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不容易。」他一臉的贊成。
這表情好像是在告訴她,他是很願意答應她的要求,可是他也有他的身段。
「那……我該怎麼做……」你才會答應退了這門親事呢?她干脆請教他,省得又說出了些他不高興听的話,再度把事情搞砸了。
他突然揚起了笑容。
「你何不明天再來呢?」
「明天?」為什麼要等到明天?
「也許明天你來了,和我相處了些時間,我愈來愈覺得你乏味,說不定就……」
「呀!」她高興的拍了下手。「那我明天再來。」她明白他的意思了,趕緊起身走往門口。
「也說不定雖然不覺得你乏味,卻怎麼看都覺得你跟我不適合,也許就……」他的聲音又追了上來。
「我明白,我明白。」臨出門前,她還頻頻回首向他點頭,表示她听懂了他的意思了。
「那我就不送了。」他完美的唇形彎出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弧度,站在門口歡送著她離去。
「小姐。」小梅立刻直起了身,三步並作兩步的緊跟著她。
「明天我等你。」
「好,明天我一定來。」蔚心趕緊許諾。
這是什麼情形?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相戀的兩人,正難舍難分的互相道別,互相約定下一次見面的時間。
道別完,蔚心急急地拉著小梅坐上馬車離去。
直到馬車駛到了長路的盡頭,轉折過了一片梅花林,再也看不到馬車時,杜力臣才笑了出來。
真有趣!他滿眼的笑意,心中開始期盼明天的到來。
第三章
「小姐,你這是在干嘛?」難得小姐竟然會溜到廚房里來。
小梅好奇地圍著蔚心團團轉,直打量著她,想看出她是哪里不對勁,竟然會到廚房里動手做吃的。
廚房里的其他僕人全被請到一邊去,直瞪著眼朝小姐看,顯然也被蔚心的行徑嚇了一跳。
小姐揉著面團要干嘛?
「做魚面。」
「魚面?」小梅怪叫了起來。
這用魚做的面……能吃嗎?
小梅看了眼大伙,只見大伙全是一副惡心的表情。
「小姐,魚能做面嗎?」
「為什麼不可以?」這可是她突發的奇想。
用肉下面不稀奇,用魚做面才稀奇,既然做得很有心意、端到對方的面前又十分有誠意,但卻又能顯示出她手拙的一面。
這樣才能教杜力臣打退堂鼓呀!
于是她起了個大早,將嬤嬤們幫忙切成薄片的魚肉,一塊塊的和進了面粉堆里,使勁的揉著。
大伙看小姐這麼賣力,也沒人敢說話,倒是小梅愈看愈奇怪。
「你干嘛做魚面啊,小姐?」
「送去給杜力臣吃。」
「嚇──」大伙一副受驚嚇的表情。
幸虧吃面的不是他們。
江都靠海,什麼好吃的玩意兒沒有?就獨獨沒听過「魚面」的料理。
其實在不靠海的山西,家家戶戶少不了的磨牙點心,就是這道魚面。而蔚心自己信手拈來的點子,還誤打誤撞上了呢。
「你……真的要送去給杜少爺呀?」小梅說著,身子悄悄的挪開了點,深怕踫著了那團慘不忍睹的東西。
「是呀。」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好法子,讓他愈來愈對她乏味?「我會告訴他,這是我親手替他做的。」
蔚心得意的露出了頑皮的笑容,其中以捉弄的成分為大。
小梅噗哧一笑,其他人也跟著笑了出來。
本來嘛,誰敢吃小姐煮的東西?單單看那一團黏呼呼的模樣,就教人敬謝不敏。
「要是萬一他看了覺得惡心,不肯動口怎麼辦?」小梅故意說。
「小梅!」蔚心白了她一眼,更加使勁了。
大伙又笑了出來。
