著眉冷睇道。
翔一像個乖寶寶一樣坐在客廳里不敢亂動。
是他的錯,誰教他把人家忘了,還說了她那麼多壞話,現在遭修理也是應該的。
客廳里只有爺爺和他,多年不見的紀伯伯才回台灣那麼一下子馬上就飛回美國,不然現在就可以救他了,唉!
「我的鼻孔很大嗎?」薇柔瞪著他問。
「哎呀,你這個臭小子!」宮仁貴馬上罵道。
翔一一臉慚愧。
「而且我還很胖呢。」
「小柔……」翔一立刻投降。
「別叫我小柔,」只要一想到他認識那麼多家酒店的小柔,她就氣得冒火。「叫我薇柔!」
「是,薇柔,我……」
「請問我是哪家酒店的?」她咬牙切齒。
「薇柔──」他實在無力招架。
「你這個兔崽子!」宮仁貴狠狠地一掌打在他頭上。
「這實在不能怪我啊!」他捂著頭大叫,站起身。
「那要怪誰?」薇柔也站了起來,雙臂在胸前交抱,咬著牙問道。
「你如果問我,你家隔壁那位搬到美國的小女孩,你還記不記得,我馬上就知道你在說誰了。」
「喔?為什麼?」薇柔冷笑,這有什麼差別?
「因為我認識的女生中,搬到美國去的就只有你一個,怎會不記得?」
什麼?薇柔一臉生氣。
「我當初一直強調小柔、小柔,你小時候不是一直叫我小柔嗎?」一說到這個她就有氣。
「這……我……」他為難的直拍著後腦勺,不知道該怎麼說。
「忘了就是忘了,你分明是忘了,還在那兒找借口。」
「我真的不是……」
「不是什麼?」
「不是……不是……」見她眼楮愈瞪愈圓,他只好老實說。「因為我忘了那個搬到美國去的那個女生叫什麼名字啦!」
爆仁貴忍不住笑得彎下了腰。
真受不了他這個孫兒,真是敗給他了。
「可是我再三提醒你『未婚妻』這三個字……」說到這個她就感到不好意思。「難道……你連結婚證書的事也忘了?」她的臉都羞紅了。
「我沒忘啊,」這可冤枉了。「結婚證書我還留著,就是不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他找了好幾遍,就是找不著。
「胡說!」宮仁貴馬上出聲。「你分明是把它丟到垃圾桶里去,被我撿起來了。」
「真的沒有!」他覺得冤枉。爺爺,你這是在幫誰?「應該是我不小心一掃就把它掃到垃圾桶里去了。」有的時候他想起來,好笑地想要拿出來看看時,就是找不到。
他當然記得生平第一次的結婚典禮,哪有人會忘記這種事?
「我不信。」薇柔大聲道。
「我真的沒騙你啊。如果你問我『那個搬到美國去的小女生』,或『那個跟你在結婚證書上蓋手印的小女生』,我當然答得出來,你偏偏跟我說什麼『小柔』,真是折騰死我了。」
「你的意思是,你還記得當年……」
「當然記得,這麼可愛的紀念,我怎麼可能會丟掉?」用肚臍想也知道嘛!
「紀念?」她不可思議的瞅著他。
「是啊,你不覺得這很好玩嗎?長大了看了都會笑耶,哈哈哈……」他笑了出來。
她氣結。「因為很好玩,所以你舍不得丟?」
「是啊。」
哎喲──宮仁貴一掌拍在臉上,不敢看他那個呆孫,快把薇柔快氣瘋了還不知道。
「很好!」她怒極反笑。
「所以我怎麼可能會忘了你呢?只是想不起名字,忘了你長什麼樣而已。」翔一攤著手老實地說。
「很好,非常好。」真會把她氣炸。
「謝謝。」他一臉高興。「這樣你同意嫁給我了嗎?」
她轉過臉來,咬起牙。
「既然是兒時的家家酒,怎麼能當真呢?」這個混蛋!
「你不覺得我們特別有緣?」
「不覺得。」她惱恨的說。
「要不是那天在路上撞到紀伯伯,他提醒了我,老實說,我還真把你忘了,所以我們特別有緣啊。」
「忘了我不是更好?」她火大的吼。
「你怎麼了?」
「剛剛你說永遠記得,現在又說是我爸爸的提醒,你這個下流胚!」
「不是──」他大叫,最怕惹她生氣。「我的確記得『結婚』那件事,只是一切都模糊了……」這樣也有錯?
她傷心地咬著唇,下巴顫抖。
「小的時候,每個女生都要等長大了嫁給我……」突然他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見薇柔哭了。
而他統統都答應。他泄氣的垂下肩膀。
「可是,跟我蓋結婚證書的只有你一個。」
「騙人!」她嘶喊。
「真的!」他吼了回去,她的眼淚令他發狂。
「你去娶那些青梅竹馬算了,我不是,我沒有陪你一起長大,你的記憶中根本沒有我!」她聲淚俱下。
「你的心里也早已沒有我,還說!」
「誰說我的心里沒有你?」她憤怒地問。
「那為什麼一次都沒回來看我?」
她因他的話而楞住。
他……在等她回來?
而她卻一直等他去看她。
突然,驚喜涌上了薇柔的臉。
「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