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她的嘴愈張愈大,都結巴了。「……你怎麼知道這一些的?」
「啊——」壞了,他怎麼露底兒了?
「說呀!」
見他神色怪異,她愈覺他有問題,更要他說了。
「我……我忘了告訴你,我爹也是哮喘病死的,我當然知道這些藥了。你忘了,我表哥也是這兒的伙計?」幸好他爹已經「阿彌陀佛」了,否則他可就罪過了。
「對呀,我怎麼忘了?」難怪他知道桌子底下還藏有人參,原來是他表哥告訴他的。「你表哥也告訴你,他們全天都不在啊?」所以今天偷起來才這麼順利?一整個晚上都靜悄悄的,像沒人住似的,老天爺真是幫了她的大忙。
「嗯,是啊。」他趕緊應了聲。
「那……」她突然漾開了笑,輕咬著唇將他剛剛塞給她比較好的那兩根人參,反塞進了他的衣襟內。「拿好喔。」
「這……是干什麼?」他不懂她的意思。
「送給你,好好收好喔,很珍貴的。」
「喔。」他點頭,還真是謝謝她了。
咦?不對,這本來就是他的!
她說得溜,他答得還真順哪,真是!
良良突然笑了聲,他的樣子好好玩哦。
「走吧!」她揚了下俏首,比著門口。
「等一等。」他微愕地喊住她。
「不能再等了,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可是」
「別可是了,還不快點?」
不,還不能走,還有事還沒辦呢!
第三章
他怎麼可以讓良良人寶山而空手回呢?
「良良,你就這麼空手回去呀?」
「我哪有?你沒看一袋子的藥啊?」她拍了拍布包。
他指的不是這個。
「你……」他突然說不出話來了。
他到底該怎麼說才好呢?
「你……」
看他難以啟齒的模樣,良良並不甚在意,準備走人。
「哎呀!」他索性將她拉回來,用手比的比較快。「這個、這個。那個,看到了沒有?」他用手肘頂了她一下,暗示地挑了挑眉。
她卻看得一臉莫名其妙。
幸虧這里的人今天都不在,否則被他這麼「玩」下去,他倆早進牢房了。
「看到了沒有?」他故意瞠大了眼楮望著那對稀世的金麒麟,表示它的珍貴。
「看到了什麼?」她不明所以。
「哎喲!」他比她還急,哪有人這麼呆的?
單看表情也知道他在叫她偷呀!
還用得著他說得這麼明白嗎?
這個阿杰指著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直問她看到了沒有?他喜歡就去搬哪,她可一點都不希罕。
簡直是莫名其妙!
「你無聊。」她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我無聊?」他怪叫,趕緊再把人拉回來。「你就這麼走了?你不覺得很可惜?」
天哪,他竟然替她心痛!
「可惜?」她怪叫。「偷是犯法的耶!」她的聲音陡地拉高。
「那……」他戳了戳布包。「請問你這一包是什麼?」還不一樣是偷?
「這……」她不好意思地一笑,趕緊將布包握得更緊。「這不一樣的,這是救人的藥。」其實她眼里只有藥,對那些錢財可一點都不貪戀。
「這有什麼差別?」
「當然是不——」
「還不一樣是偷?」
「差多了!」她大驚失色。
「胡說。偷一錢是一錢,偷一分是一分,都是偷。」還敢辯。
「現在才說這個。」她嘟起了小嘴,以為他在訓她藥偷太多了。
「你太笨了。」
「我?!」她愕然。
「你看看,你偷這麼多藥有個屁用?吃不好、穿不暖還不是照樣生病?你娘光吃這些藥還不夠,得從根基調理起,起碼一天一只雞。」
「一只雞?」她圓膛著眼楮。
「當歸人參老母雞,能潤肺清智,常吃還能化掉陳年疾瘡,怎麼連這你也不懂?」
她張大嘴巴,她怎麼可能懂?