「好了,可以切面條了。」終于她吐了口長氣,好似用盡全身的力氣般又狠狠地喘了聲。
好可惜,她怎麼捍都捍不出薄薄的面皮,要不然切面條一定很好玩。
不得已,蔚心只好將面團交由下人們打理,看著他們熟稔的動作,不一會兒,整排粗細一致、厚薄相同的面條已經切好放在桌上,等著她下鍋了。
「油呢?」
「在這兒。」
廚房里的人忙得七手八腳,場面一陣混亂。
「哎喲!」有人被油燙到。
「我的媽呀!」也有人不敢看,干脆離開。
終于,一鍋熱騰騰的魚面煮好了。
結果竟然沒有人肯試吃,而且還一哄而散。
蔚心和小梅偷笑的將那鍋魚面全倒進了提鍋里,準備將它獻給杜力臣。
「小姐,加油啊,不管他的眉頭皺得有多深,你可千萬別笑出來。你一笑,人家都知道你的用意啦。」小梅是千叮嚀、萬叮嚀的。
也難怪她會如此不放心。
因為一路上蔚心咯咯地直笑個不停,一看笑容就知道這鍋里頭放了「毒」,到時候不把事情搞砸了才怪。
「我知道,我明白。」她說歸說,卻依然笑個不停。「只要一想到杜力臣待會兒會有的表情,我就……噗──嘻嘻嘻!」
「小姐,拜托你收斂點,快到了。」小梅緊張的說。
「嗯……噗……嗯。」蔚心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到了目的地,小梅率先步下馬車,直等到蔚心笑完了,才將提鍋交到她手里。
「記得千萬別露出馬腳,無論如何一定要千萬忍住。」別又笑了。
「我會的。」蔚心滿口答應,花瓣似的小嘴卻克制不住的往上彎。
這一回,小梅很不放心地也跟著進去,必要的時候她得盡忠的擰小姐一把,不許她走。
木屋門像是歡迎她似的,輕輕敞了開來。
再度踏入這棟寬敞又令人自在的竹舍,蔚心突然驚呼了出來。
「好漂亮的字畫!」她奔了過去。
是誰知道她喜歡文詩舞墨,偏好這類蒼勁有力的字跡?又是誰知道她獨偏愛梅花,喜歡潔白的宣紙上慢慢染上的那抹紅?
屋子里的陳設不大一樣,昨兒個還空無一物,只有桌跟椅;今兒個已像是個家,布置得溫馨怡人。
她驚奇的瞪大了眼楮。
「你來了?」聲音響起,和著一陣珠簾清脆的踫擊聲。
她立刻回頭,再度驚奇的瞪大了眼。
今天的他一身青衣打扮,看起來斯文俊挺又添了幾分英氣,像個飽讀詩書的讀書人,與昨日的他一身英武裝扮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你……」原來你也可以這麼溫文儒雅,如此英俊氣概,真是好看。她差點就月兌口而出這些話了。
幸好小梅撞了撞她,讓她趕緊收回視線,及時回過神來。
蔚心連忙把手里的提鍋遞了上去,但卻立刻又縮了回來。
不妥,要「毒死他」之前,先問問看這些字畫是打哪兒來的。
「這些畫是你買的?」她從來沒看過這麼漂亮的字。
小梅在一旁叫苦連天。
小姐的詩癮又犯了!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興致看這些畫。
「你有興趣?」他露出了笑容,也顯得十分意外。
「我們家小姐沒別的興趣,就愛收集這些有的沒的。」小梅干脆一口氣幫主子把話說完,省得拖拖拉拉。
「嗯,我別的興趣都沒有,就是看到漂亮的字畫總會愛不釋手、流連忘返。」這一些比什麼珍珠銀釵還更教她喜歡。
他一笑。「想不到咱們倆的品味一樣。」
「嗯。」她點首。
如果換作是早些時候,她會以為他是買來好看的。可是如今看他一身書卷氣息,她不得不相信他真有幾分鑒賞的實力。
「你上哪兒買的?」她欣賞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