「所以羅……」終于讓他說到重點了。「你有沒有錢每天給你娘買一只雞炖?」噴,終于被他檄對了。
看這表情就知道她相信他的話了。
什麼人參當歸老母雞,那是他胡掰的,不過多吃也不會有害就是了。
他的話,讓良良終于肯回頭看一眼金元寶了。
阿杰說得對,娘確實需要好好地調理身體,她已經有多久沒有炖點像樣的給娘吃了?她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嘿嘿。他一臉高興,不給她遲疑的機會,他執起她的手走到金元寶前。
「我……」想著所剩無幾的私房錢,她內心好掙扎。
拿去!他在心底對她說。
「我會當作沒看見。」說著他又用手肘頂了她一下,要她趕快行動。
「這……」她遲疑地看了他一眼。
「別猶豫,娘比較重要?還是別人的錢比較重要?」
「當然是……娘了。」她突然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瞼。
「這就對了,那你還遲疑什麼?」他慫恿她,鼓勵她趕快行動。
她緊緊地咬著唇,想到了娘……
「他們家這麼有錢,應該不介意這一點點錢……」她緊張地伸出小手。
與其說她是在講給他听,倒不如說她是在說服自己。
「是呀!」他應和著。「他們家就是錢多。」
終于,良良下定決心地拿了一錠銀子,輕輕地放人自己的懷中。
「這樣就夠了。」
他當場絆了一跤。
他不敢相信地瞪著她,「你……」真是不中用!「你就偷那麼一點點怎麼夠?十兩能買什麼東西?」他火大地拉著她再靠近元寶一點。
「可是……」
「才十兩而已,你打算買幾只?」
這話又擊中了她的要害。
好吧!狠一點好了。她這已經拿的是最少的了,那邊大顆大顆的元寶她連模一下都不敢,只挑這最小的,既然這樣,那她就再多挑幾錠好了。
于是,她又再拿了四錠小碎銀放人懷中。
「五十兩總該夠了吧?」
「五十兩?!」他再度摔了一跤。
這個小笨蛋!
「偷十兩也是偷,偷五十兩也是偷,你就不能多偷一點啊?」最後那個「啊」字他是咬牙切齒,由齒縫里迸出來的。
當他一吼出「五十兩」時,她還以為她偷太多了,差點心虛的把銀子丟回去。
「拿去!」他沒好氣的干脆把整盒金元寶抱起來硬塞給她。「這、才、叫、做、夠!」他一字一字地說,可見他有多生氣。
「可是這……五……五百兩耶!太……太多了吧!」她嚇圓了眼楮。
他不理她,拉開了抽屜,抽出一條干淨的方巾,索性將全部的元寶統統倒了進去,並且幫她打好了結才又塞給她。
「不、不、不。」她嚇得倒退了好幾大步。
「拿去。’他的眉頭都打結了。
「可是這……他們會心痛的。」一下子丟掉了那麼多錢,哪有不心痛的道理。
「不會的。」他最不缺的就是錢,最多的就是錢。
明天他就叫帳房銷掉一筆五百兩的帳,這錢算是他用掉的。
「可是這……」
「拿去!」他硬塞給她。
兩人就這樣一進一退,僵持不下。
「可是……」
「你娘比較重要。」
她突然軟化了下來,她的弱點就是她娘。
「這一點點錢算什麼?怎麼會心疼呢?沒關系啦,拿去吧!」
「我……」
「沒關系啦,不要緊,拿去。」他一直要塞給她。
東西終于到了她的手里。
「可是這……」
「沒關系。」他擺擺手,他叫她用她就用,沒什麼好擔心的。
「你……」她好笑地笑了出來,他真的好好玩。「怎麼說得好像是你的一樣?」她忍不住瞅他一眼,接著又失聲笑了出來。
「呵……」他也跟著笑了。「這本來就是——」意識到自己快要說溜嘴,他趕緊把話吞回去。「……不是我家的。」他拗得還真是硬。